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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平心而论,雄娘子真是很有用的存在。
      打着照顾故旧女儿的名义,化名秦燕的雄娘子在这个小院住了下来;没多久,整个农家小院焕然一新。这个水母阴姬安排的生产用的小院,本身质量就是不错的,而且很宽敞;看着普通,但是因为要给司徒静坐月子,之前就翻新检修过,是农家少有的下雨不漏水、刮风不漏风的好宅子了。至于内在,用具虽然普通,但是各色家什一应俱全,衣柜、斗柜、饭桌、梳妆台等等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偶尔来串门的妇人看着都非常羡慕。要知道一般的农家家具哪有那么复杂;她们简直想不通一个桌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分成那么多花样。大概统一购置的时候是笔大单子,给银钱也爽快,家具木料都很实在,木匠做得也尽心;家具表面处理得很平滑,上面也都刻着吉祥的蝠纹。从现代家居的角度来说,就是看着就很像一个精品系列。但是这个院子的外表还是很普通的。
      司徒静一开始是没想过要久住,后来则就是因为乡间物资太贫乏这个问题歇了多装饰一下房屋的心思。货郎也就是偶尔担来一些样式粗陋的首饰头花日用品等,集市什么的也逢年过节才在蛮远的集镇办一次,而且从旁人带回来的货物看,那种多为自发交换的市场里的东西有时候还不如货郎的东西,难怪每次货郎一来会顿时被这儿的女人小孩团团围住争抢东西。如果不是在神水宫见多了门人弟子头上那些精美华丽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头饰发簪,司徒静大概也会以为村里富户家的娘子头上有好看花纹的银钗真的是这个世界很不错的东西了。要知道水母阴姬虽然生活简朴也不爱红妆,但是她可是一个百合爱好者,弟子原则上都是她的后宫后备役,她在门下的首饰用具上都是很大方的,只规定了一定要穿白纱袍银腰带的制式服装。鉴于这些从小习武的弟子也没有人会刺绣啥的,这些白纱袍真的都只是白纱袍。司徒静私以为这是她审美太单一。
      扯远了,重点是这个小院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了。篱笆被重新编修得整洁美观,上面爬满了扁豆花,开花的时候一朵朵浅紫的玲珑小花看着也颇有意趣。院子里铺上了石条砖,角落里砌出了一个六边形的花坛,里面移植了一株郁郁葱葱的枇杷树(听说果子一直很甜很好吃)。屋后架起了葡萄架,下面是本来就有的甜水井。正是盛夏,葡萄架投下一片荫凉,井里面正冰着一枚大西瓜。窗子上糊的纱没换成浅碧色细密又结实的款式,夏天看着很清爽凉快,司徒静有抱着嘟嘟一起摸了摸,软软和和色调一流还不易坏,非常怀疑它的身价。门上也垂着厚重的两重纱帘,屋前屋后洒满了驱虫的药,和嘟嘟一起坐在窗边铺着集市上从来找不到的细密顺滑的竹丝席的小榻上,司徒静深深觉得之前的两年真是过得太心酸了。一个有门路有银子体贴温柔的……爹亲虽然也是渣,但目前看来真是枚萌物。
      还好嘟嘟和自己之前都有内力这样能冬暖夏凉的神奇存在,被自己那么糙地带着的嘟嘟居然顽强茁壮地顺利长了下去,连痱子都没生,避免了她压根不知道怎么买到痱子粉这样的各种药品的尴尬。而且她也不用担心嘟嘟启蒙的问题了,雄娘子简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幼教、保姆、保健师什么都能一把抓,连李嫂她们都对这位秦娘子刮目相看,连连咋舌,开始改口谁家娶了秦娘子这样的真是祖上烧了高香;当然这和“秦燕姑娘”从来对这的男人瞧都不瞧,只对着漂亮的姑娘们很热情,无私地传授关于胭脂水粉的使用技巧很有关系,还赠送教学用品——各色细腻上等的之前见都没见过的香粉等物。“秦燕姑娘”的人气简直一天天蹭蹭蹭往上涨。但是只要想到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司徒静偷偷验证过了,咳),听着这些类似绝世好女人的夸赞,司徒静牙总是好酸,别提多别扭。
      然而,在享受这些既定成果的同时,她实在是不能不怀疑,雄娘子是有备而来。毕竟,就算因为多年异装癖经验所在,女人一般技艺炉火纯青她姑且信了,但是连带孩子教孩子啥的都熟练得像被专业培训过,司徒静不觉得奇怪才是智商被嘟嘟啃掉了。司徒静实在无法对主职采花贼的男人继续姑息下去了,良心过不去;以及作为一个女人,呵呵哒,每天被一个男人比下去,那个男人貌似谦虚温柔地害羞低头,实则眉梢掩不住的得意也刺痛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微薄的自尊心。结果就是,雄娘子终于某一天晚上……被司徒静忍不住扒掉了马甲。于是,本来如鱼得水每天摸摸人家小姑娘小手聊以□□优哉游哉的雄娘子也开始别扭起来。而且他还悲哀地发现,他连女儿也打不过;继被阴姬找到收拾了一顿后再被自己多了女儿外孙这样的消息砸昏头再被培训好再被扔过来勒令照顾一大一小后,还要被亲生女儿心安理得地用武力镇压下去。
      院子枇杷树下,正坐在竹椅上一边削着水果摆新的水果盘,一边被几个水葱一样、只是之前纯属被劣质脂粉糟蹋的小美人含羞带怯地簇拥着的雄娘子此时心情本来还行,就算现在连碰都不能碰了但看着也很养眼嘛。但是突然,他背后一冷,若有所感地往窗边一看,一张和自己颇为相似的脸上,一双美目正微微眯起;发现自己看过去后,依然面无表情,还慢慢地“咔嚓”一下咬了一口手里清脆的雪梨。雄娘子背后又冷了下,心虚之余有些恼羞成怒。看什么看?劳资这一年容易吗?照顾完大的照顾小的,哪也不能去,这世上还找的到自己这么悲哀的老子嘛!越想越悲哀,心底扑簌簌掉着眼泪,很快积成一洼。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呢?以及……心底一个暗暗的声音,他怎么就被阴姬找到了呢简直细思恐极,他明明行迹都飘忽成那样了。虽然他不知道,本来的命运轨迹里,此时的他不被水母阴姬再次关注,都快要被作为他替身的宫南燕嫉恨地杀了。所以司徒静真的不太同情他,虽然便宜娘也渣,显然这位便宜爹更是渣出水平。要知道当初不是他,水母阴姬也不一定扭曲到从此仇恨天下男人。
      这其实真的是个不长记性的男人。明明最开始发现找到他的阴姬居然不打算杀了他,只是让他代为照顾女儿和外孙的时候他还很惊喜。虽然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但看在是他的血脉的份上他也勉勉强强地接受;虽然他不接受也没办法。但是现在他又开始愤懑了。就好像最初不甘心作为男人雌伏在水母阴姬之下而千方百计离开神水宫,他总觉得照顾人也是女人做的事情,他根本又被当成女人!他小时候就被当做女娃打扮教养好卖出个好价钱,自此痛恨被当做女人,偏偏还越长越眉目阴柔,这也是他成年后喜欢上当采花贼的原因。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证明他是个如假包换的伟男子呢?但他却从不想那些受害失了清白的女子的悲惨下场。
      雄娘子憋了一肚子气,托着果盘袅袅娉娉掀起帘子进了屋,没好气道:“又怎么了?”司徒静上下看了他一眼,慢慢吐出一句:“……哦,没什么,你外孙想你了。”正在摆弄古代版益智玩具九连环的嘟嘟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脸,无辜地看看娘,又看看大一点的“娘”;嘟嘟也觉得这个来陪他玩的姨姨像周围的人说的那样很像娘。
      雄娘子环视了下,最后看向九连环,顿时秒懂,瞬间觉得自己又找到了自信;放下果盘,昂昂下巴,音调虽然没那么像女人了,可还是轻轻细细的,实在是天生的伪娘音,还软绵绵的:“呦,乖女儿,你又连我外孙玩的东西都解不开啊?”简直恶意满满,一针见血。
      智商被发现的司徒静咽下喉咙里要涌出的血,摆出面瘫脸淡定地点点头:“嗯,我这不是为了体现你的价值嘛。”想了想,以牙还牙,反戳一刀,假惺惺地说:“爹爹,其实你可以用本来音色说话的,没关系,都是一家人。”
      “咔”,矮桌裂了一角。
      司徒静瞄了眼,气定神闲地从矮桌上拿了个果块,觉得等她便宜爹放下果盘再开始对话实在是不能再机智。她真的很尊重便宜爹亲的劳动成果的。
      就在雄娘子气压要飙的时候,看不太明白的嘟嘟只知道“她们”要吵起来了,就挣扎着直起身,向他张开两只肉肉的小手臂,奶声奶气地出声:“姨,姨,抱。”
      屋子里顿时一静。
      ……真是神补刀。果然是娘亲的贴心乖嘟嘟。
      为了避免还小的嘟嘟搞混,司徒静当然不会告诉嘟嘟叫外公啥的,才不是背后使坏。嘟嘟再聪明也是小孩嘛,不小心暴露她爹的秘密多不好啊。
      最终,暗暗磨牙的雄娘子还是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眼光都不扫司徒静一下,只是小心翼翼把嘟嘟抱到怀里,一起解九连环,神色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这也是司徒静总觉得没有立场讨厌这个壳子的生父的原因。不管怎么样,雄娘子扮演了一个合格的长辈的角色……虽然是女性长辈。眼前的画面别提多和谐了。
      某种意义上,水母阴姬真是慧眼识珠,看出了雄娘子的潜力啊,女子身份也方便雄娘子顺理成章地住在女户里,虽然不表明身份也被人合理脑补成司徒静的姨母啥的。至于用真实的亲爹身份出现……司徒静可就真的要担心嘟嘟耳濡目染会长歪了。作为女性长辈那么合格的雄娘子,换上男装,画面也太美了。呵呵哒,作为娘亲,她一定会保护嘟嘟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发的第一天就有评论撒花,好开心,更更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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