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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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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纪庭瑷就奔到惟芳院。
魏氏身边的董妈妈首先迎了出来:“小娘子别跑那么快,仔细别摔着了。”
纪庭瑷一头扎进魏氏的怀里,腻歪道:“一天不见虫娘,阿娘有没有想虫娘啊?”
魏氏捏了捏纪庭瑷的小脸,故作不在意道:“你个小皮猴,我巴不得不见你,我好清静些。”
“嘻嘻,阿娘你别诳我,我知道你很想虫娘哒,虫娘也很想阿娘。”
“咳咳”身后传来纪庭瑄的声音:“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啊。”
纪庭瑷立刻转过头,“纪三郎你的《礼记》抄完了吗?”
纪庭瑄拿食指轻轻扣了下纪庭瑷的脑袋瓜:“没礼貌,纪三郎是你能叫的吗?你得喊我三哥。”
纪庭瑷立刻捂住被敲的地方,委屈地向魏氏告状:“阿娘你看,三哥欺负我。”
“好了好了,两个小冤家闹得我脑仁疼。”
董妈妈端着两盏杏仁茶,笑道:“三郎和小娘子最有孝心怎么会闹夫人呢。”
“就是就是,我们这叫彩衣娱亲,是大大的孝心。”纪庭瑷也依偎在魏氏身边,不忘对一旁的纪庭瑷挤眉弄眼。
“别‘彩衣娱亲’了,你们两个少顽皮些我就舒心了。”魏氏瞥了一眼偎在身边的一儿一女似笑非笑道。
在魏氏那笑闹了一阵,纪文述也下衙回来了。
看到妻子儿女笑成一团,纪文述摸摸下巴笑道:“说什么呢?”
纪庭瑷看见纪文述立刻抱住,贴心道:“爹爹回来啦,累不累?”
纪庭瑄则是端正脸色乖乖行礼,“见过父亲。”
要问为何纪庭瑷和纪庭瑄有截然不同的反应,还得归咎于纪家的“重女轻男”。
在纪庭瑄之前纪文述和魏氏已经有了两个芝兰玉树的儿子,特别是长子纪庭珪文韬武略,胸有千壑,为人正派,年不过十六就考取了举人,顺利拜入大儒田译舒的门下,现下又外出游历,最是让纪文述和魏氏骄傲和放心。
次子纪庭珺虽然不如兄长出挑,但书画方面的天赋却远超众人,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扬,更有慕名来求字求画的。而且纪庭珺是纪家三子中样貌最出众的,“纪氏檀郎”的美名早早就传开了。
对比两位兄长纪庭瑄就相当让人头疼了,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纪文述的藤条都抽断了几根,书房的经史都罚抄过泰半了,纪庭瑄还是我行我素,没个正行。
纪文述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而对于女儿纪庭瑷,纪文述就是一片慈父心肠了,从没红过脸,大过声。闺女小时候身体不好,现下好不容易大好了,淘气些有什么,只要闺女开心就好。再说闺女小小软软,粉粉嫩嫩的,哪像那些皮实的男娃,打打罚罚都不是事儿。纪庭瑷软软地喊一声“爹爹”,纪文述自个就先心软了。
所以每次受罚的都是纪庭瑄,无论他是从犯还是主谋。
让我们为被纪老爹双重标准伤害的纪庭瑄默哀,阿门。
纪文述看了眼纪庭瑄,一把抱起纪庭瑷,“虫娘在学里还呆得惯吗?”
纪庭瑷顺手搂上爹爹的脖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余娘子挺和善的,她家的园子特别好看,恩,她家的膳食也特别好吃,我还认识了个好朋友,对了,阿娘我可以请宝珍妹妹来家中做客吗?”
纪庭瑷转过头询问魏氏的意见。
“当然可以。”魏氏非常高兴女儿能交到个手帕交,自此走在淑女的正确道路上,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阿娘。”
等纪庭珺到家,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完夕食。
纪庭珺回朝晖院温习功课,纪庭瑄回晨光院继续罚抄,纪庭瑷则回到自己的海棠苑。
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佟妈妈细心地给纪庭瑷绞干头发。
除了佟妈妈之外,纪庭瑷还有四个侍女。
立夏在小厨房给她煨牛乳,白露在给她搭配明日要穿的衣饰,秋分在给她铺床,年纪最小的谷雨则侍立在一旁以防她有吩咐。
真是舒适又堕落的日子啊。
“小娘子明日穿水雾绿草襦裙可好?”
纪庭瑷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认可了白露的决定。
白露立刻细心地把襦裙放了起来。
对于衣服,首饰之类的纪庭瑷大多都挺随意,第一是因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记不住她自己有多少衣裳首饰,二是白露和佟妈妈等都是靠谱有分寸之人,从来不会出错。
绞干头发,佟妈妈粗粗梳了根麻花辫。
纪庭瑷随意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约莫戌时三刻了。”
纪庭瑷点了点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难怪困了,原来是到了睡觉的时间啦。
纪庭瑷拿过温度正好的牛乳喝完之后就躺倒在拔步床上。
至于作业神马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她这厢睡得正甜,惟芳院中纪文述和魏氏正在进行着一场关于他们的讨论。
纪文述搂着魏氏感慨道:“虫娘在余娘子那不错,你也该放心了。”
“夫君看中的妾身还有什么不放心,只不过虫娘一向娇气又从没离开过我身边,我这是...哎,不说了。”
“你呀,一向嘴硬心软,虫娘哭了几次你都...我还以为...哎,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
“我只盼着虫娘别和我姨祖母一般落得个青灯古佛的下场。”魏氏的声音有些涩意。
纪文述连忙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虫娘值得世间最好的。”
魏氏推了推纪文述失笑道:“我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左右虫娘还小,她又一向伶俐聪慧,倒是珪儿的事该好好考虑起来了。”
“大郎?他怎么了?”
纪文述疑惑了,在他的认知里长子一向省心,现下又游学在外,有什么需要操心的么?
魏氏幽幽道:“今日我收到京中哥哥的来信,言道礼郡公府向其打听珪儿之事,似是有结亲之意。”
听到此事纪文述皱起了眉,“现任礼郡公齐芳是个混不吝的,郡公夫人又是有名的糊涂人,一屋子嫡不嫡,庶不庶的,她们家出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
“哥哥也是这般说的,他们家实在不像样,当场就给回绝了。只不过后年就是会试了,以珪儿的才学定能考取进士,就怕到时京中权贵之家榜下捉婿。”
“恩,这倒也是,夫人有什么看法么?”
魏氏想了想道:“珪儿的媳妇就是纪家的冢妇了,不只要能和珪儿琴瑟和鸣,也要能打理府中庶务,更要紧的是明事理,有成算,为人正派,家世上最好也能高点,以免不能使下面的妯娌信服。妾身想着一面请哥哥留意下京中合适的人家,一面我们也放出风声,看看这江南的女子。”
“劳烦夫人多费心了。”纪文述笑着给魏氏捏了捏肩。
魏氏则不耐烦地拍掉了纪文述作怪的手感慨道:“都是要做家翁的人了还没个正行,瑄儿和虫娘那么能淘的源头我看就出在你这个爹身上。”
“夫人,小生冤枉啊,小生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不行,夫人今天必须给小生一个说法。”
咳咳,以下是河蟹内容。
一夜无梦,睡醒之后,纪庭瑷任由佟妈妈打扮妥当送到魏氏那,和魏氏一起用过朝食,又陪着魏氏看账本和处理庶务。
午休过后由着魏氏教女红,不过说实话此项技能纪庭瑷可以说是负属性的,魏氏也不抱希望,只求闺女能完整地把一个荷包绣出来。
倒是在打络子方面纪庭瑷颇有天赋,两遍之后就能自己打出来了。
待到吃夕食时,纪庭瑷给每人都送了自己亲手打得络子,把纪文述和纪庭珺感动坏了,纷纷表示明日一定佩戴。
而纪庭瑄则一脸不相信,表示一定有“枪手”,气得纪庭瑷一把夺回了络子,并表示以后再也没有纪三郎的份了。
纪庭瑄好说歹说又赔了许多不是才把纪庭瑷又哄高兴了。
两人又斗了一番嘴,纪庭瑷才回到海棠苑。
日子一天一天地走着,转眼就到了端午。
端午的活动非常丰富,不仅要食粽,配香囊,带五色线,喝雄黄酒,悬艾叶菖蒲等,更有热闹非凡的赛龙舟。
这一日魏氏也不拘着纪庭瑷,由着她跟着纪庭珺和纪庭瑄出门去了。
纪庭瑷一路走一路看,恨不得把眼珠挂在马车外头。
纪庭瑄看着妹妹的土鳖样,摇了摇扇子嗤笑道:“看你那蠢样,出去别说是我纪三郎的妹妹。”
纪庭瑷还没反驳,坐在一旁的纪庭珺就出声了:“三郎你是哥哥,怎么能如此诋毁妹妹!”
“哼”纪庭瑷瞥了一眼尴尬地纪庭瑄,用眼神表达让你撩拨我,你活该。
看着纪庭瑷一副有人撑腰的得意小模样,纪庭瑄气得牙疼,却不得不向正经地有些古板的二哥解释:“谁诋毁她了,我只不过是说说,说说也不行么?”在纪庭珺严厉的视线下,纪庭瑄的声音越来越小:“哎,不行就不行吧,谁让我不是个女孩。”
“三郎,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不懂事。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相亲相爱,团结一致,有道是兄弟者,分形连气之人也。怎么能中伤对方呢?”
“好了,好了,我错了。二哥你别念了,你的之乎者也快把我念晕了。”纪庭瑄赶紧告饶,再念下去他就得受到心理伤害了。
纪庭珺还要说些什么,但见纪庭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气得狠狠敲了他两下才罢休。
纪家三人此行的目的地是望江楼。
望江楼高三层,是整个扬州观龙舟赛的最佳地点,每到端午总是一位难求。
观龙舟也不简简单单就是看比赛而已,这一日每家每户都会给自己看好的船队下注以求得个好彩头。
到达望江楼的包厢后纪庭瑷迫不及待地大开窗户开始寻找自家的船队。
立夏适时问:“小娘子这次还是全压纪府的船队?”
纪庭瑷忙不迭点头,“把我这个月的月钱全压上。”
纪庭瑄嗤笑一声:“你个小傻蛋,今日可是有永安王府的船队。”
“那又怎样,管他是永安王还是什么王,我还是会支持自家的。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永安王府的船队一定会赢?”
“嘿嘿”纪庭瑄骚包地摇着折扇不说话了。
不出纪庭瑄所说,永安王府的船队一路领先毫无悬念的赢下了比赛。
纪庭瑷失望地坐回椅子上。
纪庭珺温柔地摸摸妹妹的脑袋,“好了,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纪庭瑷恨恨地嘀咕了声:“黑幕。”
转而又问纪庭瑄:“三哥你赢了多少?”
纪庭瑄摸摸鼻子,“呵呵”笑了两声才道:“我也压了自个家。”
纪庭瑷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纪庭珺也是失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