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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陆浔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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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即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也,故称元旦。
也是大晏的春节,纪文述这个人民的公仆也得到了一年之中最长的假期。
侍女把椒柏酒,屠苏酒,桃汤,五辛盘,胶牙饧,光明炙虾,仙人脔,凤凰胎,白龙,清凉碎,金栗平,贵妃红,甜雪,玉露团等一一端上案。
一家之主纪文述给每人都斟了一杯椒柏酒,连纪庭瑷的面前的酒杯内都薄薄地粘了点。
纪文述又说了番新年寄语,大家才开动筷子。
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守岁迎新。
纪文述先是点燃室内的一对大红烛,满室红光,通宵达旦,红烛不时传来“噼啪”的爆裂声,谓之生花报喜。
侍女把橘子、花生、年糕、红枣、汤圆端上,这些东西都蕴含吉祥之意。
一副棋局摆下,纪文述执黑子,魏氏执白子。
而纪庭瑷兄妹三人则开始掷壶。
子时一到,一家人同到院落中燃放爆竹,整个扬州城内俱是响亮之声,遥远处还可见盛开在夜幕的烟花。
整装完毕一家又踏出家门去往街市。
大晏的元旦后半夜才是精彩之处。
子时一过,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观看驱鬼除疫的傩舞,一队百扮作神,另一队百姓扮作鬼,各戴面具,以鼓点为节奏相互厮杀。
纪庭瑷站在酒楼高处与其他男女老少一起呐喊助威。
此时一向沉静的纪庭珺也有些癫狂,更不论闲不下来的纪庭瑄,他恨不得下去也去杀鬼。
待到神把鬼杀尽纪庭瑷的嗓子的也哑了,天也泛起了微光。
初一不用出门,给先祖进完香,吃过朝食馄饨后,纪庭瑷回到海棠苑倒头就睡。
隐隐约约纪庭瑷仿佛听到佟妈妈询问立夏:“小娘子醒了没?”
立夏压低声音回答:“还没,昨儿个玩得太疯怕是要到晚间才醒。”
迷迷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人动了她的被角,纪庭瑷咕喃道:“小斑点点不要闹。”
佟妈妈附在纪庭瑷耳边轻轻叫唤:“小娘子醒醒,吃了昼食再睡。”
纪庭瑷翻了个身把自己又往锦被里埋了埋。
佟妈妈继续努力,“小娘子,小娘子...”
魔音攻击真是太讨厌了,纪庭瑷腾地一声坐起来负气低吼了声:“别喊了,我就起!”
见纪庭瑷面色不郁,佟妈妈立即站立在一旁请罪:“小娘子恕罪,奴婢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到底是从小伺候的贴身妈妈又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纪庭瑷怎么可能真的生气,“是我的不是,妈妈无需自责。”
爬出被窝贴上佟妈妈,“妈妈帮我洗漱吧。”
哎~~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向小斑和点点靠拢了,想到这两个萌物纪庭瑷又忍不住想起点爸陆浔。
除夕的鞭炮声可是把小斑和点点吓得够呛,两只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直到白天确定没什么吓喵的声响后才出来,而纪庭瑷那时正抓紧补眠哪里顾得上它们。
自从小斑和点点长大了些后,家中就严禁两只留宿在纪庭瑷的闺房,平时纪庭瑷也只能摸摸它们,因为现在纪庭瑷已经抱不动它们了。
小谷公公终于派上用处,恢复到自己的本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斑和点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却用行动表示了它们的想念,一直围着纪庭瑷团团转,时不时用自己的叫声吸引纪庭瑷的注意。
小斑和点点都非常想要蹦到主人的膝盖上,接受主人亲切的抚摸,但是碍于佟妈妈、立夏她们的威慑,两只只能用琉璃般的双眸眼巴巴看着纪庭瑷。
纪庭瑷握着汤匙的手一顿,看看霸气侧漏的佟妈妈又看看可怜可爱的两只,纪庭瑷只能安抚地摸摸小斑和点点的脑袋,“一会给你们好吃的。”
亲自看着小斑和点点吃完自己的昼食,纪庭瑷摸摸下巴觉得自己好似一点也不困了,想着待会要不要去骚扰下纪庭瑄,就见小谷公公站在一旁,“奴婢有事向小娘子禀告。”
纪庭瑷以为是关于小斑和点点的,不疑有他,“小谷公公请说。”
小谷公公眼光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谷雨,轻咳一声,颇有些尴尬。
纪庭瑷疑惑了。
小谷公公凑近小声禀告,“王爷有封信要交给小娘子。”
小谷公公表示虽然很欣喜能为河间王效微薄之力,但他一个男子(虽然也不完全)要去做鸿雁想想还是有点小羞涩。
纪庭瑷“呀”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小谷公公说得是陆浔,她爽快地说:“那你给我吧。”
小谷公公先是看了眼一脸坦然地纪庭瑷,又看了眼伫立在一旁的谷雨,颇有些犹疑不决。
“怎么了?”纪庭瑷眨眨眼睛,不明白了,不过是掏一封信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掏情书呢。
谷雨只比纪庭瑷大了一些,也没觉得陆浔写信给自己娘子有何不妥,新年之际写封信问候下完全不是问题,不懂小谷公公有什么好犹豫的。
小谷公公心一横把信从袖笼中掏出来,心想,王爷啊,不是奴婢不给力啊,是小娘子压根没意识啊。
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着“虫娘亲启”四个字。
字体清秀,笔法潇洒飘逸,运笔行云流水,见到这四个字纪庭瑷仿若见到陆浔站在她面前。
以往不知不觉,现下见到这封信纪庭瑷才恍然察觉自己还真是有些想念陆浔。
明明他们也才相识半年,难道是因为陆浔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缘故?
纪庭瑷想了想又问:“二哥和三哥收到了吗?”
在她眼中陆浔和纪庭珺、纪庭瑄的关系自然比她亲近的多。
“自然是有的。”小谷公公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书信。
“哦”,纪庭瑷爽快地接过书信,“谢谢小谷公公。”
“不敢担小娘子的谢意,能为王爷效力是奴婢的荣幸。”说着还露出了腼腆羞涩地笑脸。
万幸总算把信送到小娘子手上,不负王爷的重托。
想到陆浔的身份,纪庭瑷又有些泄气,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想来也真得不会再见面了,他在京城,而她在扬州,远隔千里;他是郡王之尊,而她只是个知府之女,天差地别。
而且再过几年她也大了,即使大晏的民风再开明,他们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相处了。
纪庭瑷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信封,她其实也许不应该收下这封信的。
现在退还给小谷公公还来得急么?
“小娘子。”谷雨的一声轻唤打散了纪庭瑷的胡思乱想,她从荷包掏出一把金银裸子递给小谷公公,“小谷公公这些日子照顾小斑和点点也辛苦了。”
小谷公公笑着躬身接过,“多谢小娘子的赏赐。”
和小谷公公道别后纪庭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谷雨有些担忧地看向纪庭瑷,询问:“何事让小娘子不开心了?”
纪庭瑷摇摇头,“无事”,一阵寒风吹得她鼻子发痒,澄蓝的天空显得异常高远,“这天看着似乎要下雪。”
“小娘子好厉害,这都能够知晓。”谷雨崇拜地看着纪庭瑷,眼里冒着小星星,搁在前世活脱脱一个老残粉。
纪庭瑷默默地回看了一眼谷雨,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谷雨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个事实。
也许是做贼心虚(?),纪庭瑷一踏进海棠苑第一件事就是搜寻佟妈妈的身影,咦,不在?
“佟妈妈呢?”纪庭瑷随口问立夏。
“夫人派人叫了佟妈妈去正院。”
“哦”,纪庭瑷莫名松了口气,“白露姐姐帮我更衣,我再去躺会。”
换上寝衣,纪庭瑷躺在拔步床上大开书信,“见字如见面,一别数日...”
信上除了写了问候语还记述了京中的几件小趣事,比方说京中有一富户,家中藏银众多,日夜担心有窃贼盗取,致使饭也不香觉也睡不好,有一天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一个妙法,把家中的银子熔成一个大铁球,铁球据说重达千斤,窃贼就算来到家中也没办法搬走,富户称之为“没柰何”,从此高枕无忧,一时京中富户效仿者众多。
纪庭瑷简直想竖起大拇指赞其一声“高才”。
信的末尾询问了一番点点的情况,感谢了一番纪庭瑷的照顾。
纪庭瑷把信叠起放好,想着自己是否应该给陆浔回信。
想着想着一不小心就又睡着了。
纪庭瑷迷迷瞪瞪揉着眼睛,探出一个小脑袋,“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佟妈妈一边走近纪庭瑷一边回答。
纪庭瑷转过头望向窗外,果然天已经全黑了,她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佟妈妈,以往她若是不按时吃饭、就寝,佟妈妈总要纠正她,今天怎么没催她起床?
“小娘子是否要起?”佟妈妈低敛着眉头恭敬地询问纪庭瑷。
如此恭敬的态度让纪庭瑷有些不适应,平日的时候佟妈妈对她颇为亲昵,看她的眼光也多是像自家的小辈一般,与她唠叨的时候也颇为不客气,说实话她有时候也挺“怕”佟妈妈的,何曾见过佟妈妈私底下对她如此毕恭毕敬,纪庭瑷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才道:“伺候我梳洗吧。”
佟妈妈沉默地接过白露递来的衣物,快速把纪庭瑷收拾好。
“佟妈妈,你...?”纪庭瑷刚想开口询问,佟妈妈就指着红木高几上的膳食道:“小娘子定是饿了。”,又亲自给纪庭瑷布菜。
纪庭瑷眯着眼睛扫了一眼立在房内的众人,发现大家都有些奇奇怪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气氛有些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