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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0年2月23日(火) ...

  •   早上七点,顺子照常从家中出来,嘴上叼着薄薄的面包片,细屑被风吹得四处飘荡,令人鼻尖发痒。虽然知道面包会把刚刚涂好的口红粘得乱七八糟,但本来也就不是认真化的妆,所以也没有什么关系。花子一直唠叨着女人的妆是最重要的,是最被人看重的,但顺子对此并不以为然,因为“化得再好,没有人看也没有用处”。这是顺子自己想的,但是她并不敢当面顶撞,毕竟花子是她的祖母,对长辈的礼节即使是她这种人也是懂的。
      走出家门向左拐,没有几分钟便看到了电车站,一如既往地人多。顺子轻车熟路地走到自动贩售机前,点了罐装乌龙茶,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清脆的响声。顺子弯下腰,伸手摸出了温热的易拉罐,拉开拉环喝了起来。旁边长椅上坐着位头发斑白的老大爷,戴着细边框的眼镜,有些神经质的样子,正低头看着报纸。顺子闲来无事,便装作不经意地样子走到他身后,瞟了几眼报纸的内容。不出意外,又是那些老年人会喜欢的内容,军事啊养生啊,花子就每天不知厌烦地看着。又这样消磨了点时间,电车便驶进了站。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人们鱼贯而入,顺子被夹在人群之中,几乎双脚离地,呼吸都变的困难了起来。电车慢慢始动,顺子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大,终于能够轻松了些。电车内壁的电子屏幕上,一位女主播正在充满激情地介绍今日娱乐要闻。说起来,今天是什么,那个Johnnys偶像的生日吧?顺子正在如此思索着,屏幕便如通晓她的心思般闪现出了那个男偶像的照片。似乎是叫亀梨和也?思考到最后她终于猜出了答案。虽然严格来说还没有过追逐偶像的年龄,但果然还是没什么兴趣了。亀梨和也在屏幕上微笑着,旁边的女子高中生们轻轻尖叫起来,拿出手机拼命拍照,收回手机时又要装出矜持的样子,用屏幕当作镜子梳理头发。就这样坐到了站。
      顺子踉跄着下车,拥挤的人群使她双腿麻木,只能缓缓走着。顺子最近的工作是在书店打工。说是“最近”,是因为这已经是她高中毕业后换的不知第几个工作了。顺子没有上大学,也并不是不想,只是没那个兴致,倒不如早早开始工作赚钱。告诉父母时父母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副随你开心的样子,模考成绩公布后也是一如既往的不上不下,干脆就没有填进学志愿表。毕业典礼结束后父母才开始后悔起来,没日没夜地唠叨着顺子当时的愚蠢,当然主要原因是邻居家的孩子考上了庆大,父母觉得颜面无光。顺子嫌家里实在是太烦,就跑去投奔了姨母花子。花子的丈夫很年轻时就去世了,从此花子便开始守寡的50年,也无子嗣,亲属中也只与顺子亲近。大概是天生早熟,顺子与花子一拍即合,如同知己一般亲密,花子也是唯一一个赞同她不上大学的。无家可去的时候,顺子第一个就想到了花子,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就坐车来到了东京,住进了同样小小的花子的家。
      出了车站后没有几分钟便到了书店。顺子从后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店主站在高高的梯子上,正在努力把新书排列整齐。店主贤治是个40来岁的大叔,头发染成枣红色,长长地扎成马尾。顺子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招聘的自己,只是面试时他看到顺子的全名,说了句“好像上世纪的名字”,然后便开始无止境地大笑,同时盖了“合格”的红印章。贤治看到顺子进来,点了点头表示礼节便又转回头开始工作。顺子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堆积的书,走进了职员更衣室,换上围裙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书店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只是整理整理书,列列清单而已。书店名叫“窗灯”,顺子逛街时看到了这个名字,便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有种飘忽感,让人感觉和青山七惠的同名小说很像。早晨9点,顺子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顺子将音响打开,书店里顿时流淌出SEAMO的マダアイマシヨウ。“大叔,失恋了吗?”顺子向贤治打趣。“怎么可能,大叔我女人缘这么好。”贤治正在抽烟,听到此话呛了一口,立刻强烈反驳。顺子不再纠缠,继续寻找着手中经济书的摆放位置。
      工作是下午5点结束了,今天却比正常时间更早,据贤治说是“有约在身”。于是顺子无所事事了起来,正好这边离银座较近,想着随便看看,顺子悠闲地走向银座。
      到了之后,顺子才感受到什么是对她这种庶民阶级的巨大冲击。虽然每次去银座都会被如此冲击一番,但顺子还是很常去,而她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橱窗内光鲜的时装妄想。尽管这是个很空虚很无聊的游戏,顺子在干这些的时候却有种异常的满足感。身边华美贵妇优雅走过,顺子自卑了一瞬,却又忽然有底气了起来,仿佛她自己现在正穿着旁边BURBERRY专卖店橱窗里的格子风衣,钱包里装满了福泽谕吉。
      就这样反复玩着游戏到了7点,顺子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花子发来的短信:“什么时候回家?”顺子本想回复“马上”,但今天有些特殊,任性占了上风,顺子打道:“与朋友有约,晚些回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但顺子还是这样说了,为了让花子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实。停停走走,顺子还是走进了车站。
      电车摇摇晃晃,顺子百无聊赖地翻着755。里面的偶像女孩每个字都洋溢着青春与可爱,惹得粉丝们心花怒放。顺子看着她们,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萎缩脱水的苹果,正在被阳光强烈照射着。到了家,花子刚洗完澡,正躺在沙发上看搞笑节目。“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花子问道。“没什么。”顺子随口回答了一句,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端详着镜子里卸了妆后素颜的自己,顺子叹了口气,在铺好的床垫上躺了下来。顺子缓缓合上了眼睑,感到自己如同在黑洞的中心,被引力吸得越来越飞速偏离轨道。
      et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010年2月23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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