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我》哆哚樊菲

40、陈衍易

　　初见他时，赵辰还是一带混混圈里稍有些名气的小老大，做着那附近几家酒吧的看守安保工作。
　　而他，只是跟他一般大的年纪。却有着一双冷得连他都畏惧的眸子。
　　还记得那个半夜，酒吧的后巷里。拳头撞击的声音，铁棍的声音，愤怒的怒吼声以及哀号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听着就毛骨悚然。索绕在鼻间的是汗水及鲜血的腥味。
　　如此不堪入目的场面，对于赵辰他们来说早习以为常。打别人，被人打早已成为家常便饭，一个月总归要有那么几次，有时甚至每个礼拜。
　　在那一带，跟他有仇的很多，眼红他的更多。他会打架，又有会做生意的脑子，在帮人保护酒吧的同时还带来了不少的生意。短短几年，名声大噪。
　　酒吧里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可后巷中却是狭窄黑暗，夹杂着垃圾桶里散发出的酸涩的臭味。
　　赵辰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随手抹掉脸上的血迹，从裤袋里摸出根烟点上。然后将剩余的烟扔向同样靠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葛小弟。
　　葛小弟笑着接过，气喘吁吁地笑着说道：“他*妈*的，三胖那臭小子，敢来招惹本大爷，现在还不是被老子打得像狗样的爬回去的。兄弟们，以后咱们见他一次就打一次，好好解本大爷这口怨气。”
　　“是。”底下传来三三两两的嬉笑回应声。
　　而赵辰依然的面无表情，掐掉手中的烟，踢了踢坐在地上的葛小弟，冷着说道:“还是先治好你的伤。”
　　后巷中，有一扇窄小的黑色小门，直通着酒吧后厨。破旧的废弃物靠着墙堆满在小门两侧，将这本就不起眼的小门掩藏得更加的隐秘。
　　赵辰走过去，拉起那锈迹斑斑的门把手，伴随着门把‘咯吱，咯吱’刺耳声响中的，还有那轻柔却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
　　像是来自地狱又像是来自天堂，葛小弟被这声音吓得忙跳得慌里慌张地东张西望着，嘴里嘟囔着闹鬼了。
　　但走在最前方的赵辰还是看到了，废物堆的后面隐藏着的身影，半露半遮掩，在昏黄的路灯下，透着一身的邪气。
　　“原来东门传说中的新老大也只不过是每天跟人打架打得半死不活的小混混。”这是他的开场白，带着嘲讽却说得那么温和。
　　葛小弟看清后，不由撞开赵辰的肩膀冒着粗口：“他*妈*的，谁在那里乱叫。给老子滚出来。”
　　赵辰伸手将葛小弟拦在了身后，多年的经验让他本能得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他看到了那半张隐在灯光下的面容，轻轻勾着嘴角，明显是在嘲笑，却又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躲在那里偷看那么久了，既然都露面了，何必还半遮半掩的，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就才像个男人。”赵辰没有任何情绪地说道。
　　“嘿嘿嘿。”男人依旧是笑着，但那副修长的身影动了起来：“我不是你们道上的，没有你们这种乱逞能的义气，不需要用话来激我。不过，我的确有话要说，否则我也没那么好耐心欣赏你们的武~斗。”
　　待他说完，人也站在了赵辰的身前。不知为何让赵辰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修长的身形只是比他高了半个头而已，也没有他那健硕的身体。一张无比干净的面容，在女人眼里那绝对是长相标志的帅哥，可在他们男人眼里，这样的男人只能称之为小白脸。
　　可就是这样一副小白脸模样的男人，却让他这个在道上打打杀杀十几年，满身伤疤的男人畏惧。赵辰不明白？难道是他那双带笑的眼睛吗？明明是笑着的，却又不带一丝温度。有些人的笑比他们的怒更可怕，那是他们忍辱后所练就的残酷。赵辰的脑海中想起道上的老人曾经说过的话。而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属于这一类人吧。赵辰心里想着，可表面上依然表现得无动于衷。
　　而他的一个嗤笑，让赵辰明白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情绪在他眼里早已被他看透。多么可怕的人，你永远都看不透他，而他早已将你看透。从一开始，他就赢不了他了。
　　他似乎是知道了赵辰的心思，直接开口道：“跟我走吧！否则，在这里你将混不下去。”
　　“放*你*妈*的*屁！好大的口气！”葛小弟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吼道：“敢说我们混不下去！相不相信老子今天就让你趴在这里。”
　　身后引来一阵应和，而他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根本就没听见葛小弟说的话似的，对着赵辰说道：“你以为打赢了一场架就什么都结束了嘛！明天，舞池的新老板就是被你刚才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叫三胖的人。你不但将会失去东门最大的夜总会，还得罪了他们的老板。以后还有什么场子敢用你！那个叫三胖的不把你整死也得将你打得半身不遂吧！”
　　“你到底是谁？”葛小弟似乎也听出了他话里的严重性，火爆的脾气使他冲到这个可怕又一脸温和的男人面前，却被赵辰一把拉住。
　　“你想怎样？”赵辰问道。
　　“跟我走，我会给你比这更好的一切。”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想你也不想这辈子就这样打打杀杀的过完。或许某一天就横尸街头，那样得多可怜！你不是答应过故去的人要改过自新！承诺了就得做到，否则那就是失言，又怎么对得起她。”他的话语说得那么真挚，就像在劝慰一个迷途的孩子。可赵辰知道他不是，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善人，他带给他的不是救赎，而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看着赵辰终于快要发怒的表情，那个人却笑得更温和了：“赵辰，23岁，罗城人。父亲嗜赌成性，8岁母亲跟人跑了至今下落不明。10岁那年父亲在被高利贷追债的时候发生交通意外死了。没有亲戚肯领养，从福利院逃出数十次，最后连福利院都将你放弃，你就拿着你父亲的赔偿金开始一个人生活。十五岁那年你…”
　　“住口！”赵辰的一声怒吼制止了他的声音，就连身旁的葛小弟都被他突来的吼声镇楞在一旁，而那个男人依然平淡的似笑非笑着。
　　见赵辰怒瞪着他的眼神，他也不以为然：“跟我打个赌吧，就赌明天你的下场。记得如果你还想活着，就来找我。”说着就将一张卡片夹在了赵辰的衣领中：“忘了介绍，陈衍易。”
　　他犹如预知般地，第二天凌晨酒吧刚歇业，昨天还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三胖带着一帮人浩浩然然地堵在了酒吧门口。赵辰拉住葛小弟从后门逃走了。面对葛小弟的不甘和不解，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匆匆回住的地方收拾了行李乔装离开了那里。
　　其实从昨晚那个叫陈衍易的男人跟自己打赌的时候，赵辰心里早就明了。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他始终不会相信。他发过誓的，他现在还得好好的活着。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他们找到了他。那时他就住在涩花，当然那时涩花也还不是涩花，那只是一幢老旧的别墅，老到外面看得出年代的久远，里面凌乱得犹如荒废了几百年。他无从想象他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从那天起，赵辰似乎脱胎换骨般地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涩花的一步步跟着陈衍易在暗中操控着，而他只是代替着他成为了涩花的主人。
　　涩花的今天是由陈衍易这个男人所创造的，而赵辰的今天也是由陈衍易这个男人施舍的。
　　他看着他以顿华酒店老板的身份带着一帮帮客户从正门一次次走进，在这里醉生梦死。
　　也看着他从暗门里一次次走入，走进专属于他的包房，那里可以看到整个涩花的醉生梦死。
　　他时常不在国内，也是神出鬼没地出现，最长的一次甚至杳无音信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等等一年，他说他是在两年前认识粟然的，而那段失踪也是大概发生在两年多前。
　　赵辰按着太阳穴，那里总是突突地跳着，似乎是疼的可又似乎找不到痛点，赵辰抱着头不由哀嚎一声。
　　他以为这么多年他看透了陈衍易，其实他一点都没有看透过。他认识到的只是陈衍易所让他认识的那一面。从一开始，他只是他的一把斧头而已。

作者有话说

　　姓陈名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