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将近》朔一

23、第七节

　　第七节
　　头疼，
　　穿透灵魂的头疼，似乎要撕裂他的大脑，
　　人类称之为记忆的‘碎片’再次浮出水面，拼凑成画面——
　　没有闪烁着火焰的双眸，
　　没有充斥红色的天空，
　　没有崩坏的世界，
　　只有一位藏青发藏青瞳的男子带着温和的笑容，伸出手盖住他的双眼，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Judge……”
　　什么？
　　你说了什么？
　　还有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觉得想哭……
　　浑浑噩噩，
　　头疼，
　　脑海突兀的冒出另一张人类的笑颜，
　　两人相似的笑容模模糊糊，在他的脑海中时而重合又分开，另他越发分不清。
　　那个人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
　　谁？
　　张口，梦呓般的说出一个名字，
　　“……风言一。”
　　睁眼，对方熟悉的笑容映入视野，
　　“早安，邪。”
　　沉默片刻，头疼和脑袋里的记忆潮水般的褪去，即将化为一片空白，那个藏青发藏青瞳的男子带着温和的笑容闪现：
　　“呵呵呵现在还不是时候呐？”
　　“……你说什么？”
　　愣了一下，竭力想抓住那个消失的碎片，徒劳无功，
　　身边的人类有些生气的将蛋卷豆浆之类的东西放在他面前，一边说道，
　　“我说早饭啊！早饭！你这家伙，饿昏头了嘛？”
　　“额，我刚才怎么了？”
　　挠挠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肚子却不服输的发出一阵咕噜，他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拿过早饭说道，
　　“好饿……”

　　“各位听众朋友们你们好~这里是XX电台为您带来的新闻报道……”
　　“前几天失踪的学生王XX，今日凌晨5点于XX街道被人发现其尸体，据了解，死者在校成绩良好，没什么仇……”
　　“这已经是本月发生的第六起失踪凶案，还请广大学生家长注意……”
　　秃顶中年人坐在收音机前，仔细的听着收音机内容，身后，个子高挑的黑发美女走了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今天休业，你去挂牌然后回家。”
　　“是的，大人。”
　　秃顶中年人眼神茫然的站起，对这位漂亮女子毕恭毕敬的鞠躬，女子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不削和冷漠，似乎不想和这中年人多呆一样迅速转身走开。
　　这是仪良高中附近一家普通的小餐馆，此时，外面正挂着‘今日休业’的牌子，大概快到中午，店内二楼几个看上去不像服务生的男女围坐在一起，
　　“你之前杀人了吧！居然一个人占大头玩~”
　　之前的黑发美女依偎在围着围巾的黑发男子身边，羡慕的对斜对面的银发男子说，
　　“那又怎样？还能留给你么？”
　　银发男子用冰冷的嗓音回答，眉宇间一股子桀骜不驯，
　　围巾男子闻言颦眉，不满的凶悍道：“你小子也就比我们先到……”
　　“先到先得，说好的游戏规则。”
　　银发男子并不怕他，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手边的茶，
　　“不过是条犬科……”
　　黑发美女态度冷酷，抱紧围巾男子撇撇嘴，
　　“行了，别吵了！上次鶻尊已经够冲动了，提前跑过去打乱了计划。”
　　众人中长相最平凡的男子不耐烦的说道，其他人都知趣的闭嘴，
　　“你，说说上次和王见面的情况。”
　　平凡男子转向旁边静静看漫画的藏青头发男子，指名道姓，其他人的目光也转向他，不过看入迷的藏青头发男子并没有发现，反而看到精彩处发出一串愉悦的傻笑：“哈哈哈哈颤抖吧！杀掉那些凡人！哈哈哈哈”
　　众人汗颜，平凡男子用力干咳一声，一直不说话的蓝眸青年用桌子下的脚悄悄踢了踢正主，
　　谁知这一踢，藏青发男子抬头大吼一句：“你们这些凡人找吾神明有何事！”
　　“……”
　　冷场几秒，
　　“哈哈哈哈你脑子坏掉了呀？”黑发美女捧腹大笑，其他人大多一脸憋笑，
　　平凡男子脸色铁青，僵硬的重复一遍说道：“你说说上次和王见面的情况。”
　　“哦哦哦哦！”
　　藏青发男子回神，飞快的点头一边收起了漫画，一副塔罗牌替代静静的放在桌上。
　　伸手一抹，一张恶魔出现在指尖，静静的漂浮着，温和的嗓音无形中让人心绪安宁，
　　“我以界官的投影潜入门，一开始王的意识似乎不清晰。”
　　“封咒么……”平凡男子点点头，在他意料之中，藏青发男子变戏法的双手一合，手中的塔罗牌牌面变成了教皇，
　　“我向王说明了情况，王表示认同计划，而且王已经恢复了一半的力量。”
　　“哇哦。那我们可以提前行动啦？”
　　银发男子得瑟的吹了口哨，平凡男子不悦的皱眉，
　　“听他说下去。”
　　“是……”
　　银发男子想起现在不是平时几人开玩笑的时候，认错的向后靠了靠，藏青发男子手中卡片分散成三张，分别是月亮，审判和世界，
　　“其实我们想快也没办法……王希望我们快点找到钥匙。”
　　不明情况的其他人看向平凡男子，平凡男子正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当年王给出的那把‘门’的钥匙么……”
　　“应该是了，不过当年之后，这个世界的修正力让我丢失了线索。”
　　“其他呢？”
　　藏青发男子摇头，手上的塔罗牌一收，
　　“没了，之后投影被封咒干扰，直接崩碎，短时间无法使用。”
　　“嗯……你干的不错。那么、没什么事你们继续呆在这里打听月家和学校的事情，我会去寻找钥匙的下落。”
　　平凡男子说着，也不解释‘钥匙’是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藏青发男子犹豫了一秒，似乎想起那句‘已经这么弱小了吗’担忧的叫住对方：“狸大人，我的能力真的够强么？”
　　平凡男子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笑道：“你身为界官是最好的证明，不用妄自菲薄。”
　　“是。”藏青发男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垂头缓慢的洗牌，
　　迈出的脚步再度一停，突然觉得应该说什么的平凡男子警告的瞄了某人，
　　“特别是鶻，煌炎你好好管住他。”
　　黑发美女点头，暗自掐了把抱住自己的人，围巾男疼的瓷牙咧嘴，冲着平凡男子赶紧用力点头表示知道，平凡男子难得的露出笑容转身一晃就消失了。
　　众人收回目光，这时才发现，藏青发男子不知何时收好了塔罗继续他的漫画大业，藏在漫画后的脸憋笑的通红，完全和之前担忧自己能力不足的悲叹状不是一个人。
　　“咦你们怎么看着我？”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藏青发男子抬起头，愣愣的发觉每个人都在看他，只好露出羞涩的表情说道：
　　“那么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快速的跑走，
　　见人离开，黑发美女长长的发出叹息，压低声音对众人挤眉弄眼道，
　　“我觉得他每次看那个漫画都不太正常……”
　　“我也觉得……”蓝眸青年叹气，旁边银发男子假装很无奈的提议，
　　“要不我们偷偷烧掉它？”
　　“唔……估计那货会再买吧？”围巾男拎起一本漫画摇了摇头，
　　“鶻给我看看~”黑发美女感兴趣的抢过去，哗哗哗的随手翻阅起来，
　　不出一分钟，兴趣缺失的又丢回去，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银发男子歪着头问，黑发美女无聊的撑着头一连串飞快说道：
　　“啊~大概就是某个脑子坏掉想杀光坏蛋的白痴正义使者在杀人的过程中被炸到异世界成为神回来打败大魔王结果被恶龙杀死的勇者故事。”
　　“哪有那么诡异的勇者故事啊喂！”
　　蓝眸青年目瞪口呆的吐槽，众人也都开始怀疑雾的品味了。
　　“这样才好玩嘛！”
　　半路听到一干人在谈论漫画的藏青发男子出现在门口，坐下来无视众人奇怪的脸色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解的那本诡异的勇者故事，仿佛眼前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重要。
　　“要不我们还是烧掉吧……”
　　银发男子这次很认真的小声提议，众人皆深以为然的点头，
　　“咦你们在干嘛？”
　　“啊、那本是结局啦~你可以从头……”
　　“咦？第一本呢我找找……”
　　“奇怪？哪来的灰烬？”
　　“咦咦咦？你们要干嘛？”
　　“放开我的漫画啊啊啊啊~”
　　“你们这些人类要带本神的宝藏去哪里？！”
　　“不要啊不要烧啊！那是初刷啊~~~~我找了很多家书店的啦啊啊啊啊~~~~~”
　　如此的惨叫久久回响在饭点二楼。

　　下午两点，刚打上课铃。
　　“今天大家按小组自由行动。”
　　月茗悠此时一个人在学生会室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草稿，想了想又加上‘注意安全’四个字，迟疑良久还是按下了发送键，不去管回复就丢在一旁，站起身，沉闷的盯着窗外。
　　“唷？小学妹今天怎么啦？”
　　笑吟吟的声音随着推门声传来，不去看也知道是某个金发学姐，
　　月茗悠一手拉上窗帘，重新坐回办公椅，随手整理了下桌面才抬头看向沙发上的浅琮，
　　“学姐，今天是满月。”
　　“库府库夫？我知道啊~反正又是加班日嘛？”
　　不在意的说着，举起自己刚涂了指甲油的手，浅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月茗悠无奈的闭上眼睛，开口问：“学姐还是单干吗？”
　　“WHY NOT？”
　　心情很好的继续观察手上的指甲油，几乎是敷衍的说，
　　“可是学姐你知道……”
　　月茗悠有些着急的赶紧接上话，浅琮侧头瞟了一眼门口，打断道：“安啦~我能力你还不知道么~现在遇到的小家伙没一个能让我出全力的~不怕不怕啦？”
　　“可是……”
　　月茗悠想争取什么的话语，再次被浅琮打断，
　　“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倒是你们啊？还有那个新人吧？盯好她哦？”
　　觉得自己无法多说什么，月茗悠无奈的拿起一份文件边喃喃，“好吧好吧……学姐也小心啊。”
　　“嗯……姐姐我当然会……小心可以当冰淇淋吃？”
　　话锋一转，冷不丁浅琮爆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月茗悠下意识的点点头，“可以。”
　　下一秒意思到不妙，立马抬头，果然见浅琮一副计谋得逞的奸诈笑容，
　　“说好的~加班费哦？”
　　“是，败给你了……”
　　被她一闹反而心情有所变好的月茗悠一手拿笔，翻开文件开始了批批写写的日常。

　　‘满月是最好的归宿。’
　　“谁？”
　　上课时间，开小差的风言一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猛地一回头发现邪睡的正香，不明觉厉的瞄了一眼写满公式的黑板，心里重重的叹口气，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听到幻听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不论是让他感觉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整个事情他无法对任何人说，
　　无论是他的事、邪的事、亦或……
　　那些声音的事。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啊！妈妈、老师、同学们，其实我有异能，邪也不是人类，而且我最近一直出现幻听。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唔……这样说估计会被当成精神病带去看医生吧？
　　风言一无语的脑补，随意看了一眼窗外，操场上正巧一个带袖章的学生会成员跑过，
　　‘无、杂乱的存在。’
　　脑海突兀的蹦出这么一句话，弄得他又是一愣，
　　咦？不存在？什么？
　　算了不管了，他在心里叹口气，结果接下来就被老师点名，
　　“风言一！”
　　“有！”
　　他赶紧拿着课本站起，绞尽脑汁思考老师的提问。

　　与此同时几百米之外的开阔天台，一身黑的人影倚着扶手望着校园，似乎在发呆，如果风言一在的话一定会吃惊的发现这个人和刚才他在操场上看到的学生会成员一模一样！
　　“唔……希望这次能赶上。”
　　这个人没有带袖章，伸手掏出一张仪良高中的ID卡，仔细看了上面的信息半天，忽然绽开笑容，
　　“算啦无所谓~先和那个人见面才要紧呢~赶不赶的上关我屁事？”
　　这人自顾自说着，伸手打了个响指，
　　【汝，以吾之名，释放恶意精灵，瞬】
　　魔法阵闪过，人影消失。
　　在他离开后大约五分钟，一位长相平凡的男子来到这里，先是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四下张望了一圈，皱着眉思考道：“并非是我族，有钥匙的力量……唔……不是？……还夹杂了月家的力量？真奇怪。又不是月家的老古董……到底会是谁呢……”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天台上不时回荡的风，发出呜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