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将近》朔一

20、第四节

　　第四节
　　红色夜月降临之地，完全不属于人类范围的地方。
　　黑发蓝眸的青年伫立在天台凝望远方，蓝色的眸子如同清澈见底的小溪，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他看着远方，开口轻声唤道：
　　“小音。”
　　两行眼泪流过他的脸颊。
　　“啧、你果然在这里啊……叶。”
　　两个人走过来，其中一个打招呼的挥挥手，
　　一个黑发红目，额前留着几缕碎发，围着一条黑色围巾。
　　一个黑发白目，头发整齐的垂在背后，围着一条白色围巾。
　　这是性格相异又相同的一男一女，
　　他们曾经是‘那位’手下的心腹之一，活了很久很久的岁月，
　　然后叶问道：
　　“所以……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当初因为奇异理由背叛现实的他、
　　为何会诞生人类情感本身就是一个问题的他、
　　嘛，一定要说的话，情感就是这么复杂。
　　毕竟就连染指万物、无所不知的人类，都会因为情感做错选择啊。
　　被感情牵着走，不正视现实。
　　这时，黑发红目的男子闷闷的泼冷水：
　　“我对别人的情感没兴趣。”
　　“……”
　　“其实啊~你杀了那个叫音的女生再让她复活一次~直接对她表白不就好了？”
　　依靠在男子怀里的黑发白目女子闭上双眼冰冷的发话，
　　“……”
　　“如果她对那边的留恋还是那么坚定，和她一起陷入死亡不就皆大欢喜了？”
　　女子态度冷酷的说着话，叶却一直沉默，
　　女子说话时抬头注视着男子，伸出手摸着对方的脸忽然笑问：
　　“如果我……我要鹘活下去呢？”
　　结果男子歪头回答：
　　“如果煌不在了，我会直接去陪你，就算你要我活下去……我不会。”
　　“这样啊~”
　　女子闻言笑意绽放，男子低下头亲吻女子，用沉闷的声音极其温柔的问道，
　　“煌呢？”
　　女子愣了一下，重复道，
　　“如果鹘要我活下去？”
　　“嗯。”
　　女子想了一会儿，笑容变得异常血腥，
　　“我？我肯定会活下去啊？既然我最心爱的你有这样的愿望，我就会接受……毕竟杀掉所有的人类才能帮你报仇啊~？”
　　女子说着朝叶看了一眼，继续认真说道，
　　“但是……那位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没有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我都不认为你的做法是错的。”
　　女子说到这里，叶蹲坐在地目光浑浊，有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
　　“如此说来……我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意义……甚至对于她来说……也许是错的吧……”
　　但男子打断他：
　　“说起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在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比如你、比如我们、甚至是……那位。”
　　“唔……这样说么……也对。”
　　叶站起脸上出现自嘲的苦笑，眸子恢复了之前的清澈，
　　女子脱离男子的怀抱，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那么~狸大人唤醒我们也有段时日了，我们一边寻找雾他们的同时，杀点人类当彩头好了~？”
　　女子说着身上爆发出浓郁的红雾，充斥着血腥杀戮之意。
　　“走吧。”
　　叶点点头，背过身去，清澈的眸子掺上异样的冷漠，
　　“吾王终将回归！”
　　三人以虔诚的声音低声咏唱完，男子首先起身，带着邪气的咧开嘴大笑，
　　“TO KILL TIME。”
　　草木树叶带起的风肆意，霎那间包裹了三人。

　　六月的风，暖洋洋的吹的人犯困，
　　在这个适合午睡的日子，学生会会长月茗悠一如既往的忙碌。
　　她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每天都要持续8小时。
　　拿起钢笔，
　　她签完一个名，又立刻拿起下一份文件阅读，
　　如果是半个月以前，她一定会无比烦躁。
　　好在现在……
　　文件侧面贴着明显的红色的N次贴，文件内的资料大段大段被圈出，每次只要看圈出的部分，她就能大致理解整份文件的内容。
　　“咦？这是？”
　　月茗悠轻声喃喃，眯起她那拥有自信色彩的茶色眼睛，想起什么一般迟疑的翻找出另外几份文件，
　　这份文件是名为‘情报官’的浅琮调查出的数据报告，内容是关于最近在城市各个区域的异常，还有妖印的活动率数据表。
　　得到的结果是，
　　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是的，非常奇怪，
　　她作为夜袭在仪良的掌权者，自己也经历过战场出现时间不稳定的情况。
　　但是现在情况比之前要来得严重的多，也奇怪的多，
　　无论是哪个文件都显示最近妖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实际的行动了，
　　战场上只有一些低级妖印行走，
　　而先前高级的人形妖印消息好似石沉大海一般，
　　俗话说事情反常必有妖、暴风雨前的平静，也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另一方面，月家分家已经断了给他们的帮助，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来，
　　情报、人员培训、还有整个学校系统的维持，
　　说穿了，一切靠自己。
　　问题不只有这个，
　　城市里所谓的散人们，也颇令她苦恼。
　　像陌千，夕苒还有笛错这样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如果不能尽快整合那些新的觉醒者，吸收更多的新鲜血液，这个组织是无法步入正轨的。
　　仅仅只靠他们几个的话，
　　连昼组的巡逻都要从夜组抽人之类的……
　　“唉……”
　　轻轻地压着太阳穴，她无奈的再度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
　　“咕咚~”
　　“会长~~~我不行了~~让我先睡一会~~~好困啊~~~~呼噜呼噜呼噜~~~”
　　夕苒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接着直接趴倒文件上，闻声停止书写的月茗悠叹了口气，
　　“嗯……也不知道那笨蛋在干嘛……”
　　月茗悠喝了一口咖啡，瞟了趴在文件上呼呼大睡的夕苒一眼。

　　“呜啊~~妖印你在哪里啊……”
　　萧玄打了个哈欠缓慢的走着，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临近中午——
　　吃完早饭正适合消化睡觉的时候，
　　他正顶着一头上课睡乱了还没整理的浅绿色头发，还有一双好像走路都快睡着了的深绿色眼睛，
　　以及……
　　完全没有干劲、走路都在东倒西歪的身躯。
　　身上穿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整齐黑色校服，手臂上带着只有仪良高中学生会成员才拥有的臂章。
　　他就这样、用他那昏昏欲睡的表情思索刚才的问题，
　　那是他作为学生会背后组织所需要履行的义务。
　　“所以说……事实就是这样吗……早上因为吃饭之后需要消化所以想睡，中午因为吃饭之后需要消化所以想睡，下午因为吃饭之后需要消化所以想睡，到了晚上因为吃饭之后需要消化所以想睡……嗯一定是这样的吧？”
　　他所想的，分明和原本问题相差十万八千里。
　　“拜托你认真一点吧……虽然我才加入不好说什么……”
　　走在萧玄身边的男生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不禁出声劝道，
　　萧玄啊了一声，随即翻了个白眼瞄向身边的男生——
　　一头蓝发，一双折射温和光彩的紫瞳，白净的脸上带着少女杀必死的阳光笑容，校服上衣的口袋则挂着一副文艺的圆框眼镜。
　　高二笛错，
　　一个被没有觉醒异能的女友坑入夜袭的可怜人。
　　自从上次他被学姐强迫性的觉醒异能后，作为白天和萧玄一起巡逻的搭档已经过去两周了。
　　期间表现良好，态度无可挑剔的任劳任怨，
　　用司浣的话来形容……
　　就像一个大只的全职保姆，
　　特别是对待他女友（未婚妻）夕苒的时候。
　　“哼反正你想到什么就随便说好了……本大爷不睡觉铁定会死的啊？”
　　萧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可是笛错却很干脆地摇头，
　　“会长让我好好监督你，学姐也让我从你那里好好的学到什么，她说如果一个月之后我在任务上没有什么起色的话，她们都会找你好好谈谈。”
　　顿时，萧玄脑袋里就出现如下的情景——
　　两只恶魔站在他身边，一左一右，
　　这边气愤的挥舞着字典，
　　那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亲切的叫他‘小弟弟’，
　　虽然笑着但使用更可怕的招数对他，
　　而他，
　　在一旁因为恐惧而扭曲至异常的脸，
　　不！忍！直！视！
　　脑补完地狱般的未来，萧玄拍着笛错的肩痛苦的发出了咆哮，
　　“为什么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月你才说啊啊啊啊啊啊！！！！这下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他此时几乎是崩溃的，
　　真的是崩溃的。
　　但是，不明觉厉的笛错一边慎重的和萧玄拉开距离，一边仔细的回忆道，
　　“学姐的话，她说可以先撬开你的脑门看看哪里是瞌睡神经。”
　　“她这样干的话，我可是一辈子都会沉睡的啊喂！”
　　瞬间清醒的萧玄忍不住大叫，
　　笛错闻言，似乎想起两周前被学姐强制觉醒的痛苦过程，满目同情的赞同道：
　　“其实这个时候，会长跑过来说这样太暴力了，还是换个方法。”
　　“呜呜呜……小悠我爱你……”
　　萧玄死灰般的目光明亮起来，无比期待的道，
　　结果下一秒笛错的话语让他再度崩溃，
　　“会长建议直接砍断脑袋，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实行的地点是……”
　　“等等等等！你先说清楚……为什么她们还要顾及会不会被人发现？”
　　“也许怕到时候不好曝尸吧？毕竟地点都选好了啊？”
　　“话说为什么连后续的事情都想好了啊！？还有为什么你这么清楚啊！不会你就是实行人吧喂？”
　　“啊~那个，其实当时她们完全当着我面在商量啊……”
　　笛错露出羞涩笑容，
　　“喂喂喂喂，这种犯、罪行为直接了当让第三者知道真的没事吗！？”
　　萧玄伸手一边吐槽，但是笛错无视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
　　“唔……其实学姐说，以后学生会历代优秀成员的画像会有你一份啦……我觉得不错啊……”
　　“你完全不担心自己被灭口吗……”
　　“虽然是黑白的。”
　　“我果然还是会死吧你够了！”
　　萧玄最后几乎是哭着一边在笛错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冲出去，撕心裂肺的嚎叫道：
　　“妖印啊你快出来~~别让我在等待~~~~”
　　怎么说呢，
　　到巡逻的最后，
　　一只妖印也没找到的萧玄，
　　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浪子回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