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所何凉》YurboKing

18、Chapter 18 夏所何凉

　　夏所何凉

　　夏天有点搞不懂，自己和余凉为什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连陌生人都不如，至少陌生人见了面，还会礼貌的打声招呼，哪像他们，现在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不过他换个角度，又很容易的想明白，自己和余凉之所以会闹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不了解余凉。
　　他曾以为自己得到了余凉，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他一直未曾得到完整的余凉，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冷淡，冰凉，不带任何情感，任他怎么捂都捂不热。
　　所以他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下，终于做出这个彻底放开她寒彻的手的决定。毕竟人都得学会往前看，谁也没必要为了另一个人，苦苦守候耗费一辈子。
　　但他偶尔无聊的时候又会有假想，如果当初余凉最先遇到的是他，那么余凉和他的结果会不会又是一个模样。
　　1
　　夏天第一次见到余凉，正值十月天，天气虽已转凉，但偶尔会有秋老虎光顾，杀的他们片甲不留。所以当夏天大汗淋漓的和室友在外面打完桌球后，毫无形象的光着膀子，在桌子空隙，来回穿梭，寻找风源。
　　余凉的身影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夏天的视线里。
　　夏天记得，余凉当时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修长无瑕的美腿，裙摆在电风扇的吹动下，晃个不停，轻易就吸引住他的目光，偶尔有淡淡的属于少女的清香随着风灌进他的鼻子，让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余凉从桌面上拿起一只球杆，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身体略微向前，缓缓倾斜，露出诱人的山沟，伴随着的是夏天急促的呼吸声。
　　让夏天意外的是，余凉只前倾到一半，保持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姿势，就不再动了，勾的他心魂颠倒。
　　怎么会有人这么媚而不知呢？
　　大概一分钟之后，余凉收回自己所有动作，酷酷的放下手里的球杆，扭头对着光着膀子的夏天，挑衅的露出白牙。
　　他看着她完美的一击，脸突然就红了，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余凉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余凉满意的和他点点头，转身，款款离开。
　　自此以后，余凉那两只若隐若现的小梨窝让夏天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后来，当他们两已然成为好的不能在好的哥们的时候，夏天才知道，余凉之所以保持这个姿势，完全是因为从这个角度里，可以完美的看见她最想看见的人——何生。
　　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余凉的身影。
　　之后的每一天，夏天都会来这个桌球场，在那里守株待兔，不得不说，这样做的效果虽然慢，但却十分的有用，他在这里隔三差五的就会看到余凉，她还是那样，一个人独自开一桌球，也不打，有时无聊坐在桌子上，有时晃着脑袋四处张望。
　　她就那样，待到特定的某个时间点，才执起球杆，俯下身子，保持一分钟，击杆球进，然后酷酷的买单走人。
　　好几次，夏天鼓起勇气，想和余凉搭讪，可是每当他走到她的桌前，看着她那浅浅的小梨窝，就紧张的啥也说不出来，只得颓废无措地退回去。
　　2
　　夏天第一次正式向余凉做着自我介绍的时候，意外又紧张，弄得他又惊又喜又心酸。
　　那一天是西方的圣诞节，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前一天没卖完的苹果，张灯结彩的圣诞树，五光十色的白炽灯，没有尽头的彩带，还有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鬼脸，以及没完没了的歌唱鸣喊声，不停的肆意宣告着这外来入侵的节日现如今，已完全彻底地融入到我们的日常生活里。
　　夏天有些兴致恹恹的坐在KTV的包间里，无聊的翻着自己的手机，说实话，他对于这些活动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玩这些浪费生命和能量的消磨，还不如让他待在宿舍看几期NBA，最起码还能学到点什么，哪像这样，只能坐在这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嚎叫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包间的门突然从外被推开，然后一男一女，一高一低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打断一切的喧哗，仿佛所有人的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卷留。
　　然后余凉漂亮的脸蛋就这样出现在夏天的视线里，只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余凉正搀着何生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所以那一刻夏天的那张脸由最先开始的白到红，再到紫，最后又恢复了最先开始的面无表情。
　　然后就听到包间里短暂的静寂骤然变成闹腾，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分贝相同的尖叫着，嚎啕着，质问着。
　　夏天在他们的喧哗中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今天的聚会不是两个兄弟宿舍的联谊，而是某人为了庆祝什么而请客。
　　而那个某人就是何生，而所请的客人正是他们这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包括他自己。
　　说实话，夏天和何生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请客吃饭的地步，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充其量只能算是认识，但何生和他最好的哥们池东叙却出奇的熟，两人不仅来自同一个县城，就连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的。
　　所以今天的K歌，完全是因为池东叙的邀请，他们才聚集到一起的。
　　但夏天没想到，原来这是为了庆祝何生交了新女朋友。而这个新女朋友还是他一直在乎的女生。所以当所有人都向余凉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一直退缩隐匿在角落的夏天，终于无法在逃避这不想面对的事实，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哭笑不得看着余凉精致的脸蛋，说着一些不过脑子的话。惹得一圈人哈哈大笑，包括余凉。
　　接下来的时间，夏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只知道自己理智上告诉自己不要盯着余凉和何生看，可行为上却控制不住的拼命的扭头去观看他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嘴里不受控制的灌下一杯又一杯。
　　3
　　等夏天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然后他本能的检查一番自己的衣着，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放心的拍拍胸脯，赤着脚走了出去。
　　余凉的身影再次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视线，她正披着头发，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夏天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栋私人公寓里，而且是和余凉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里。他不知所措的同时，生出一些激动，他觉得自己跟打了鸡血似的，动力十足。
　　看这无形的激动又猝死在何生身影的出现时，以及更多熟悉的身影的出现，夏天这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这里。K歌结束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何生这栋像宫殿一样的大房子里，再次折腾。
　　餐桌上，大家不停的夸奖余凉的饭菜做的好吃，人又漂亮，何生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余凉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而何生则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饭菜。
　　这样不清不楚的聚会就这样结束在这顿早饭后，之后大家都以各种理由，先后离开这栋大的不像话的空旷公寓里。
　　夏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离开之前他一直盯着余凉，却发现她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她只是垂着头，收拾着欢愉过后的房子。
　　夏天才刚出门就碰到了买水出来的池东叙，两人勾着肩，抽着烟，默默离开。
　　让夏天没想到的是在快进宿舍的楼的时候，他听见池东叙无奈的叹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问叹什么气，就又听见他说：“但愿阿生这一次是认真的。”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但是心里的那股油然而生的窃喜让他有点飘飘然，便再也闭口不提这件事。
　　之后的日子，夏天依旧像往常一样去桌球地，在那里和朋友切磋球技，增长技术。
　　至于余凉，他偶尔可以看到一两次，只不过余凉不在像以前那样只看不打，她会戴上白色的手套，皱着眉头，或是扬起唇角，不停的看向身旁的人。
　　何生就那样面无表情的一次又一次的教着余凉应该如何操作球杆，对准位置。
　　夏天心中感慨，余凉这女人真是一只小狐狸。
　　4
　　有一次夜晚下雪了，夏天因为天冷来的太晚，以为场地不会再有其他人，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却看到余凉裹着外套一个人站在洋洋洒洒的雪地里，不哭不笑也不闹。像一个搪瓷娃娃，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夏天怕她身体受不了，只能跑旁边的小卖部，买了一把雨伞，屁颠屁颠的送过去。
　　靠近的那一刻，夏天才知道原来余凉不是面无表情，而是一个表情维持太久，已经被冻的面部僵硬，所以只是保持着那样毫无笑意的唇角，比哭还难看。
　　余凉没有伸手接过他的好意，便直接扭头离开。
　　夏天看着她晃动的身影不放心的又跟了过去，继续为她遮挡头顶上的雪花。
　　两个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路上沉默低头，什么都不说。
　　后来余凉到达自己的宿舍楼下，这才停住脚步，转身，看着自己沾染雪花的白球鞋，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便快速转身的离开了。
　　那一刻夏天觉得自己像是中了奖一样，整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不难发现，余凉今天之所以一个人待在那里，是因为何生没有赴约，而他竟然在心中暗自庆幸何生没有赴约，才给了他这么一个可以接触余凉的好机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回宿舍，就听到了池东叙打给何生的电话，紧张，急促和质疑。
　　连他也没有想到何生就这样的出了国，没有任何的招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池东叙对着冰冷的机械女声张口就是一句脏话。
　　夏天看着那样的池东叙，竟然松了一口气。
　　5
　　夏天觉得何生走了，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走了，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对于他来说，就挺好，自己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去喜欢余凉，去追求余凉。
　　所以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给余凉打电话，给她买零食，送鲜花，实在不行就干脆跑到她宿舍楼下，不停地大喊大叫。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余凉终于和他说话了，由最先开始的伤心欲绝的警告，到不耐烦的拒绝，最后到现在的平静接受，甚至可以和他开玩笑的说着玩笑，谈天，说地，论人性。
　　可对于某些事情，两人跟约好似的，绝口不提，比如何生。
　　夏天知道他是她一个不可替代的过去，他没有权利去强求她抛弃他，只要他一直安静的躺在自己该躺的地方，这样就挺好。
　　但是夏天没有想到，原来记忆也是可以用来当做借口的，就比如现在，他拿着一捧偌大的玫瑰花，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余凉的接受，可她只是迟疑几秒钟，就坚定的摇摇头，说着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的话。
　　夏天不死心，一手握住她的胳膊，一边追问：“为什么？”
　　答案可想而知，余凉又用了那个他早已滚瓜烂熟的借口再次拒绝他，她说：“她忘不了他。”
　　那一刻夏天觉得自己的心有种已然被撕裂，却又流不出血的肿胀，这肿胀让他有些口无遮拦的追问道：“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去等？”
　　余凉看着他发红的双眼，坚定的点点头。
　　夏天觉得那裂痕随着肿胀越来越大：“可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
　　对，夏天是有这种感觉的，他觉得余凉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不然她不会哭着向自己述说何生的混蛋行为，不然她不会一次又一次答应他的约会，不然她也不会没完没了的拒绝着他却又给他希望。
　　他们两就这样兜兜转转，走走停停的从大学一直维持到工作。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包括夏天自己。但是夏天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扼死在何生的回国。
　　像他走的时候那样突然，又像他回来的时候那样意外，谁都没有想到。
　　所以夏天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去爱余凉了，他想看着她幸福，而不是祝他们幸福。
　　夏天走了，彻底的离开了有余凉的世界里，一个人，去追寻自己的新世界去了。
　　6
　　很多年后，当夏天已经很老很老的时候，在一次意外的同学聚会上，听到，当时的室友们议论着当年的那些往事，他才意外的听见他们说：‘当年的余凉并没有继续和何生在一起，而是在何生回国后的第七天，独自一个人去了西部支教去了。’
　　夏天很震惊的同时倍感意外，当年的何生和余凉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人彻底分道扬镳，又让余凉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池东叙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无限的感慨道：“其实何生根本就不是余凉当年想要找的那一个人，只不过是余凉错误的认为，当初帮她在走廊里找项链的男生。”
　　夏天的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出了某些画面，漆黑的夜，静寂的走廊，以及一只不怎么亮手电筒，还有两个来回摸索着的身影。
　　池东叙看着夏天接着说：“后来余凉在桌球场意外的看见了穿着风衣的何生，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他了。而当时的何生也处于自己的人生低谷，正巧遇上了一个肯真心真意的对他好的人，所以他毫无悬念的选择了接受这份温暖。”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紧缩起来，努力的保持平静的追问着同学：“那后来呢？后来他们又怎么了？”
　　“后来？”池东叙又看了一眼夏天，犹豫的说：“后来阿生因为家庭原因出国留学，留学前一天他把余凉约出去，说清楚了一切，两人正式分手。”
　　夏天的心开始急促的抽搐起来，脑袋里的画面也由走廊跳换成他因为嫌麻烦随手抓起了池东叙放在椅子上的风衣，他有些呼吸困难的站起来，急速的跑出去。
　　可是一出门他就后悔了，到底要跑到哪里去呢？跑到哪里才可以找到那个令他那颗心脏整个青春期都狂跳不止的女孩？她早就消失不见了，消失在他决定放开她那冰冷的小手的那一刻。
　　夏天颓废的解开了自己的西装衬衣上面的两颗纽扣，无力的屈下了身体，痛苦的留下了两行眼泪。
　　懊恼？无奈？还是悔不当初？
　　夏天说不清楚，也不想说清楚，他觉得那些词语早已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为什么？
　　因为当初在他明明有机会的时候，他没有放下芥蒂，厚脸皮的追问她一句：“她到底喜欢何生什么？”
　　不然他就不会和她整整错过了那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