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未平》仰望明日

34、深情厚谊

　　眼前的迷雾深深浅浅，回忆的影像重重叠叠，她极力奔走着，希望能穿过这令人心慌的原野，再见青天明日，她隐约希望他能够出现在她面前，希望再次看到他深情的眼眸。
　　啸风尖锐的刺进她的耳中，她看到了，却不是她渴望的深情，而是绝情的刀锋。
　　她已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清楚地看到过往的幸福一片片破碎，那些令她珍藏的回忆瞬间翻涌，即刻又淡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刀，龙魂刀，刺入她心腑的龙魂刀。
　　她愿即刻死去，她愿永不见那无情的眼，可是她的身上流入一股暖流，她体会着那暖流一点点游走过她的血脉，仿佛春风一点点吹开冰雪，经冬的春草苏醒在令人绚目的阳光中，生命的脉动再一次绽放出沁人的芬芳。

　　“上官燕，上官燕，你醒了？”映入她眼前的是臭豆腐关切的眼神，不是他，她猛然记起那刀，那眼……
　　长风，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醒了就好，大哥说你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赛华佗他们回来了？”
　　“是啊！大哥让你不要担心，你还怀有身孕，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她伸手摸向怀有他血脉的下腹，像是感觉到那平静稳定的心跳，她渐渐平静下来：孩子，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我娘呢？”
　　“上官伯母已经守了你很长时间了，我怕她累坏了，已经让她去休息了！”
　　她轻轻地点头，疲倦的阖上双眼，隐约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是她太累了，还来不及仔细去思考便又睡着了。

　　待她再次醒来，她才想起还没有看见他——赛华佗。
　　虽然还有些虚弱，可她一向不习惯无所事事的躺着，走在园中听侍女的窃窃私语，她才知道明日已经昏迷几天了。
　　她远远地看见江凌殇与臭豆腐在亭中议事，她惊讶于江凌殇的存在，更惊讶于他那满头的华发。
　　她想起他们去寻宝，她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那一股暖流，心中渐渐明白明日受伤的原因，转身便来到明日的寝宫。

　　“上官姑娘！”柳思朔见是她忍不住有些惊讶。
　　“他还好吗？”上官燕还未走近就看见明日苍白的颜色，平日淡色的唇此时更是毫无血色，只衬的眉间那一点血痕仿佛吸尽了他全身的血气，红的刺眼。
　　“他现在气嘘血亏，寻宝之后为了救你他已经脱力了，我喂他服了姜伯制的复灵丸，那是我练功脱力时姜伯给我吃的药，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帮助！”柳思朔平静的说着，脑中想起那日明日救过女神龙后虚弱的样子，苍白的近乎透明，让人觉得他仿佛随时会消失，她的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惶恐。
　　女神龙看着他躺在那，神情像一个玩倦了的孩子，静静地睡着，脱去平日的自信骄傲，他脆弱的让人心疼。
　　柳思朔看她静静地凝视着他，转身便想出去。
　　“柳姑娘，”女神龙却忽然叫住了她，“对不起！”
　　柳思朔没有惊讶，转首一笑道：“你不必对我道歉，这是他的选择，我，尊重他的选择！”
　　“我欠你们的太多了！”
　　“不，对于我，你从来就不曾欠过我什么，对于他，”她深情的望了他一眼，心中却痛的发苦，“我想，他不需要你的歉疚！”说罢，她又转身，却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上官姑娘，恕我冒昧，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你当真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么？”
　　女神龙一怔，想起她与长风生死与共的日子，想起刀剑合壁时心意相通的甜蜜，最后猛然打碎一切的是那绝情的一刀。
　　她低头，想着过往的一切，最后缓缓地抬头，“柳姑娘，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与赛华佗……”
　　“你与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柳思朔打断道：“我明白，我相信你，我更相信他，但是，你我心里都清楚，他对你的深情从来就不曾收回过，甚至我与他的婚姻都是他为了你的幸福下的筹码，我不曾怪过你什么，也不会对他怀有怨恨，我只是想知道，在经历了怀疑与背叛之后，你真的对他的付出无动于衷吗？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抵不过刀剑情么？倘若龙魂凤血不曾是有情刀剑，你可愿意接受他？”

　　“她当然愿意！”冷冰冰的声音想起在身后。
　　女神龙难以置信的回首，看到的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鬼见愁。
　　不知要如何才能平静下心中的哀伤和伤痛，女神龙苍白了脸色，难以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这就是曾经与自己共同患难经历过生死的人。
　　鬼见愁的脸上尽是杀手时的冷酷与隐隐的怒火，“就算有龙魂凤血，他不也一样能让你放弃么？”
　　“住口！”女神龙大伤未愈，此时怒火攻心，脸上渐渐泛起一抹嫣红，柳思朔见了，知是牵扯到内伤，不禁出口止道，“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我是小人，他是君子！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话你可听过么？”
　　“你……”柳思朔还欲再说，却被女神龙拉住。
　　“长风，你真的不愿相信我了么？”这句话她说的平静，但柳思朔分明的感受到被女神龙握着的手上忽冷忽热，有着细微的颤抖。
　　“现在，你还用得着我的信任么？”
　　柳思朔感到手上一紧，连忙抬眼去看女神龙，见她还是一脸平静，心中更是担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女神龙放开柳思朔，径直走到鬼见愁面前，“长风，我曾以为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早已把彼此看做唯一，早已心灵交汇，原来，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是的，这是一个梦，多么美妙的梦，可你打破了它！”说罢，鬼见愁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
　　“我想一个人先静一静！”
　　“你，一个人可以吗？”柳思朔担心的看着她已经雪白的颜色。
　　她却不答话，静静的走了出去，身影依然是孤傲挺直的，只是，却那么寂寥。

　　虽说想一个人，柳思朔毕竟不放心，悄悄的跟着她送她回了房，才转身回明日房。
　　穿过回廊，却看见柳枝正向欧阳飞鹰的房间走去。
　　“柳枝，”疾走两步，追了上去，柳思朔压低了声音，有些不敢声张的责备，“你要干什么？”
　　“小姐，你该知道我要做什么的！”柳枝也有些恼火。
　　“不可以！”
　　“不可以？小姐，这本是你该做的事，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明日公子，你下不了手，那么，我便帮你！可是你却说不可以？”
　　“不可以！”柳思朔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却依然坚定。
　　“小姐，你不要忘了老爷的命令，如果你担心伤了明日公子的心，你尽可以告诉他是我做的！”
　　“不论是谁，都不可以！”
　　“小姐！”柳枝有些愤怒又有些焦躁，“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至少，至少不是现在……”
　　“你是下不了手的，拖的越久你越是下不了手，你只会越陷越深的。”
　　“可是，可是……”
　　“所以，我来帮你！”说着，柳枝便转身要走。
　　“不，小枝，”柳思朔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却依然不肯放弃。
　　“小姐，”僵持了一会，柳枝只得叹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满脸歉疚，但看着柳枝渐渐离去的身影，柳思朔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谢谢你！”回到房间，柳思朔被骤然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是明日醒了，心虚的想起刚才的事，怔怔的不知如何开口。
　　“谢谢你送女神龙回去！”明日见她神色，以为是不解，挣扎着想要起身。
　　柳思朔连忙过去扶起他，“没关系！她刚才那样，我不放心！”原来是这件事，柳思朔暗暗的松了口气，心中却隐隐的有些难过。
　　“是，她才刚刚复原，放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你还是这么担心她么？柳思朔眼轻轻垂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问起她那个问题的时候！”
　　明日靠在软垫上，还虚弱不已，声音有些轻浮，“其实，你不必担心！”
　　“什么？”
　　“我既然娶了你，不论她将来怎样，你才是我的结发妻子！”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
　　“我明白，你是为我不甘，只是，当初我既然选择了，就有勇气承受承受失败的后果，我从不后悔选择了她，也从未后悔娶了你，你明白么？”
　　看着明日的眸子，柳思朔像是看见了他的眼中终于有了她的位置，即使与女神龙相比仍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她从不是个贪心的人。
　　“是，我明白，我才是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