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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站在马车前,我盯着手中翠玉的哨子,大悔。
      本来三年前,我已经完璧归赵,谁道这哨子的主人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离开时那顺手一拍,又拍回到我身上,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再说昨天,原本都递给了汤圆,结果给小照的事情一闹,我不知不觉又收了回来。
      郁卒啊。
      更郁卒的是,相传昨天晚上,父皇下了口谕,要同前几天归京的十七皇叔一同审查众皇子的学业进度。
      这下可好,天还没亮,我就给月夕架下床,火烧眉毛一样。
      恍惚听见青莲说了句什么,不过没怎么听清,摇摇头,索性抛到脑后。
      把哨子收好,我捏着平日太学的书卷抬脚上车,又是一阵头痛,自从奉行了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信念,我都不知道逃了多少节课了,要我一个连课程进度都不知道的人去回答胡师傅的提问,还不如窝在宫里装病来得实在。
      行之行之,我现在真是无限想念他,不要说《万点寒鸦》了,就是陆羽生的《空谷流煓》,只要他能让我过了今天这关,我也照给不误。
      “书不是这么拿的。”耳边一声轻笑,手中的书卷给人掉了个个。
      我震惊抬头,啊的一声往后撞上车壁,顿时咚的一声,后脑勺一阵剧痛。
      星眸含笑,唇角微扬,蓝色缎带半隐在墨发中,不是行之又是哪个?
      这人,什么时候上的车?
      不对,应该说这人怎么会在车上?
      行之眼中笑意更深,“殿下见着臣,怎如此失态?”
      拜托,你跟鬼一样坐在上面不发声,忽然出声当然会吓死人了。
      “你怎么在车上?”
      行之一笑,“一早见青莲往外赶,猜着是去寻殿下,就顺势跟着过来了。臣可是打开始就在车上,是殿下入了神,眼中没有外物而已。”
      语毕,起身挪到我身边,翻开书页。
      听得出话里的戏谑,我顿时尴尬异常,他却凝了目只去看书。
      不过,他说去寻,难道行之昨晚没去藏春阁?
      怪不得,一直没见人影。
      行之指尖在书页上点了点,我收了心思看过去。
      = =
      文言文。
      天杀的断不开句的文言文。
      行之手指在其中一部分上划过,“昨天学的是这些,不太难,先生也只让回去多看几遍,殿下只要念熟了就行,能背几分就背几分。”
      指尖一顿一顿,渐渐把整句化开,“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作见孺子将入於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於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
      切,说了半天不就是要行‘仁政‘德政’’吗。
      在行之微微讶然的目光里,掏出绣囊中的炭笔给各处画上标点。
      嗯,这样好背多了。
      默念了几遍,看行之仍盯着我手里的笔,秉着好东西大家分享的心态,我把笔递过去,“你对这个感兴趣?”
      行之看了半天,忽然道,“岳福楼。”
      我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我是看他们那边这样挺方便,就弄了一只,行之你也去岳福楼,那不是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去吗?
      岳福楼走的是平民化路线,菜色都是家常,价钱也属平价。
      服务生的工作服上都设有小口袋,装有纸笔,方便点菜。
      可是以行之的身份,怎么会去那里?
      行之一笑,把笔递回来,“殿下去得,臣怎么去不得?”
      我给噎了一下,点下头,继续看书。
      到宫门时,我松了口气,跳下马车,往太学的门牌走过去。
      学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那气势,绝对和昨晚有的一拼。
      以前没注意,父皇这几年增产不少啊。
      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些讶然外头已经是一片葱翠。
      汗,貌似,我逃了很多课啊!
      趁着胡师傅没来,我默念着行之划给我的重点,混是一回事,丢脸是另一回事,二哥驻守边关,三哥出宫建府,众兄弟姐妹中数我最大,我可不要在他们面前下不来台。
      扫了眼行之那边,他倒不怎么着忙,随手翻着后面的书页,眼光触过来,一笑,又垂落下去。
      然后,我的脸不知怎么就烧起来了,赶紧低下头把自己埋在古文中。
      父皇进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感觉,一门心思默念着拗口的文章。
      直到察觉学堂里气氛不大对,我才抬起头来,跟着他们的视线,正看见父皇跟十七皇叔站在窗外低声交谈,不知道聊些什么,父皇忽然微笑起来,挥着手说了句什么,十七皇叔抬头看看天上,也笑起来,自然明朗的笑靥,沐浴在晨光里,像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讲台上一声戒尺响,胡师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我收回视线,不怎么在意听他在上面讲了些什么,再回过头,父皇那边已经没了影踪。
      奇怪,不是说要检查学业进度,怎么一下子就走了?
      疑问持续到下课,富允过来传旨,下午父皇要跟十七皇叔观摩众皇子的骑射课程。
      等人散得差不多,我哀叫一声,趴在桌上。
      行之好整以暇凑过来,摆明了看笑话,“殿下因何烦恼?”
      我咬牙切齿,“本宫要杀人。”
      生平有两样事物最为厌恶,一是骑马,一是射箭,每次上课我都是痛苦万分,偏众皇子的学业中,这两样被列为六艺的必修学科。
      想到上次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上药的惨痛经历,我嘴角抽搐了下。
      噩梦重演啊!

      顶着明晃晃的阳光,我用手指徒劳地遮住额头,别过身子问行之,“什么时辰了?”
      “未时正。”
      松了脚上的马镫,我松口气,生硬的鞍座顶的大腿内测出奇的痛,还好没有到流血的地步,不过一会儿纵马狂奔的时候就说不准了。
      狠狠咬牙,所以我厌恶骑马,顺便讨厌射箭,学这些一辈子都用不着的东西,除了所谓的莫忘本,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用途。
      围场四面旌旗飞扬,猎猎风响,威严丛生。
      皇子们没到几个,教习的秦都尉正站在一整排排列齐整的箭靶不远处,手把手教着十弟。
      我看着跟弓箭差不多长的小萝卜头颤巍巍拉开弓,摆了个气势十足的姿势,翎箭却忽的掉落地上,忍不住笑的差点从马上载落下来,原本以为我已经是最差水准,没想到居然能遇上个比我还不开窍的。
      行之白我一眼,把手里的宝鞍雕弓递过来,“早先上的课还记得几分?”
      我老老实实回答,“全忘了。”
      行之的脸扭曲了下,“那就从头开始。”
      语毕提了他自己的雪玉弓,纵身跃下马,往箭靶那边走去。
      我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脑海里有什么极快的掠过去,回过神却找不到一丝端倪。
      转过心思,正对上行之开始发黑的表情,我吐吐舌头,从马上跳下来,乖乖站在他身边。
      拉弓,松弦,箭出,一气呵成。
      弓成满月,箭似流星,长长的翎羽带出一线白光,呼啸而过,稳稳落在红心上,不偏不倚。
      待到行之放下手,我立刻谄媚道,“行之好厉害。”
      行之眉毛动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弓,侧过身子把着我的手试探力道。
      弓弦拉到一半时,我放松了力道,支撑的已经是行之的大半力量,他在我耳边喃喃念了句什么,忽然松了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弹力震动了下,手臂收缩间羽箭飞速射了出去,歪歪斜斜画了个抛物线落到箭靶前头。
      行之转了头看我,面孔抽动一下,十足恨铁不成钢。
      我放下手辩解,“喂,是你忽然松手,我没反应……。”
      察觉到对面快要直逼锅底的颜色,我连忙住了口,眼角瞥见不远处的皇家仪仗,心里暗喜,连忙拉着他大声道,“父皇来了,咱们也过去吧。”
      行之眉头皱了下,拾起草地上的弓箭,走了一步,又退回到我身后。
      我看他一眼,往父皇那边走过去。
      皇伞下十七皇叔和父皇并肩而立,正侧身跟父皇说着什么,父皇面上一喜,垂首跟富允说了句话。
      富允点点头,往前几步,朗声道,“圣上口谕,御前骑射,有中红心者,赏翎锦软甲一件。”
      此言一出,下头人头攒动,都是摩拳擦掌。
      我不大感兴趣的打了个呵欠,真要那东西,我只要一张口,底下自有人大把奉上,何必费这些力?
      不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做,牵着雪影上前,圣驾前行礼,我躬身道,“儿臣不才,权且一试。”
      父皇下颚微点,“准。”
      跨步上马,我瞟一眼不远处含笑的行之,开弓瞄准,箭出时手抖了下,白翎箭斜斜飞出,直落在箭靶上,距红心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不过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看来父皇的赏赐是注定跟我无缘了。
      撇撇嘴,我驱马退回到原地,周围正议论纷纷,父皇笼着手坐在御座上,看不清神情。
      七弟自告奋勇上前,侧身而过时丝毫不掩轻蔑之意,我摇摇头,翻身下马,站定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
      跟着三哥的人,似乎骨子里都透着锋芒。
      殊不知刚极易折的道理,风口浪尖上的滋味,风光,却也潜藏无限危机。
      背后一片喝彩声,我没有回头,只看着杨树后淡出的一角银色锦袍,“难得三哥也有如此兴致。“
      锦袍的主人漫首微笑,步出那片阴翳之中,眉眼艳丽,只浑身冰寒之气让人在烈日下仍有些不舒服,“错过了五弟这出好戏,岂不可惜?“
      我松了缰绳向他走过去,“三哥的话,本宫怎么听不懂?“
      三哥眯了眼睛,“对着所有人做戏,不累吗?“
      我微笑,“三哥又何尝不是如此。怎么,五十步笑百步?“
      三哥皱眉,“你真让我恶心。“
      我笑得更深,:彼此彼此。
      心中暗念,TMD,不喜欢看见我干嘛还要过来,自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 碎碎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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