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g time no see （好久不见）》聊慰清风

6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这边，孟亦兴在与刘庆荣私下会晤。市局那边，也在马不停蹄地进行着案件侦破。

　　早前，刑侦大队的警官就详细排查了印刷厂宿舍小区。小区里的居民和那天在院子里下棋的老人们，除了孟亦焕的房东，都说没有看见那个黑衣人。刑警大队又联合当地派出所调阅了小区周围多个摄像头的大量监控录影，也未发现有类似穿着的人经过附近街道。
　　而且，从老房东说的他看见黑衣人的时间分析，也令人颇感蹊跷。那个时间点既早于孟亦焕抵达租屋的时间，也早于那两通电话打入孟亦焕手机的时间，与孟亦焕的服毒时间就更不相符。
　　到底有没有这个黑衣人，是否是老房东老眼昏花看错了，又或者老房东是不是为了掩盖什么事情而在提供虚假证据信息？
　　前些时候，林庚亲自带着赵瑞等人第N次来到了印刷厂宿舍，刚进院门就看见齐老头儿站在老槐树下跟邻居聊天。
　　林庚立马要过去跟齐大爷搭话，恰在这时眼角瞥见赵瑞外套下露出夏威夷衬衫的衣领一角。
　　“我说，你二么，大冬天穿这个？有够色的啊。”林庚笑着拽出赵瑞的衣领。
　　赵瑞被闹了个大红脸，边往外套里塞衬衣领子边低声回应：“我衬衣全都脏了，没得换的。这些天觉都没得睡，我哪有功夫洗衣服。”
　　“你小子！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正好用得上你这衬衣。”
　　林庚对着赵瑞耳语了几句，见赵瑞走进三单元的大门，林庚走过去跟齐老汉打招呼。
　　“齐大爷，有件事情跟你了解下。你报案前进入租屋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屋里有什么摄像机或者笔记本电脑之类的东西？”
　　“没，没看见过那些贵重玩意。要是有那些，我一早就跟你们报告了。”齐老汉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时，赵瑞胳膊上挂着外套，身上穿着夏威夷夏日衫走出三单元大门，高喊：“林队！”
　　林庚扭过头看着赵瑞，顺口跟齐老汉说道：“咦，这衬衫还满鲜亮的，挺好看。”
　　齐老头扭脸只撩了一眼，就颇为不屑地看向林庚：“好看啥啊，红配绿赛狗屁。现在的年轻人尽会胡穿，拿着丢人当时髦。再说这大冬天的，不穿外套穿件单衣耍帅，早晚得感冒。”
　　林庚笑着抚了下齐老头儿的后背：“你说得对，我这就过去让他把外套穿上。”
　　看样子，齐大爷并没有双眼昏花到辨不明色彩和服装样式的地步。但是，关于手提电脑和摄像机他又为何要说谎呢？
　　林庚带着赵瑞走向小区派出所，进一步询问派出所户籍警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
　　据户籍警小侯讲，由于印刷厂宿舍建筑年代比较久远，加上这些年改革开放人们职业、工作单位与收入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往住在小区里的印刷厂子弟有很多因为工作单位调动、职务升迁或者收入提高搬出了以前的老房子，先后迁居到全市甚至外省的新社区。因而，这边很多房子空闲下来。再加上这片小区的房屋产权都属于印刷厂和印刷总公司，个人只有租住权而没有所有权，因此很多搬出小区的原住户都采取了出租房屋而不是买卖房屋的方式增加家庭收入。
　　孟亦焕和甄翔租屋所在的那栋楼里基本都住满了各不相识的租客，只有二单元里有一间空房。
　　该空房的原房主是名退休工人，已经随他儿子搬去了比较高档的居民小区，可不知啥原因，那间房子一直没有租出去，就彻底空闲了下来。
　　林庚要了那位退休工人现在居住地的地址，然后带着赵瑞离开了印刷厂职工宿舍小区。

　　经过前往二单元那位搬迁住户所在的新社区查访，警官们了解到，该名退休工人的儿子正是共兴会的中层骨干分子。
　　这样一来，共兴会就毫不意外地集体进入了渭水市局的视野：两处给孟亦焕打电话的公用电话附近居住着两个共兴会成员，孟亦焕的租屋旁边的空房属于共兴会的骨干。
　　警官们分析，很有可能黑衣人当时离开三单元后在二单元的空屋内换了衣服再离开印刷厂宿舍。
　　在户籍警察的帮助下，他们弄到了该人的车辆照片，车牌号，近身证件照以及该人的身高体型等等数据。然后再次仔细搜寻当日沿途监控录像，终于发现与该人外貌特征相符的影像证据。

　　于是，在经过若干天的周密排查之后，这天，高临渊下令，秘密拘捕此三名□□分子。
　　经过两天一夜的突击审讯，三人交代如下：
　　打电话的两个人是共兴会基层喽啰 –老蔫和疯子。电话是帮会上层的人命令他两个分别在8月13号晚上七点和七点半打出的，他们被命令只能按要求说话，不回答对方的任何提问。
　　老蔫在那通电话里说的话都是照读帮会上层交给他的一张便签。他还说纸条上的外国字他不会念，还是写在手心问了好几个中学生才学会的。
　　老蔫这人虽然表面上蔫头巴脑，在帮会里也常被人欺负和使唤，但关键时候他心里是由准主意的。按照吩咐，他七点打完电话后应该把纸条撕毁。可他总觉得那通电话打得过于蹊跷，而且纸条上充满威胁性的话语也令他有些恐惧不安，于是在撕毁原先派发给他纸条之前，他自己誊抄了一份塞在租住地的墙缝里，以备万一之时用于自保。
　　等民警们按照他的交代将纸条搜出放到林队眼前，林庚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别说话，听我说。别碰那台电脑，看着就行。你看得见他还在省台，你也看得见Dick正在盯着他。你最好现在把厨房里的药吃下去，不要借口找不到，橱柜上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你该吃下去的。我们在23号院、奋飞国际学校和省台门口都安排了枪手，如果你不服药，那么后果是什么你可以想到。他们能否活命只凭你来决定，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七点三十分拨打电话的疯子跟老蔫有所不同，他是同时举着公用电话和自己的手机，边听手机边复述的。所以，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楚，只能交代一个大概。
　　他记得他的确复述了很多威胁性的话，尤其令他记忆清楚的是：老大本不想多伤害三条性命，如果你老实服药就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和你的心上人。
　　还有什么一命抵三命、三命换一命什么的。还说什么服药后不要动，就待在厨房里啥的。
　　有一点让疯子觉得很奇怪，他觉得让他复述的那个人能同时看见电视台里的人和被他们威胁的人的一举一动。
　　疯子的交待让林庚他们感觉到当时甄翔身边，孟亦焕的租屋里或租屋附近一定被安装了监视设备或者有人监视着。在印刷厂宿舍那边应该还有人透过租屋厨房的窗户，实地观察着孟亦焕。

　　黑衣人，本名张启昌。在共兴会的一个堂口担任中层职务。八月十三日奉命前往孟亦焕的租屋，在客厅餐桌上放置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并且按照指令要求将笔记本电脑朝向厨房门所在的方向搁置。然后进到厨房把橱柜上的一切烹煮调料全部扔进垃圾桶，放置上他带来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的一个包着粉状物的纸包。他估计应该是致死或致残类的药剂。实际上，当时他自己的空屋里还搁了一把□□。依照命令，他将于九点左右再次返回租屋，如果屋里的人没有服药，就将他击毙。
　　好在当他再次回到租屋的时候发现躺在厨房地板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探手抚上那人侧颈脉搏异常缓慢虚弱且无力，好象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他电话联络上级后被告知任务已经完成，迅速离开现场。
　　他当时心里还庆幸不用亲自杀人。不过，由于过于紧张，太急于离开案发现场，导致他最终遗漏了本应收回的手提电脑。
　　鉴于以上三名□□分子的交代，林庚将他们得出的初步推论汇报给了高局和刚刚返回市局不久的孟亦兴。
　　听完林庚的汇报，孟亦兴觉得有必要再次返回孟亦焕的租屋勘察一番，以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虽然已经是傍晚六点，孟亦兴还是带着林庚登上了孟亦焕租屋所在的三楼，可没等走到门口，两个人就愣在了走道里。
　　在他们对面，从孟亦焕租屋对门房间里走出来的张子萱也傻在当场。
　　眼前的张子萱没穿制服，色彩和谐的五彩高领毛衣外面穿了件淡紫色的厚毛呢大衣，平时束在脑后的长发自然低垂在后背，很俏丽。
　　孟亦兴看着小姑娘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拒绝张子萱的决定正确，这么可爱的姑娘应该得到她本应得的幸福，而不该无端地在自己身上耗费青春。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庚率先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
　　张子萱看了孟亦兴一眼，咬了下嘴唇，跟林庚说：“我轮休。我弟住在这儿。他总玩游戏不好好吃饭，今天我妈炖了点儿肘子让我给他送过来。”
　　“你母亲的身体……”孟亦兴出声发问。
　　“好多了，都能做饭了，只是偶尔还会头疼。”
　　“你弟……住这儿？”林庚指着张子萱出来的那扇门。
　　张子萱点头：“嗯，我二舅家的孩子。”
　　这时候孟亦兴插了话：“你弟现在在吗？我们能问他几个问题吗？”
　　张子萱又咬了咬嘴唇：“嗯，他在里面呢。你们进去问吧。”说着转身推开门带着孟亦兴和林庚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不大的单间房，屋里被折腾得相当不堪。
　　门边的垃圾篓里塞满了方便面包装纸，还有鸡肉肠跟淀粉肠的外包装，旁边是一箱已经被扯开封条的方便面包装箱。除了床上被揉成一坨的棉被和屋里一个没关严门的衣柜，最显眼的就是书桌上的那台相当高级而且异常干净的台式电脑。要说这是个游戏玩家的房间还真是再典型不过了。
　　张子萱的表弟，一个皮肤苍白头发稍显凌乱带着黑框眼镜，估摸着也就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正从电脑桌边回头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
　　“你好，我们是你姐姐的同事，想就8月13号对门出的那个案子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林庚想着孟亦兴避讳张子萱，就开腔先发问。
　　表弟站起来转过身面对众人，稍显不耐烦地说：“不是都问过了么，我啥都不知道。”说着，脚底板来回蹭着水泥地板，扭头还盯着电脑上显示的游戏画面。
　　孟亦兴走到电脑跟前，一点没客气地从小伙儿身后拖过椅子坐下，将键盘歪向自己，并且开始来回挪动着鼠标，随意点击了一个画面里的玩家，然后点击“切磋”。
　　“喂，你不看看他装备吗？你跟他切磋不是找虐吗？”张子萱的表弟喊了起来。
　　孟亦兴没有说话，他盯视着对面玩家接受切磋之后的倒计时，5,4,3,2,1，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