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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七章 ...

  •   孟亦兴走出咖啡屋跟林庚叮嘱道:“你开车,我刚喝的咖啡里有酒精。”说完,也没理会林庚惊奇的表情,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等坐到车里,憋了一路的孟亦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

      林庚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真是奇葩。任谁都猜不到肖书记能养出这样的儿子。”

      孟亦兴笑过一阵,收了声音:“他是老几?应该不会是老大。”

      “老幺。他也可以算是肖明德的老来子,给宠得不象话。就这德行要换成是老大,肖明德能把他
      绑起来宰了。”

      孟亦兴听罢,点了点头:“的确不象肖家老大该有的做派。”

      肖明德,临江省#委#书#记。肖家在政坛隶属于孟家的老对头钱坤宁那个派别。肖明德有两个儿子一闺女。大儿子坐镇南方的鱼米之乡浦口市,二丫头在部队文艺团体里也混到了少校级别,而刚才
      孟亦兴他们碰见的就是肖明德最小的儿子。

      只是孟亦兴不在政界混,他不清楚肖家老大早已是坐镇一方的地方高官。

      “感觉有点儿不务正业,他爸指不定怎么头疼呢。”林庚感慨道。

      “那倒也不是,谁说咖啡屋就不是正业。政治家庭也未必要个个从政,我还不是没走仕途。我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他的… … 怎么说呢,惺惺作态。”孟亦兴说着看了林庚一眼。

      林庚没有继续接孟亦兴的话茬,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柳大夫那边还没有消息。兴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慢慢开吧,开过去也许正赶上柳大夫下手术。”

      话音未落,车刚滑出停车位,就听见孟亦兴的手机“铃—— 铃——”地响个不停。

      孟亦兴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好,好的。我们这就过去。”孟亦兴接听完电话,扭头跟林庚说:“柳大夫下手术了,在办公室等咱们呢。”

      林庚踩下油门,车子向着第一医院平稳驶去… …

      孟亦兴和林庚走进柳庆祥办公室时,柳庆祥正在记录病历。他没抬头,用钢笔尾端指了指写字台前的两把转椅:“请坐,稍等片刻。”

      林庚把手里拎着的糕点盒递给孟亦兴。

      孟亦兴将点心盒放在桌上朝柳大夫推了推:“柳主任,听说您一直在手术,刚出来就被我们打扰也没空吃饭。这里有些点心,您先尝一口,垫一垫。”

      孟庆祥诧异地看了眼糕点,又看看孟亦兴,唔了一声,连谢谢也没说,就又埋头写病历。

      孟亦兴和林庚坐在那里闲来无事,怕打扰到柳庆祥也没法交谈。

      林庚开始坐不住地东张西望,孟亦兴则利用这个空档观察起柳庆祥的办公室。

      柳庆祥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这令他可以很方便地看到四楼走道和护士台的一角。靠东侧的墙边立着三个高大的书架,玻璃推拉门内满是竖放横摞的古今中外医学书籍,有几本甚至被翻看得卷起边儿,封皮儿翘着横躺在书柜里。靠西侧摆放着一组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套半旧的功夫茶茶具。

      看得出来这位柳大夫是一位学识渊博,相对严谨,喜于观察的医生。是苍南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孟亦兴冲林庚做了个手势,等林庚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两个人耳语了几句。

      林庚听完孟亦兴的吩咐,不声不响地走出主任办公室下了楼。

      柳庆祥合上病历,放在自己右手边一摞病历的最上面,将钢笔套好。抬眼看孟亦兴时还是皱了皱眉。

      “听高局说甄翔已经苏醒?”孟亦兴不说自己来访的意图,先把高临渊抬出来,以免自己吃瘪。
      柳庆祥从右手边抽出一沓病历,翻开其中一页:“今天上午十点左右甄翔苏醒。经过我们检查,愈后基本可以判定为良好。但是目前他对于某一个特殊时间段的记忆有些障碍。”

      “我听高局说了。他症状会不会属于逆向性记忆障碍?”

      这时,林庚手里拎着一个盒子走进门来,蹑手蹑脚地坐回到孟亦兴身边。

      柳庆祥听见面前这位他不怎么待见的年轻警官说出非常专业的心理学术语,面部表情开始趋于缓和。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甄翔的病情不属于逆向性记忆障碍。我的助手刚才给他做过第二次记忆检查,甄翔对于自他苏醒之后的事情也是记忆清楚的。鉴于他8月13号那个特殊时间段之前和之后的记忆都没有受到干扰,单单只是那个时间段的记忆无法提取,故而我们判断他的失忆属于局部性失忆,也称间隔性记忆障碍。主要是由创伤、疾病、外界强烈刺激等因素引起,病人一般不记得创伤或事发前后数小时的经历。但现在就判定甄翔的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还存在些难度,还需要长时间的观察。”

      孟亦兴听懂了,他在以前的学习中接触过此类病症。

      柳庆祥见病人家属没有提出疑问,接着说道:“根据甄翔目前的情况,以及我们的CT检查结果,可以初步判断他的失忆并不是病理性失忆,也就是说,并非由于脑组织病变,或脑部损伤引发。不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确诊。甄翔的病症应该归属于心因性失忆范畴。心因性这个词儿你们听得懂吗?”

      孟亦兴点了点头,林庚在一旁摇头。

      柳庆祥看着林庚耐心地解释道:“这种情况主要是由患者的心理因素造成。他的潜意识在极力避免因为此前的经历遭遇可能对自身生理和心理造成更加严重的伤害,所以主动封锁了,或者说暂时切断了通向这段记忆的神经联系路径,又或者是阻断了这个区域或这条线路的神经介质的传递活动。由于他刚苏醒不久,目前几乎无法判断该病症是否可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判断他的记忆能否恢复。鉴于这些不确定因素,目前我不建议冒然进行药物干预。”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没办法从他这里获得案情线索?”林庚有些焦急。

      柳庆祥摇了摇头:“调查案情是肯定无法进行的。他根本不记得他曾经去过案发现场,也不记得

      孟副市长已经离世,你们要如何调查?不过目前我能给予的忠告就是,不要强迫患者回忆,极力避免过分刺激,以免产生不可弥补的后果。”说到这里,柳庆祥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深刻地看向孟亦兴,“上次在医院里出现的那种情形,我希望不要再次出现。”

      孟亦兴忙接上:“柳大夫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了。”

      听到孟亦兴的保证,柳庆祥接着说:“最好这段时间能安排甄翔的亲人或者至交好友在他身边,尽量给他提供轻松愉快的生活环境,在生活和工作中多给予关心和照顾。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生活中的某些日常经历会促使他恢复目前丧失的那部分记忆。我再强调一遍,千万不要操之过急,欲速往往不达。”说完,又特意看了两眼孟亦兴。

      听完柳庆祥的一席话,林庚的脸上明显带着失望的情绪,而孟亦兴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如果你们那边需要我们配合,我们会竭尽全力。但是对于我们医者本心来说,我们希望一切顺其自然。这也是目前针对甄翔的病症最有利的处理方案,当然,这也仅是我们的建议。如果你们非要以病人的健康为代价,换取快速破案的结果,那么……”柳庆祥耸了下肩膀,没再说话。

      “谢谢柳大夫的解释,这下我们对于甄翔的情况就更加清楚了。我们会遵照医嘱配合医院的治疗工作。你看… … 我们是否可以过去见他一面?”孟亦兴尽量客气地征求柳庆祥的意见。

      “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去看望他。他刚刚苏醒,见到你们可能会引发剧烈的情绪波动,那对他没好处。我希望你们能等到他出院后,再尝试去接触。”

      “那么他大约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过两三天吧,在我们彻底排除他的失忆属于由潜在的大脑病变引发的病理性失忆的可能性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孟亦兴站起身,“我们还要回市局跟高局汇报一下,那么今天就这样吧。”

      林庚跟随着起身,把手里拎着的盒子塞进孟亦兴手中。

      “柳大夫,我看见你喜爱喝茶,这里有一套茶具,是我父亲从苍南托人给我带来的。我这人只喝咖啡几乎不喝茶,白白浪费了这好货色。希望柳大夫能代为鉴赏。”说着,往沙发那边儿摆着的茶具方向一努嘴,“只是,这茶山要从头开始养了,得费些时日。”说着话,就把茶具盒子放在柳庆祥的办公桌上。

      “现代医学可不提倡养茶山,那玩意对身体危害可不小。”

      “哦,那就更没问题了。”

      柳庆祥看到茶具盒上的品名和出产地,以及制壶大师的签名,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却拿起盒子直抵孟亦兴的胸膛。

      “不过,不好意思,这么贵重的茶具我怎么能收。”

      孟亦兴赶紧接着说:“得者能善待就是对制作者最大的尊重。白白放在我那里,恐怕大师知道了
      会流泪的。”说罢将盒子接过来重新塞进柳庆祥的手中就转身带着林庚往办公室外走。没走几步,孟亦兴忽然停下脚步,害得林庚差点儿撞他后背上。

      “柳大夫,”孟亦兴回头看柳庆祥,“如果我们不进病房,就在外面通过门上检视窗看眼甄翔应该没问题吧。”

      柳庆祥手里还端着孟亦兴刚送的礼物,听着他这句不是问句的问话,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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