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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岁月如梭 ...

  •   五年前那个漆黑漫长的夜,大雨没有停过。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是那样得冷,那样的密,仿佛要冻彻所有的骨髓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和炉火的温暖。

      就是那个没有月亮的雨夜,杨波带着她,穿过千重山,万道水,来到了一个孤绝的荒山。他虔诚地跪在一个茅庐前,恭恭敬敬地对着里面的人行礼。

      “听闻石前辈医术举世无双,在下特来此处,请求石前辈出山!”

      可里面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静默,仿佛茅庐里面根本没有人一般。

      杨波跪了两天,滴水未进,身旁的陆离早已昏厥的毫无知觉,茅庐里头的人才推开了门。月光下,两人只觉一道光华闪过,还未看清那道光是什么,就有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扶了起来。

      原来那个石前辈,竟是一个女子!杨波已然迷离的双瞳,忽然亮了一亮。

      石前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远远悬在陆离的额头智商。只是凭空摇摇地摸了一下,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却身怀着旁人几十年的修为。

      “我虽不知是谁告诉你的这个茅庐,但既然有缘让你寻到,这姑娘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那个石前辈不再多言,只示意杨波将陆离留在茅庐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再来接回,其间不可有任何的打扰。杨波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雨中。

      三个月后,陆离安然无恙地站在茅庐前,看到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傅说今天会有人来接我,那个人是你么?”

      杨波一愣,陆离的脸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她,但又不是她,一时间他竟也无法确定。他凝视着她茫然却又澄澈的眼睛,在看清她幽蓝色的瞳孔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语声柔和如流水,“是我。”

      陆离默默看着他,许久之后,低声道:“我生了一场大病,再醒来的时候,忘记了所有事,师傅说你会告诉我。”

      杨波听着,却不由得略微失神。那一刻,他凝望着眼前这个杏衫飘然的女子,忽然觉得心口一热,“你叫陆离,你的母亲是长曲宫的大小姐,你的父亲是鹰宫的少宫主,可因为青云宫的挑拨,长曲宫被灭在了鹰宫的手下。青云宫为了斩草除根,派人追杀你,所以你才会受伤。”

      陆离默默低下头,握紧袖中的剑,心潮如涌。

      她复又抬起头看着他,不敢相信,“那你是谁?”

      杨波走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我的父亲,死在青云宫的手上,我们是有着共同的敌人,要一起进退的朋友。”

      四天后,杨波带着她回到了南城,两人并骑走过南城的长曲街,他沿路指点给她看那些繁华所在,她听着,却毫无头绪。她的脑海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这里的记忆,她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看着刚刚凋谢的牡丹,努力寻找着记忆里的那些蛛丝马迹。

      那一刻,她忽然有些恍惚。

      那一天之后,她住进了那座空置已久的长曲宫里。

      住进去第一天,杨波来看她,带着一壶美酒,和她说这就是南城有名的“竹叶青”,她看着酒壶,摇了摇头。杨波见她无意,也不勉强,自己握着酒杯在月下小酌,慢慢地对她说着自己的计划。

      鹰宫已有衰败的迹象,现在正是他们拿下鹰宫的绝好时机。长曲宫的旧部虽然一直没有放弃复苏的机会,但一直苦于没有领头人,所以力量相对分散,不足以与鹰宫抗衡。但杨波暗自集结了不少豪杰,展露几次锋芒后,这股新势力竟然也逐渐稳定了起来。

      说完,杨波叹了一口气,“可现在还不是将你身份公诸于世的时候,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陆离安静地听着,深深地吸气,眼里的锋芒一分分地绽放,却还是没有说话。半晌,她突兀地问:“所以,我能做些什么呢?”

      杨波直视她的幽蓝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谎话来欺骗你,我之所以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致对付青云宫,一致完成复仇大计。”

      她颤了一下,低声:“或许我以前用手里这把剑杀过很多人,可是现在,我……我不喜欢杀人。”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既然身为江湖儿女,总是由不得自己,并不是你不触及那些杀戮,它们就不会找上你,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是吗?”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可是现下,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呢?

      夜色深沉,杨波继续喝完那一壶酒之后,就抽身离去,只留了她一人孤坐在月光下,迎着苍凉的月光,思绪飘摇。

      “少主,已经找好人了,真的要试吗?”

      杨波的书房内,四姐小声地探问。

      “找的不过是二流的杀手,按理她应当能对付住。”杨波放下手中的书卷,不以为然。

      次日一早,待陆离用过早膳之后,杨波就带着她,准备去不远处的集市选些可以欢喜的衣裳。

      那家衣坊在街上只有一个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出众,但一进去,里面却大得出奇。老板一见来的是贵客,殷勤地引着他们进了内室,拿出了店里最好料子做的所有款式让她一一来试。

      陆离望着全是绫罗的四壁,有一件杏色的衣衫十分夺眼,那种颜色极其特别,隐约织有流云的图案。她下意识的伸手,老板机灵地拿起衣服,引着她转入内堂。

      等道她再出来时,杨波忍不住眼睛一亮,赞叹:“真美。”

      陆离皱了皱眉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镜子里,那个女子换下了随身穿着的粗布衣衫,挽起了长发,虽未施粉黛,一身杏色衣衫下,一把绯红长剑,却也有一种傲气凌然的美丽。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也不由得微微失神。

      这个是她么,为什么是那样熟悉又陌生?失忆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打扮?

      杨波也正在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沉,黑亮的眸子里满含着赞许。原来一个人用了十几,甚至二十年活成的样子,短短几日就可以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新衣服很配你。”杨波微笑着,语声温柔。

      付过钱,杨波便和她一起上了马车,帘子放下时,杨波目光幽幽地一扫。

      他们避开了热闹的集市,在极荒僻的小巷里行走,周围基本不见行人,路很坎坷。

      忽然马车摇晃着停了下来,马夫来不及勒住受了惊的马,一下子被掀翻在地。陆离坐在车内,听见外头的异响,足尖一点,飞身出了马车。

      她凌空转身,举起利剑,一斩而下。

      大约没有想到,马车里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高手,数条黑影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四散开去,飞快地撤离。

      “往哪里逃?”陆离低声冷笑,足尖轻轻一点,已经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背后,她伸手扣住对方的肩膀,只听得一声咔擦声,她手臂一沉,生生捏碎他的肩胛骨。

      陆离快如鬼魅般地继续逼近,她略微顿了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手中的剑问问刺向了前方疯狂窜逃着的人的胸口,戳在了温热而柔软的心脏旁,留了他一口气。

      做完这些,她悄然落地,一身新衣滴血未染。

      杨波惊叹:“你的身手很好,只是给敌人留有后路,就是对自己残忍。”

      陆离咬了咬嘴唇,只道:“我说了,我不喜欢杀人。”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后抬起头吩咐下属:“把这些人带回去好好审问审问。”

      “是。”

      杨波继续吩咐:“再多安排些人手保护陆姑娘,务必确保陆姑娘的安全。”

      下属点了点头,“少主请放心!”

      杨波转过头,对着陆离,语气一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陆离没有接话,脸上的表情从柔和渐渐转为空白,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他,忽然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

      “什么?”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遇袭,你明明就在我身后,你明明可以出手,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出手?”陆离幽蓝色的眼眸冷如冰雪,藏着锐利的锋芒,一字一句,“为什么你刚才不及时出手相助?你是在等什么?是想试探我的武功?”

      杨波吸了一口气,道:“是。”

      陆离静静凝视着杨波,心怀复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岁月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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