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山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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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雷一边恨李江凯恨的牙痒痒，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睡的乱糟糟的头发。然后他捞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看见已经九点半了吓了一跳——和李江凯进火锅店的时候大概七点不到，看来自己确实是睡了挺久。
他又仔细的扫视了桌上一圈，发现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李江凯确实一点都没口下留情，所有吃的都被吃的一干二净，甚至连口酒都没留下。安雷的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他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已经准备打烊的火锅店，只能一脸苦瓜相的拎起自己的办公包和李江凯落下的衣服，然后走出门去叫了辆的士，想着等到了自家附近再随便找家烧烤摊对付下。
此时的空中没有一颗星星，厚重的云层和城市的灯光让天空看着似乎有些发亮，感觉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倾盆而下。安雷心里也觉得倒霉，好死不死碰到了要下雨，他发自内心的希望家门口那家小摊有些可以遮雨的棚子，这样他也好顺利的解决宵夜的问题。
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他现在住的这附近也说不上繁华，就是个中规中矩的社区，十点多已经是很多家庭熄灯的时间了，路上的行人也稀稀拉拉的。走着走着的安雷突然感觉有水滴落在自己脸上，他心里连叫几声不好，赶紧拔腿一路小跑起来，急急忙忙往那处还亮着灯光的烧烤铺去，刚跑到小铺面门口才支起来的遮雨棚下，一场暴雨就这么下了起来，天地之间一时只剩下雨水倾泻的声音。
安雷的体质其实一直不太好，一运动起来就气喘吁吁的，他中学时期其实也尝试过多运动，他也想改善一下自己这一动就喘的要命的身体素质。毕竟他一米七几的一个大男人，每次一到体育课就跟一群生理期请假的小姑娘一起，，几个人屁颠屁颠地就跑去塑胶跑道中间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后就开始聊八卦讲鬼故事。
跑道上正在挥洒汗水的同学在路过这块草坪的时候，每每都要朝他丢来几个鄙夷又或是嫉妒的眼神，被迫接受同学们那爱之眼神大洗礼的他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
之后又被几个跑过去的朋友用眼光羞辱了一番后，他在一节体育课上奋起了，安雷愤怒的从那块他几乎已经扎根了的八卦草坪上站了起来，说今天一定要参与到那伟大的1000米事业中去。结果他潇洒地飞奔了一圈不到，就在老师和同学们惊恐的注视下，“噗”的喷出了一口老血，晕过去了，过去了，去了，了……
安雷苦逼的掐住了自己那还想继续飘远的思绪，这往事很不堪回首。
看安雷刚跑过来就趴自己铺面门口喘成一条狗，烧烤摊的老板娘有些担心的过来嘘寒问暖。安雷赶紧摆了摆手说没事，又问起老板娘还有空桌没有，先给他烤点吃的填填肚子再说。
那姑娘说屋里的没了，但是外边还可以给他现弄一张桌。他听着屋里确实好多大老爷们喝酒吵闹的声音，摆了摆手说也行吧，那就在外头了，反正现在天也不冷，下个雨吃个烧烤，看看风景还挺惬意的。听他这么说后这姑娘笑嘻嘻的就去给他支桌子了，还顺手递了个菜单过来：“哎，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老板娘也是个妙人。”安雷坐下后冲着姑娘咧开嘴灿烂一笑，他提笔在菜单上圈圈点点出几种烤肉串，而后又把自己勾选好的菜单递了回去。那姑娘接过了菜单，又听了安雷这样说自己，更是笑开了花，她转身回屋里去了片刻，手上端了一碟油炸小食出来往安雷桌上一搁：“免费送的，先吃着垫垫，这就给你弄吃的去。”
看着这姑娘爽朗有趣的模样，他其实想起了于嫣冉那性格鲜明的姐姐，一想到他那个活宝一样的姐姐，安雷之前还因为下雨有些郁闷的心情立刻就放晴了。
外头的雨已经下的有些稀稀拉拉，这暴雨来势汹汹，去的倒是也快。只是那本就因为时间偏晚没有几个行人的街道，被刚刚这暴雨一冲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就那亮着路灯的马路上偶尔还有车撵着雨水开过的声音传来。
安雷坐在矮板凳上，十分惬意的喝着老板娘送来的热茶，在等吃的上来的这段时间，他安逸地眯起眼睛，看了看周遭自己平时难得静下来细看的夜景，然后安雷瞅见了不远处的小区大门里出来了一个算是熟人的家伙。走出来的那人是个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因为那头明显的及肩的淡色头发，所以安雷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他是住在安雷隔壁的山牙。
山牙举着雨伞神色匆匆的从小区门里出来，他的样子有些紧张，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安雷坐在烧烤摊那冲山牙招了招手，山牙扭头也看见了他，明显地神色一松。山牙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后对安雷微笑了一下，然后一改急促的步伐，稳步朝安雷这边走了过来。
安雷刚还以为山牙有什么急事要办，结果现在好像又没事一样走过来，一副准备过来跟自己叙旧的模样。他不由得也疑惑起来：“刚看你样子不是有事吗？大晚上的准备出去做什么啊？”
按安雷对山牙的了解，山牙来这边不久，估计对这边的语言还不是很熟悉。果然，山牙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的挠了挠头：“我，出来散步。没事。”
哪有腆着一脸被人追杀似的表情出来散步的人啊，安雷心里腹诽道。见山牙也不想说清楚，安雷也不是个喜欢多管别人闲事的人。没准人家就是喜欢腆着一脸苦瓜相的散步呢，他要尊重每个人的习惯和爱好。看自己点的那堆烤串被抬上来了，闻着味更饿的安雷也懒得再想，干脆招呼了山牙一句：“哎，你没事的话一起吃点吧。”
“噢，噢！谢谢。”山牙有些木讷的在安雷对面坐下了，安雷看着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人呆呆的样子觉得有些想笑，但是毕竟人家是外国友人，他有义务让外国友人感受到春风一般的温暖，于是做出一副温和的模样道：“你自己拿着吃啊，别客气。”
听安雷这么说，山牙立马听话的拿起了一串烤肉乖乖的吃了起来，特别像一个乖宝宝完成母亲布置的吃饭任务的样子。面对面前这个用呆萌来形容只会让人起鸡皮疙的大汉，安雷有些哭笑不得，他严重怀疑这个山牙还分不清楚关怀和命令的句式，语言不通确实是大问题。
于是他只得用山牙母国的语言再招呼了他一句，山牙听到了安雷说了自己国家的语言，神色间似乎有些欣喜：“你的发音真标准！”安雷已经往嘴巴里塞了一堆吃的，听到山牙这么说，他也只能含糊的嗯嗯了几声。山牙看这人像百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也不好意思再发声打扰他，于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端坐着看着安雷胡吃海塞。
吃的正开心的安雷抽空抬眼看了看山牙，见他吃完那一串就没有再动口的意向，安雷估摸着他是还不太适应这边的食物，也就不再发声招呼让他动手吃了。
安雷和山牙其实也不是很熟，就只到了彼此认识能叫出名字的程度，他和山牙仅有的几次交集也屈指可数——有一次是小区里停电，他跑去山牙那里问有没有手电或者蜡烛。
还有次是自己和李江凯出去喝酒，喝多了以后以为自己回到了家门口，就用钥匙去开山牙的门。打不开门就在山牙家门口气急败坏地又锤又踹，山牙赶出来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副以为是有贼的惊悚模样，然后一看是自己的邻居，只能一头冷汗的帮这已经醉成一滩的安雷开了自家的门，再把安雷塞进屋里去。
再剩下的几次，都是下班或者上班的时候在电梯里偶遇，两人点了点头打了简单的招呼。
在这种不是很熟的人面前安雷也胡侃不起来，只得在这有些尴尬的沉默里埋头快速吃东西，心里只求赶紧吃完赶紧回家。山牙在这种气氛中估计也觉得不是很舒服，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掏出手机看了起来。老板娘过来倒茶的时候就见矮矮的桌前坐着俩大男人，一个外国人沉默的看着手机坐姿端正，一个沉默的低着头胡吃海塞，俩人中还流转这一丝诡异的尴尬和沉默。
老板娘不禁想到一个画面，这小哥肯定是和他的外国男朋友吵架了，然后一气之下跑了出来，准备用美食填补自己受伤的心灵。结果外国男朋友不放心他跟了出来，又低不下头道歉……想到这里，这个内心戏十足的姑娘又打量了一下两人，越看还真越觉得这俩人挺门当户对的，吵架真是可惜了。
“？？？”安雷感受到了老板娘投来的那道热切火辣又欲言又止的目光，莫名的觉得有些惊恐。
天地为鉴，这顿夜宵简直是他这辈子吃的最艰难的一顿夜宵。安雷赶紧风卷残云的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吃光起身结账，然后没想到山牙也站了起来，还说要不他来付。安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不用不用，你都没吃要你付了干嘛。这内心戏多的简直可以演一出电影的姑娘把安雷的反应看在眼里，然后自动把安雷这个反应划分成了“死傲娇”。
收了钱后姑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一下，对安雷说你也别老闹别扭了，我看你俩挺好的。安雷简直就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走出去了，半天没回味过来“你俩挺好的”是想表达什么。
然后他在回去的路上扭头看见走在自己身边的山牙，山牙一边沉默的走着，脸上的神色还有些窘迫。此时安雷才猛的意识到了那老板娘说他俩好到底是啥意思，这个一向没脸没皮的安雷难得的脸红了。
说到这个问题，其实安雷自己以前认真思索过，老实说他觉得自己没有性取向，娇小软萌的妹子是很好的，八块腹肌的英俊男人也是很好的，总的来说就是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安雷其实都挺喜欢的。
至于山牙吧，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忧郁，但是整体来说长得也算是英俊的那类，真要与山牙这样的人谈恋爱，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好像话不多不太好相处……
然后安雷想到了一些很愚蠢的画面，他打了个寒颤，赶紧一身鸡皮疙瘩的停下了自己的智障yy。他在心里用力了给了胡思乱想的自己两巴掌，并由衷的祈祷这位国际友人千万不要因为那几句话留下啥心理阴影，不然自己才真是罪过大了。
一路死一样的沉默让安雷非常的窒息，终于捱到家门口的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安雷掏出钥匙开了门，像是思考什么一样呆了两秒后，又转过来和站在一边的山牙小声道了一声晚安，而后“砰”的一声把家门给砸上了。
山牙似笑非笑地目送安雷头也不回的钻进家门，心里觉得这家伙简直像一只因为受惊而炸起尾巴的猫一样好玩。安雷进门了以后山牙脸上也没了那股面对安雷时木讷的神气，他此时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些阴郁。山牙站在刚刚的位置，有些慵懒的用背倚着墙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安雷那屋的门，出神的想着什么。
突然山牙兜里的手机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轻轻皱了皱眉，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赶紧接起了电话，他用压得很低的声音开口了，开口便是没有任何的不流畅的标准A国话：“出什么事了？”
那头的人很焦急的说了什么，山牙短暂沉默后道：“他没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那边隐约的传出几声惨叫，只听那人又急促的说了一些话后，电话里响起了一串已经断线的忙音。
山牙脸上最后一抹慵懒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严肃。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海外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还没等那边的人说话，山牙便开口简短的说出了三个字。
“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山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