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史八十一难》西梅

76、第七十五难 空窗

　　内定的太子亲妈全程食不知味，浑浑噩噩，不知所想。等到了床上时，又突然回过神来，睡得好好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傅其轩正好还睁着眼睛在想事情，见状问道：“怎么了？”
　　“皇上是不是又想御驾亲征？”
　　上次傅其轩出征，最大的阻碍就是朝臣口中的“国本未立”，所以他这次是打算立了太子，叫大臣们无话可说？
　　傅其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季染彤翻身跨坐到他腰胯上，一边用臀部轻蹭，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直到唤醒了某个部位，都没能等来傅其轩的主动交代。她咬了一下下唇，刚准备放大招，傅其轩却开口了：
　　“这次的战事应该会拖很久，就算策反了那位将军，也不代表大魏就一定能赢。北燕和大魏的边境之争不同于南宛只延续了两朝，而是数百年。由谷关以北的一大块土地在数百年前属于燕国，朕得去，祖宗既然抢来了，那就是大魏的，凡觊觎大魏疆土者，虽远必诛。”
　　季染彤俯下身，把头深深地埋在傅其轩枕头上，稍顷，在他脖子上狠狠留下了一个牙印。
　　本宫既然给你盖戳了，那你就是本宫的，敢死了，本宫就跳了上泉河来陪你。反正这辈子是赚来的，没了拉倒。
　　想到这里，季染彤给了傅其轩一个阴森森的微笑。

　　傅其轩一个月后走了。
　　他走的时候西北已经一团糟，由谷关周遭的百姓在燕国的假消息下仓皇出逃，数座城市成为废城，流民四散，又威胁到其它地方的稳定。
　　北燕的目标真是很明确，要地不要人。先把你大魏的百姓给赶走，不肆意杀戮，但是也不会容忍你留在应该属于燕国的土地上。
　　“这个北燕国君，还蛮有趣的。”季染彤给傅安和桂圆讲这里面的道道。这种心理，倒有点像她上辈子待的国家，“留岛不留人”什么的，堪称殊途同归。
　　“娘娘，已经照您的吩咐，长春宫所有的角落都监视起来了，我们的人也加倍守卫熙兆宫，平常您出门有朱衣和暗卫，绝不会出事。”燕归在大事上总是有条有理。
　　“嗯，两个皇子那边也要多多注意，特别是太子殿下。”
　　“皇上留了整整两个部，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宗门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朱衣一副面瘫脸，话里面的分量却重到不容忽视。
　　傅桐，除了那个龙凤胎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的祖宗之外，可以说是大魏年纪最小的太子了。傅其轩毫无征兆地宣布了这件事之后，满朝文武看季家的脸色都变了，争着把女儿往季家送。
　　季染墨还好些，毕竟廉家余威尚在，廉安云嫡妻的位置稳稳当当，二十好几还没成亲的季染玄就惨了，人在西北卖命，这帮人竟然就想着帮他娶妻。
　　“大哥这两日可有写信来？”
　　“没有呢，娘娘，五皇子被立为太子后，小季大人行事更加谨慎，这都还好，几位廉大人那才叫一个如履薄冰呢。”
　　季染彤无所谓地笑笑。
　　“娘娘，真的不用给弟弟行礼吗？”傅安最近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在本宫这儿不用，出去就需要了。”季染彤看着傅安，心里也有点发愁。
　　傅安已经十岁了，十五及笄，也不过一晃眼的功夫，傅其轩那个意思，没个三五年是肯定回不来的，傅安的婚事要怎么办才好。按理说，公主不和亲的话就得在士大夫公子中挑，十二三岁开始就要递意思——你家的儿子皇室看上了，这两年先别定亲。
　　“安安是大姑娘了。”季染彤不由得感慨，便宜女儿也是女儿，三年下来，她对这孩子已经很有感情，这夫婿若是她挑，必得挑个最好的。
　　季染彤这话一出，碧袖也脸色微变，很明显是懂了主子暗含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奴婢带三皇子回去睡觉。”
　　“等一下！”六岁的桂圆走出两步忽然道。
　　季染彤坐过去蹲在他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
　　“母妃，二哥明天生日，我可以过去吗？”
　　季染彤一愣，并没有听说二皇子生日的事情，想必是秦蓉已经吩咐过宫里不许声张，不用庆祝了。
　　“桂圆想去帮哥哥庆生吗？”
　　“想！”桂圆说得很用力，聚精会神地看着季染彤。
　　这孩子越长越像是画出来的，还是那种用电脑画出来的无瑕疵版。被那双眼睛看着，很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季染彤其实不想答应，生川儿的时候，贤妃利用德妃害她血崩，难保这次德妃不会再次被贤妃利用。韦薰和韦倩倩，在一对姐妹花上栽两次——妈的，智障。
　　“这样好不好，明天母妃和你一起做一份礼物，然后让燕燕公公送去傅彬那里，好吗？”
　　小燕公公拼命点头。
　　“可是，我很想去。二哥帮我好多的，书背不出来，答不出太傅的问题的时候，都是二哥帮忙。”
　　“那……让母妃想一想，明早给你答案好吗？”
　　桂圆于是乖乖地先睡觉了。
　　“好了，安安，你也跟奶娘去睡觉吧。”
　　一屋子的人走了大半，季染彤揉了揉太阳穴，思忖道：把秦蓉母子接过来也不行，姑且不说人家愿不愿意，这万一被暗算在了随身携带的东西上，熙兆宫的三个宝贝疙瘩就遭殃了，特别是重量级的太子宝宝。自己带桂圆过去，万一贤妃出其不意。拒绝桂圆，算了，太难了。
　　而且从孩子的角度来说，他也需要社交。没有幼儿园的朝代，把兄弟当成同学来用也挺好的，反正没谁把谁真当兄弟。

　　次日，季染彤亲自去合书斋接孩子，秦蓉看到她来很明显的惊讶。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虚礼免了，让本宫看看小寿星，真是越长越俊俏了。”
　　“成礼，带弟弟下棋玩，就坐这儿。”秦蓉把两个小孩安顿好，又回头给季染彤倒茶。
　　“我还以为娘娘不会过来。”
　　“你教了一个好儿子。”季染彤的语气里有一点无奈。
　　她和傅其轩对桂圆真的几乎是零要求，不需要学武，书念不好也没关系。这孩子个性天真烂漫，对比五岁就知道为母亲报仇的傅橙，简直不像是宫里养出来的。
　　秦蓉闻言眼神有些复杂，有些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说。
　　“娘娘喜欢成礼，就是他的福气了。”
　　这话说得太客气，让季染彤失去了没有接话的欲望。秦蓉这两年连最后的一点生气都没有了，人瘦的可怕，要不是还有个傅彬撑着，季染彤毫不怀疑她去见阎王的心。
　　秦蓉见冷了场，便随意挑起一个话题：“大皇子今年有十三四岁了吧。”
　　季染彤颔首：“听皇上说，这次北战，傅格曾情愿随军。”
　　这是一个绝密的消息，除了季染彤和贵妃，这后宫中应再无人知晓。秦蓉听她随随便便地说出来，也就当是个平常消息来议论。
　　“看样子，大皇子是想接触兵权？”
　　季染彤冷笑一声，道：“何止是兵权？！”
　　这话就深了。秦蓉这两年性子磨到没有，头脑还在。请求随军，应该是贵妃的建议。太子这回事，拼帝王的宠爱拼不到，出身也不行，没领职位也拉拢不到朝臣，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多历练自己挣一份军功。
　　“皇上既然没答应，娘娘也毋须挂怀。”
　　季染彤一哂，秦蓉不知道这次战线会拉多长，虽然傅格现在才十四岁，倘若这一战打个五年，那回来就是十九岁，身上又有军功，对于还是包子的傅桐来讲绝对是不利因素。
　　“德妃，本宫给你个保证，希望你帮本宫做一件事。”
　　秦蓉抬眼，发现季染彤的目光落在正在下气的两个孩子身上，她一下子就知道对方要给出的保证是什么了。
　　秦蓉怔怔地想起当年皇上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孩子？”，他们是一样的，都擅长揣踱别人的心事，然后用你最想要的东西来引诱你。帮皇贵妃做一件事，杀贵妃还是杀贤妃？
　　“娘娘请说。”
　　“邱姑娘你还记得吗？”
　　秦蓉眉头微蹙，似是不解：“那个还未被宠幸的秀女，邱将军的女儿？”
　　季染彤点头：“本宫要扶邱许坐上淑妃位，你帮本宫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秦蓉心里像是有人在做麻花，扭成一团。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不动贵妃不动贤妃，没事儿折腾一个秀女做什么？
　　“你不用管本宫的用意，这事做好了，说不定连你弟弟都能得到好处。”
　　秦蓉心里的麻花“嘭”全碎了，弟弟和孩子，皇贵妃和皇上连威逼利诱的人选都如此一致，果然是一丘之貉！

作者有话说

　　吱一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