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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难 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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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慌之下,她突然福至心灵,说道:“青山有幸埋忠骨。”
傅其轩看着她很淡地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头,说道:“早点回去陪桂圆吧。”然后转身走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勤政殿了。
季染彤很听话地回熙兆宫陪儿子了,最近跟小厨房在研究辅食,等六个月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加一点别的东西吃。
“桂圆,你说你爹能守住这江山,不失一里地吗?”她总觉得这朝代和历史上的某一个很像,但是她不懂历史不懂军事,泄气地咬下一大口榴莲,道:“穿越真是太失败了。”
桂圆盯着她手中的东西眼睛都不眨,手舞足蹈地想要抢着吃。对着人事不知的婴儿,她索性闭嘴,反正桂圆不会是太子,富贵王爷什么的,也蛮好的。
吃了一堆东西才把脑子里那张落寞的脸忘干净,季染彤总算是能专心自己手上的事情了。不出意外,今年的秋弥应该会取消,也就是说将士述职肯定要进宫了。一定要让二哥协助掐准时间,她修书一封递给燕归,小燕公公瞄一眼右下角,点点头跑出去了。
傅其轩这一忙就在后宫消失了二十来天,后宫人心惶惶,适逢蒋婕妤的忌日,贵妃带着大皇子上香,季染彤闲来无事,去了隔壁的永乐宫。
“皇贵妃?”淑妃面上一紧,而后很快笑着行礼。
季染彤也不跟她啰嗦,直接说道:“本宫之前察觉皇后在查你我之间的关系,最近怎么收手了?”
淑妃看了她一眼,没答话,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娘娘可还记得,当初与本宫结盟时说的话?”
春心不与花争艳,一心只读圣贤书。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莫要告诉本宫,当时本宫理解错了?”
“无错,”季染彤冷了脸,“淑妃深明大义,倒显得本宫这个皇贵妃可笑至极!”
上官蕾蕾看着那绣金的袍子消失在视线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皇贵妃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如非必要,她并不想撕破脸。她收起原本放在金簪里的字条,是时候让皇贵妃栽个跟头了。
季染彤怒气冲冲地回了熙兆宫,连续骂了好几声,淑妃可真是好样的,本宫这刚有个苗头,她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它掐了。
事实上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对傅其轩的转变,正要积极调整,乍然有人揭开反让她起了逆反心理。操起一张宣纸,用力揉成一个球砸到那盏玉屏风上——初次承宠赏下来的五彩玉屏风。
一连废了几十张纸后,终于能平心静气了。
“燕归。”
“奴才在。”小燕公公头也不抬,这位主子的声音跟冰碴子似的。
“西北军到京城了吗?”
“昨天就到了,季将军今天早上上朝了,晚间应该就有消息传过来。”
好在有事情是顺利的,她缓缓吁了一口气。
晚间季染玄递了消息,那位姓潘的小将在明日未时初刻左右会奉命去勤政殿送军报。同时季染玄对妹妹要做的事情非常担心,让她小心动作。
季染彤撇嘴,这件事她筹划了两三个月,这样还能失手,她这皇贵妃也不用当了。
最初的恋人,最深的遗憾,贤妃娘娘会怎么选呢?
季染彤带着愉悦的笑容进入梦乡。
午时初。
“贤妃,内织染报上来的布匹数和送进宫的数目不等,你没注意吗?”袁英蹙眉,微有不悦。
按理说尚衣局是最好管理的,贤妃只管这一个,不应该有问题。
席陌芳不敢反驳,只好应道:“定是妾哪里出了疏漏,今日下午就改好把账簿给娘娘送来。
“不用了,”袁英摆手,“你下午去一趟勤政殿,皇上今年的冬衣要开始缝制了,去问问黄总管有没有什么要求。”
这无疑是一个见皇上的好机会,在后宫久旱的情况下。贤妃也放下一直提着的心,这几个月跟着皇后做事,可比当初伺候太后要难多了。
午时中。
季染彤扶着燕归的手,在常宁宫门口故作呕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进去坐下来。进门环顾了一圈,贤妃已经走了。
“妾近来吃多了那暹罗果,总是不舒服。听闻暹罗前两天进贡了些山竹,须知这两样配起来吃才是最好,因而请娘娘在分配的时候多给熙兆宫一些。”
袁英笑着道:“这有何难,皇贵妃总是喜欢这些奇怪吃食。”
皇后这般好的态度,季染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借着这话题唠嗑了一会儿,估计贤妃人快要走到勤政殿了,她便起身告辞。
她走后袁英的眉头拗了起来,皇贵妃这一出,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还是故意给出的假象,假作真时真亦假。
未时整。
黄可松觉得自己拿不准,皇上最近整个都是阴沉的。但拿这些个小事去烦他,他想了想,对贤妃道:
“娘娘可否等一会儿,老奴去通报一下。”
贤妃自是连声应好的。
这一等,便等到了那个披衣涉水的归人。
席陌芳想自己定然是出现幻觉了的,不然那个远在塞北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穿上胄甲,染上风霜?
“潘将军来了。”
黄总管依然是那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娘娘进去吧。”
等时辰差不多了,便对那一脸恍惚的小将道:“潘将军可以进去了。”
戌时中。
贤妃邀皇贵妃上泉亭一叙,皇贵妃欣然往。
季染彤去时发现贵妃、淑妃并妍婕妤等人都在,额角跳了一下,贻贻然坐下来,勾起一抹笑说道:
“哟,难得今儿贤妃做东,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席陌芳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来,微微笑着,也不答话。
季染彤不动声色地看向淑妃,没收到回应,眼底一闪,抬手把酒喝了下去。味道像是宫中常喝的花酿,劲道却大得多。
“怎么,这是迟到的罚酒?”只一杯酒而已,皇贵妃的语调就像是染了酒精,绵软勾人。
“自然,皇贵妃可要喝满三杯。”安婕妤嚷嚷道。
于是季染彤也不废话,利索地又喝了两杯。喝得速度快,最后便有些呛到。
“这下好了?”她斜挑着眼睛看过去,对面是戴着假面的妍婕妤。忽然就放下心,既然有傅其轩的人在,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酒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脚踝处有些痒痒,低头一看,竟然是只猫。还没等她看清楚,那猫忽然抬爪在脚踝处用力挠了一下。
季染彤跳开来,天知道这猫有没有狂犬病,眼见那猫追出来,朦胧的月光打在小猫身上,虎皮花纹。
“筷子!”她失声。
燕归弯腰想把猫捉住,站起来的时候,只听到下方传来老大一声水花响。
上泉亭在上泉河的一个小山坡上,秋天水流虽然没有夏天那般迅速,但侍卫把皇贵妃捞上来的时候,仍然晚了。
林院正颤颤巍巍地收回手,伏在地上说道:“皇上,老臣尽力而为。”
满室哗然。袁英暗自捏了下手心,皇贵妃居然没有怀孕。
淑妃失手打碎了杯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医。
朱衣和黄公公的面瘫脸同时碎了。
傅其轩手背过身后,声音冷厉:“尽全力,有任何事向朕禀报。”说完看向面色各异的三妃,道:
“在场之人先禁足,一直到皇贵妃醒来再说。”
安婕妤委屈地刚想开口,皇贵妃要是醒不来她们难道要一直禁足吗?嘴唇刚蠕动一下就被帝王浓墨般的眼神吓了回去。
傅其轩一回勤政殿就召见了宗二。
“妍婕妤是怎么回事?”
宗二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妍婕妤是自己麾下的二十一,他有点迷茫地看着帝王,出了什么事情了?
傅其轩看到下属的反应才反应过来,二部负责的是刺探敌情,并没有关照顶替妍婕妤的那个暗卫做什么。只是暗卫察言观色是本能,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傅其轩蓦地说不出话。
他疲惫地对着那个犹自茫然的统领挥了挥手,不住地捏眉心。待宗二没影了他才又想起了什么,低喝一声:
“回来。”
神出鬼没的宗二又回到原地跪好。
“妍婕妤那可有进展?”
“回皇上,暂无。”
这番才算结束了对话。
“黄可松,给朕倒杯茶来。”
体贴地黄总管端上一杯浓茶。
批了几本折子,傅其轩又开口道:“让朱衣保护好三皇子,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黄可松脑海里浮现出那位人比花娇的皇贵妃,顿生无限感慨。红颜薄命,简直像皇上生母淑妃的翻版,受尽帝王宠爱又如何。
这宫里,每三年一大选,实则也没有多少人,每三年死了的人和选进来的人数也差不多了。
沈昭媛,丽婕妤,蒋婕妤,惠婕妤,如今,端看皇贵妃有没有那个命了。
他步履沉重地迈进熙兆宫,看到了眼睛肿的像个桃子的燕归。
那位面冷心冷的皇贵妃,怎么就得了他这好徒弟的真心,黄大总管摇头,把皇帝的话复述给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