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史八十一难》西梅

24、第二十四难 交换

　　凌雪楼不愧是最偏僻的一座宫殿，筷子东奔西突，几乎每日都有所收获。季染彤把那些没死的老鼠集中到勺子的的笼子里关着，摆脱铁丝笼子的小东西高兴坏了，每日乖乖地蹲在季染彤肩头。它被捉来的时候还小，后来又被傅其轩放在驯兽司调教了一个多月，现在很是听话。
　　季染彤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嫣儿，看似不经意，其实连对方是呼气还是吐气都观察得一清二楚。这两日餐食明显好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上面的哪位出手了。这个跟来的小宫女每日脸色都很淡然，被抢了被子没生病，膳食好转没吃惊，看见她拿小老鼠试毒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刚来的那一天眼里还布满绝望呢！
　　嫣儿动作很快地摆好餐盘，示意她可以开动了。季染彤看了一眼菜色，心里叹气。嫂子怀孕的时候每日膳食严格按照黄金配方提供，各种保健品几乎是成箱地往家里搬，最后小侄子三岁会诗五岁能武，自己这孩子，生出来可别是个傻子才好。
　　一边叹气还是勉强自己把不喜欢的菜吃下去，一口一口地塞，最后花了半个时辰才吃完，菜几乎全冷了。嫣儿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饭后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季染彤抱着被子，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准备在室外打个盹。
　　“德妃娘娘可真是心宽。”这个声音，是前德妃。
　　季染彤不想理她，但实在避无可避，只好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慢吞吞地说道：“采女妹妹给本宫请安了么？“
　　是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抛媚眼感谢傅其轩的地方，就算是在这近乎于冷宫的一亩三分地，只要她还是正一品德妃，这些人就还是得给她行礼。
　　果然，万静绢阴郁的脸狰狞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季氏居然从彤史一跃而成德妃！她的妃位她的宫殿，现在，通通都成了这个贱人的！她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全便宜了这个贱人！她恶狠狠地盯着，想破口大骂，却听到对方悠闲地道：
　　“不行礼也罢，采女如今这副模样，本宫也没兴趣看。只可怜采女时至今日，都不知自己为何败了。”
　　万采女心头一跳！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折在那个梁太医身上，却查死了都没有查到对方是谁的人。她被贬之后，明面上的势力被淑妃收拾的干干净净，只剩几个暗桩，拼着这几个暗桩，她也要整死那个幕后之人！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和德妃合作的念头重新浮上来，万静娟平复了心情，蛊惑道：“你告诉我那人是谁，我帮你干掉沈妙音。”
　　她说完露出了诡秘的笑意，眼底也有一丝不屑，好像在说我知道沈昭媛的倒台是你下的手。
　　于是德妃娘娘心里不舒服了，眼风一扫，语气也彻底凉了下来：“本宫要一个疯子的命干什么，你若是能给贵妃制造点麻烦，本宫还高看你几分。”
　　万采女先是一愣，随即愤恨，虽然她消息不灵通，但也知道张月蓉的孩子没保住。甫一得到消息，她高兴了三天三夜，但远远不能抵消她的怒火。她沉吟了片刻，道：
　　“我知道你有本事出去，我给你一个名字，怎么用这个人看你自己。”
　　世家的力量啊，都落败到这个份上手上还有能用的人。季染彤此刻才算认真，和万静绢对视半响，稍顷道：
　　“钟楠语。梁德君是钟家的人。”
　　钟楠语和万静绢并无直接仇恨，但是万采女的大伯万焕山在朝堂上和沈钟两家政见不和，沈采女的父亲沈中天更是因为万尚书的举报，从侍郎变成白身。沈家在朝廷上的凋零，直接导致钟家独木难行。
　　万静绢很快把关系转了过来，交代了名字，很快地离开了。留在这也是自取其辱，她看着季德妃，嫉恨自不必说，更多的是落寞和无力。

　　张月芯第三天就醒过来了，只是太过虚弱，到今天才能坐起来。坐起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床的那一头，让喝药就喝药，让吃饭就吃饭。
　　贵妃急的不行，她当时比妹妹的情况惨痛百倍，只是这个妹妹是全家浇灌出来的活泼性子，这样的打击很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扛过去。
　　“芯儿，你跟姐姐说说话好不好？”
　　没有回答，眼前的人依然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
　　其实张月芯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孩子没有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和德妃无关。正因为和德妃无关，她才觉得可怕。会是谁呢？她从进宫起除了姐姐和秦修仪就没有和别人来往过，连她宫里的一应奴才都是姐姐选的自己人，如此小心之下，她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想到那个俊美的帝王，眼泪忽然涌出了眼眶。
　　“我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你听到没有？本宫要见皇上！！”
　　忽然就陷入歇斯底里。这种情况，张月蓉怎么敢去请皇上？当时她愤怒绝望之下说的话，算是和傅其轩绝了情，芯儿是张家唯一的希望了。她只能忍者伤心，一边给张月芯顺背，一边说道：
　　“皇上这两日朝中事忙，等你再好一些了去见皇上，他肯定会高兴的。”
　　这样拍了一会儿，见她不再哭闹，贵妃就回了栖霞宫，她还有许多事情要查，是的，她也知道了这件事与德妃无关，但是和前两件事一样又有德妃的参与，在真凶没有抓出来之前，就让她在凌雪楼呆着吧！
　　她心神俱乱，留下香田照顾妹妹，香影和香玉都被派出去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人，好在香田也跟了她不少年。
　　然而她回宫没多久，常宁宫的太监就到了，说是皇后邀请四妃共同商议小年怎么庆祝，当然德妃在禁足，是没有参加的。
　　贤妃是今年才进宫的，也不发表什么，太后最近因为德妃的事情沉着脸，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安慰。再说，秋弥回来她就没怎么见过皇上，德妃失宠，对她绝对是件好事。
　　最活跃的就是淑妃了，贵妃因为张充媛的事情焦头烂额，德妃遭弃，皇上昨儿晚上又是歇在她那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要妾说，最近边境不稳，咱们还是能省则省的好，可以想一些不费钱有热闹的乐子。”
　　“淑妃说的是，”袁英点头，瞥了一眼神思不属的贵妃，看向贤妃，问道：“贤妃与太后最是亲厚，她老人家可念叨过？”
　　贤妃叹气，廉太后哪里还记得住小年，嘴上还是答道：“太后娘娘许是忘了，妾这几天会去多陪陪太后的。”
　　袁英面上一派满意，心里却很看不上贤妃。居然想从太后入手，廉太后明哲保身可是有不少年不沾后宫的事了，除非涉及到子嗣。当然，现在还有一个德妃。廉家和季家结亲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不过一来她出身将门，袁家从不参与文臣的拉帮结派，二来廉家并没有送姑娘进宫，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德妃这次的危机，啧，看着挺聪明一个丫头，还是栽了。
　　青衿说德妃并没有碰到充媛，用一个孩子坑德妃？这不像贵妃会做的事情，还是那位充媛一直扮猪吃老虎？之前没看出来啊……
　　她这一想，停顿得就有点久，红络悄悄地提醒了一下。
　　“既然马上要用晚膳了，诸位妹妹就在这常宁宫用吧，咱们定一些项目，最后请太后她老人家过目即可。”
　　“这时间也挺紧的。”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张月蓉只好咽下请辞的话，她身为四妃之首，皇后这样说了她还推辞，就太说不过去了。
　　席上免不了花酿，喝到微醺散席之时，一个消息炸醒了整座后宫！
　　丽婕妤死了，被沈采女掐死的。
　　据说死的时候四肢扭曲，眼珠暴徒，丑陋又恐怖。在德妃没进宫前，她的容貌是公认的最佳，不然也不会独得一个“丽”字作封号了。
　　丽婕妤和沈采女关系是好，可是自打沈昭媛被贬人又疯了之后，就没见这两人来往了。能把人掐死，很明显是长时间的独处，和疯子独处，丽婕妤也疯了吗？
　　袁皇后匆匆沐浴洗去酒气，出来后发现皇上阴着脸坐在大殿。下半年后宫出了两件命案，死的还是两个婕妤，一个的死因还和她袁家有说不清的关系。
　　“皇后，这个后宫一直完完整整地在你手上，”
　　傅其轩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就已经跪下了。她知道傅其轩是什么意思，一个太后不插手，皇上不插手的后宫，她这个皇后确实是舒坦的。
　　“小年之前给朕查清楚，所有的腌渍事都在今年结清，明白了吗？”
　　“是，皇上。”
　　小年，之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