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史八十一难》西梅

17、第十七难 黑马

　　燕归匆匆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见自家主子回来后就懒懒散散地躺在美人榻上，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娘娘，您还不想想办法，皇上把那张家姑娘封成充媛了，还赐住了绯翊宫！关键是这绯翊宫啊……”
　　“绯翊宫又怎么样？”季染彤斜飞一眼，眼里满满的不屑，扯起一边的嘴角，要不是绯翊宫她才要慌呢。更何况，充媛这位分，呵呵，傅其轩那空着一个昭媛不用，偏用这本来要给她的充媛，她和贵妃那伙人也是债多不压身了。
　　小燕公公支吾，绯翊宫是前淑妃的宫殿，自万景帝起就没有妃嫔能涉足，是以后宫都流传能住进绯翊宫的，恐怕是皇帝真正摆在心上的。但是主子这睥睨后宫的架势，和那日进宫并无二致。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季染彤可不管他怎么想，挥挥广袖，把人赶走：“去打听打听皇上今晚的去向。”
　　这一打听却是很久，季染彤满脑子颜色肥料，等来的居然是傅其轩今晚不翻牌子了。白白做了一天的心理建设，季染彤翻了个白眼，转身到小厨房指点今晚上吃什么去了。
　　她这边心态好得很，绯翊宫的两位娘娘可就坐立难安了。
　　“姐姐，皇上今晚怎么不来呢？”
　　这要是季染彤在，肯定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来干嘛？给你下药上道具自娱自乐吗？傅其轩肯定会看重张月芯，但是这种看重，就好像是对一个手办的喜爱，哪里能比得上热乎乎的人呢？
　　“芯儿，皇上并不是每晚都会临幸后宫的，他既然册封了你，早晚都会来看你的，你要平心静气。”张月蓉安慰妹妹，心里却涌上淡淡忧虑。这个妹妹一早按照当年淑妃娘娘的性子去培养，却是纵得有些过头了。
　　张月芯嘟着花瓣儿一样的樱唇，又想起了什么，更不高兴了：“姐姐，我听说，这个位份，皇上最开始是打算给那个德妃的？”
　　说到这个，张月蓉也皱起了眉头，妹妹的事上，看起来每一步都很顺利，实际上磕磕绊绊，完全被动。她打量了一会儿妹妹的脸，到底还是压下了担心：
　　“这有什么的，九嫔位置上只空着三个，姐姐已经是贵妃，上三位的昭仪和昭媛难以服众，充媛怎么都比婕妤来的好吧，是不是？”
　　妹妹很好唬弄，张月蓉又陪她说了会儿体己话，就先回去了。

　　皇帝到第三天终于翻了牌子，阖宫惊讶，竟然又是秦修仪的牌子。秦修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但这几个月皇上去她那儿不少次了。深思后发现秦修仪也是贵妃那边的人，所以皇上这还是算打了德妃的脸吧。毕竟，贵妃截人成功，还把妹妹扶了上来，可是皇上既没有赏赐，也没有再临幸熙兆宫。
　　当事人秦修仪却知道并非这么回事——傅其轩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
　　“朕把秦风提拔为京府丞副使，圣旨就在勤政殿。”
　　秦蓉心里一惊，强迫自己笑着答道：“妾代弟弟先谢过皇上。”
　　“不急，”傅其轩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是大局在握的松散，“他的上司张正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张正使，贵妃的堂哥。
　　知道了皇帝的打算在哪里，秦修仪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
　　“妾相信弟弟。”
　　真是个聪明的，傅其轩心里赞叹，说道：“朕也相信你。好了，传膳吧。”
　　之后便再无交流。秦修仪和皇帝躺在一张床上时，很平静地想：皇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碰她了？
　　她和贵妃六年前同时进宫，一个昭仪一个修仪，月蓉一开始就比她受宠，傅其轩不喜她的性子，这三年到她这儿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然而受宠又怎样，怀上双胎又怎样，皇上就是皇上，他不想让你张家有依靠，你就是生下来也有的是法子冷落。
　　她父亲死的真是太好了，他不死，皇上哪里会看到阿风，至于袭爵的前嫡母所生的大哥，就看他能抱着那个爵位多久吧。
　　秦蓉一夜未眠。第二天眼下带着一圈青色伺候傅其轩穿衣，对方打量了她一会，开口问道：
　　“修仪，想要个孩子傍身吗？”
　　这个盘扣就没扣上。一向冰雪聪明、敏察圣意的秦修仪第一次没接上话，手脚都带上了无所适从的意味。
　　傅其轩自己动手把扣子扣好，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想要个孩子吗？”
　　自然是想要的，只怕这代价无法承受。目前皇上想要砍掉世家，很明显阿风就是帝王手下留情的地方，又怎么会再给秦家一个皇子呢？但是，一个孩子，一个能陪伴在身边，唤她母妃的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这庭院深深，也就不会那么难捱了吧。
　　“妾，妾……想要一个皇上的孩子。”
　　再傲的风骨也敌不过炎凉，这不，秦修仪也学会讨好帝王了。傅其轩笑了笑，他没想太多，只是将到而立，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二女一子，若秦修仪能诞下皇子，想必会把他教得很聪明。
　　“那修仪今晚就候着吧。”
　　两抹红晕就悄然爬到了秦蓉一贯苍白的脸上，把眼神投注到床脚，默念了几句经文，才不显得那么慌乱。冰美人的魅力在这种时候淋漓尽致，傅其轩多看了几眼，便对晚上多了份期待。
　　然而帐子放下遮住烛光的时候，也把这份期待之光全部隔绝了。傅其轩原本的兴致盎然，被美人的紧绷和干涩磨得干干净净，脑中想了和女主有关的肥料，傅其轩也就趁势交待了。
　　这些妃嫔，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啊，傅其轩用毛巾擦着手，又开始想和女主有关的肥料，希望秦蓉自己的肚子争气，他是不想再尝试了。
　　只他这两个晚上连续宿在凝风阁，已是叫宫里扬起轩然大波了。贵妃皇后还坐得住，下面的才人御女之流匆忙提裙来抱大腿了。其中和万宝林同时进宫的一位宝林以及一位采女跑得最为勤快。
　　季染彤和碧袖学着打络子，小燕公公急的嘴上都要起泡了。他没跟过后宫，可是他跟了皇上六年，皇上可从没在哪个妃嫔那连宿两个晚上！和这位祖宗陈述厉害，她只托着美人腮，对着他舔一下唇角，漫不经心地说：
　　“那才有趣啊。”
　　燕归干脆不呆在殿内，继续折腾调教熙兆宫的小太监去了。媚眼抛给太监看，他这位主子，简直闹不懂。
　　幸而傅其轩休息两天后终于翻了季德妃的牌子，不然熙兆宫的小太监们少说得被燕总管折腾得挂掉一半。
　　理论知识一百分的季染彤决定还是保险起见，继续和上次一样借助一点道具，挥手召来一个小太监，吩咐道：
　　“去，给本宫抱一只猫来。”
　　“娘娘，马上皇上就要来了，您还有工夫有功夫养猫？”敢这么和德妃娘娘说话的也就只有小燕公公了。
　　季染彤无视了他，在小太监抱来的五只猫里面选了一只普通的虎皮小猫，其实有一只蓝眼睛的小白猫也挺可爱，但是那高冷令她想起了东山再起的秦修仪，于是就被淘汰了。
　　这只虎皮小猫花纹好看，叫得也好听。正好上次和皇帝聊到沈昭媛那里，有一只猫也好接话头不是？至于秦修仪那里，给一个孩子这种话，想必皇后娘娘这几日都会觉得软垫像针毡了。
　　季染彤抱着小猫，状似在给小东西找地方住，步伐却是时快时慢，把碧袖和青衿甩在了后头。巧妙地把一根缠丝簪子放到了后殿的墙缝里，季染彤把活动砖摆好，往反方向走。
　　“娘娘，您得快些沐浴，时间来不及了。”朱衣找了半响才找到人。接过娘娘手中的猫，赶忙带着人回前厅。
　　今天傅其轩来得很早，是以有机会见识到了熙兆宫独特的菜色。八菜一汤，有四道都是鱼。
　　小燕公公额角一跳，坏了，忙东忙西，竟然忘了叫小厨房改菜品了。
　　“染彤，很喜欢吃鱼？”
　　季染彤倒是镇定得很，将剃好刺的鲥鱼放进傅其轩碗里。好不容易穿越了，那些只被留在书里的美食终于有机会享用了。当年一句“三恨鲥鱼多刺”，叫季染彤牵念了好多年，刀鱼虽珍贵，还有机会一饱口福，只是鲥鱼，第一次在这吃到的时候，季染彤险些不敢认，确定之后就是固定的菜品之一了。
　　“鱼肉爽口，对人身体也好，皇上平常少吃些猪肉羊肉。”她可是希望傅其轩活久一点的，毕竟这辈子注定只有这么一个男人了。
　　“猫儿一样。”傅其轩没再说什么，身为皇帝，对饮食不能有喜好，但是肉类里面，鱼类委实最得他心。
　　屋里的奴才们刚放下心，“喵”一声，把他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