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扰水中月》昨日不见

23、第 22 章 纠缠不休

　　京都有很多富贵人家都是养有男宠的，所以两个男子相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并不是家中独子，家中还是有一个弟弟，我也并不担心什么传宗接代的事情。本来我也不是家中嫡子，也不受家中重视，所以弟弟在家中被保护得很好，而我却被送去战场，九死一生。所幸我对带兵打仗有一定的天赋，那时的将军也着重培养我成为他的接班人，以致我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将军。

　　我本是有一个未婚妻的，那是一个伶俐的女子，我还在京都的时候她总喜欢粘着我，我对她也是有一定的好感的，然而那是在遇着古狄之前。

　　在失忆之前，我总将古狄当成一个劲敌，敌对两面却惺惺相惜。然而事实证明我却并不如他，恩，在床上的战役中我总是不如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拖着腰酸背痛的身体起床，古狄看样子也是才离开不久，被窝里还稍稍有他的体温。昨晚他便将他的计划告知了我，便是关于怎样在一场战役中将我合理的弄死，然后给我找一具替身，最后以我身亡为结局，将我从这时局中脱身。

　　一切事情在计划的时候总是无比顺利，因着计划都是按着自己脑海中构想的，所以总是无比的顺心如意。

　　距离和古狄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将能教的也差不多教与了那个小监军，他已经没了初进军营的傲气，对指挥作战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他的天赋确实不错，怪不得陛下在封他监军官职的时候还要责令我教习他，至少他现在是能够守住着边境了。

　　不过，这一切很快便与我没什么干系了，我要离开了。只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选择么？古狄为了我，舍弃他的王位，真的值得么？这样只为成全两个人的幸福，可是付出的代价却那般大，真的值得么？

　　静下心来，我才能够全面的看待这个问题，我真是被即将到手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古狄可能也是这样吧，他在戎国筹划了那么多年，建立功勋，本来就可以即将登上王位的。他满腔的抱负呢，将置于何地，我害怕我们以后会后悔，我怕古狄将来会后悔，我也害怕自己会后悔。

　　像这样本就身处高位，然而瞬息间成为一个普通人，那样大的落差，这世上恐怕甚少有人能够平淡对之。

　　虽然这样，可是要我选择放弃，我又不甘心。这样好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怎能轻易丢掉可以幸福的机会，纵使我负天下人又有什么所谓？

　　我下定决心，便不去想什么所谓，只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这次的战场真的是十分血腥，我不知道古狄究竟调了多少兵来，似是将他们国家全部的兵力都集结在这个边境。

　　我方迎击的战士，全部阵亡。

　　除了我，无一生还。

　　不过古狄没有攻击城内，只将我们出了城门的人全部包围住，我们城外的战士都杀红了眼，努力寻找着突破口。

　　我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初我还不是将军的时候，也曾深入敌腹，被困山谷，在那里困了将近半个月。因着弹尽粮绝，我们只能将带过去的战马给杀了，茹毛饮血，还要防止敌军偷袭，守住谷口，最终等到了援军。

　　可是如今，我感觉我只是因着一己私欲，却葬送了那么多年轻的战士的生命。我果真不配为一方将帅，连带着想要与古狄隐居的心思都淡下来。

　　我觉得，他不懂我，我也不懂他。我未料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除了对于他重要的人，其他的人命在他的眼中，便是那般轻贱。

　　整个世界都似乎变成了红色，直到最后，只剩下了我和他。我的手臂都变得麻木，身体累到不行，仿佛下一刻便会虚脱。

　　我将手中的剑反手插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嘶哑着喉咙道，“为什么一定要是这样？”明明没必要的，只要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那具替身放在那里就好啦，何必这样呢？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样残酷的方式？

　　他的脸色很平静，“这场战役中，我们两方全军覆没，两个主帅身亡。”

　　我摇着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你没有这样爱我。你不可能抛下你的王位，抛下你的妃子，就为了和我私奔？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我怎样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在戎国筹谋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只为了我便一夕之间全部放弃呢？”

　　他面色平静的看着我，“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他叹了口气，“欧阳瑾，我为你舍下了我唾手可得的王位，你却和我说，你不信我。你终究还是舍不下你的家国天下，你要对他们有所交待，那你有想过对我的交待么？是否我对你太过仁慈，你才会将我说丢就丢。你，可否有过一丝犹豫，我在你眼中便是那般轻贱？呵，我还真是可笑。”

　　我无从辩解，我知道自己确实不相信他，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相信他会为了我舍弃他的王位。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我们已经在无数个前世中纠缠着，我负了你那么多回，等我想要静心和你厮守的时候，你却不相信我了。也是，你全部都忘了，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很是认真的看着我，向我伸出手，“跟我走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蛊惑我一般，让我情不自禁的握上他的手。我从来是一个能够很好的趋利避害的人，所以在战场上总是能够做出最好的判断。如今我却是分不清到底该是怎样无去选择，我只是跟着自己的本心走。

　　我有些疑惑，为何身为一个男子，我竟还是如此的儿女情长。如若古狄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也是如我一般，那么矫情，我们果然很是般配。

　　我们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建了一个小屋，开了一方地，种些菜，养些家禽。便如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慢慢老去。

　　在我死去之前，古狄拉着我的手，将我抱在怀中，“阿瑾啊，下一世我等你啊，反正你每一世都能够找到我。我便在我们共同建的房子这里等你回来。”

　　我本只是将他的话当做笑谈，人死如灯灭，哪里去找他呢，却还是应着他。然后下一刻，我便看着他从垂垂老矣的样子便成一个弱冠少年。

　　我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就全部相信了他的话，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等我来找你。”

　　经历的这几百世，地府这样阴森的氛围我都看习惯了。回想着古狄和我说的话，却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至少应不是仙界之人。

　　我突然想起古狄曾经和我说过，“你相信前世今生么？我们已经在无数个前世中纠缠着，我负了你那么多回，等我想要静心和你厮守的时候，你却不相信我了。也是，你全部都忘了，又怎么会知道呢？”

　　难道，我回想着，在以前经历过的如幻灯片一般从我脑海中闪过，我爱过的那些人虽然身份不同，但是身影却完全重合起来。这个人和玄凌殿下好相像。

　　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因着古狄说过的那些话影响了我。难道玄凌殿下在以前失踪的时候，便是入了凡界历劫么？想到这里，我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