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草莓的小男孩》爱吃甘蔗

4、前天晚上，其实我看见了

　　“回来了么？”听见开门的声音，迟卿搬着草莓从厨房里出来。
　　“嗯……你已经回来了？”李然问。
　　“我没去参加今年的晚会，怕醉醺醺的你不喜欢。”迟卿把拖鞋放在李然脚边说。
　　“那你晚上出去过么？”李然低着头换鞋，声音有些许不自然。
　　“嗯，去买了趟草莓。”
　　“又去买草莓了啊。”
　　“是啊，你不是喜欢么？”
　　李然的耳朵在橘黄的灯光下有些红，迟卿拉着他进了客厅：“快换衣服吧，瞧你耳朵冻的。”
　　李然的身体僵了僵，抬头笑着说：“外面是好冷，我去泡个澡。”
　　迟卿看着李然进了浴室，身体有点累的靠在墙壁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早上醒来的时候迟卿就觉得脑袋有点疼，到了下午已经迅速的发展成鼻塞咳嗽。他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是流年不利被感冒附身了。
　　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看到李然握着手机为难的看着他。
　　“怎么了，饿了么，今天叫外卖好不好，我可能做不了饭。”迟卿有点焉焉的说。
　　“那个……朋友请我吃饭，我……”李然的眼神躲躲闪闪，语气犹豫。
　　迟卿疲惫的闭了闭眼，觉得一丝丝凉意从心里弥漫开来。
　　“能不出去么？今晚是除夕……”声音哑哑的，带着点期许。
　　“我……我回来给你带夜宵好么？”李然躲开迟卿的眼睛说。
　　“一定要去么？可以不去么？”
　　“是出版社的朋友，要谈一下我下期的画稿……”李然回答的含糊，可迟卿明白他的意思。
　　出版社的朋友会在除夕夜请他出去谈论下期画稿，真的会么。迟卿勾了勾嘴角，却因为生病有点有气无力，又垂了下去。
　　“李然……”迟卿看着他的眼睛。
　　“嗯？”
　　“你坐下，我们谈一谈吧，谈完你再去，好么？”声音还是温柔的，但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
　　李然依言在床边坐下，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有点泛白。
　　“我和你在一起已经一年半了……”迟卿斜着头，眼里带着回忆。
　　“这一年半里，我自认为把最好的给了你，不向你发脾气，答应你的所有要求，家里的地我拖，菜我做，碗我洗，衣服我叠……”
　　“而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就好，如果能给我稍稍的关怀，我会很开心，但若是没有，我也不会在意。我醉酒的时候你不会为我泡一杯蜂蜜，我生病的时候你不会为我煮一碗粥，我难过的时候你不会陪在我身边告诉我有你在，其实我会觉得累会觉得失落的，但我还是愿意陪着你。”
　　迟卿闭了闭眼，语气里多了几丝痛苦。
　　“你让我半夜给你买蛋挞，我打车跑了好几家二十四小时的肯德基才买到，后来怕你又有一天会想吃，特意买了烤箱，在家里备足了所有的材料，失败品我都自己吃了，把我觉得最满意的给你吃的时候，你还是皱着眉头只吃了一口说不喜欢……”
　　“你得胃病的时候，难受的睡不着，我也陪你不睡陪你说话，等你睡着了再起来给你熬粥……”
　　“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你喜欢很久的画具和颜料，为你准备你最喜欢的菜，可是我生日的时候你却忘记了，不过你搂着我胳膊说亲爱的对不起嘛，我就什么气都消了……”
　　“李然，我要的从来就不多……”迟卿有点无力的抬手摸了摸李然的脑袋。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了，纵使我想着法子逗你，你都是一副有心事不开心的模样，我尝试着问过，你却嫌烦，之后我就不问了，你不想告诉我我问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和一个人打电话，我不知道你们说话的内容，我愿意把他想成你工作上的朋友，你们只是在谈论工作。”
　　“可是……”迟卿叹了口气，“前天晚上，其实我看见了……”
　　“那个男的我不认识，而你，被他搂在怀里……”自嘲的笑了笑，“你们有点太大意了，不应该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那里人来人往，很有可能出现一个去买草莓的我……”
　　“我以为你回来会和我摊牌，毕竟你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但你什么都没说，我看得出你眼里的挣扎，那我给你时间，让你自己选择，是我还是他……”
　　李然一直静静的听着，没有什么反驳。
　　“哦，其实我看到你耳朵上他的吻痕了，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很难过吧……”迟卿叹了口气，笑笑。
　　“不过我现在知道你的选择了，所以我们分手吧。”迟卿以为说分手的时候自己会矫情的掉几颗眼泪，但事实是没有，可能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自己不知道。
　　“对不起。”李然抬起头，眼睛却是红红的，“我知道这三个字毫无作用很廉价，但真的对不起，你对我太好，让我不忍心告诉你，其实我们一点都不适合。”
　　“你一直喜欢乖乖的男生，其实我不是，你喜欢那种温馨的生活，但我不喜欢，虽然我做的很过分，但是我被这一年半磨去的棱角，被这一年半耗去的青春，也没有人会赔偿我。”
　　“我知道……”迟卿笑了，“所以现在我把青春还给你，过去的没法补偿，只希望以后你能过的开心……”
　　李然终于哭的像个孩子：“这三个月，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好挣扎好纠结，觉得自己好贱，觉得自己怎么能这样，真的对不起……你太好了，我配不上，我也受不了……”
　　迟卿拍着李然的背，嘴里一阵一阵的苦涩，他不想追究什么，最大的背叛他都经历过，那种亲生父母的背叛，所以何必为难一个心不在自己这儿的人，何必让他更愧疚呢。
　　“我不能说你做的事我都能原谅，我毕竟不是圣人，但我觉得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了，不用在意以往的种种了，好么？”
　　李然楞了楞，笑的有点凄凉，陌生人，很好啊。其实他知道，自己做的残忍，但他还知道，迟卿其实也是个残忍的人，他一旦看开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陌生人他会说到做到。
　　“你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不会再有我的东西，迟卿，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好……”迟卿依言躺了下去，闭上眼。
　　迟卿的呼吸声开始均匀起来，李然慢慢的站起来，开始静静的收拾东西。
　　房门被关上了，迟卿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的睁开眼来，家里，又要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而且，是在这种大家都很热闹的时候。
　　迟卿把脸埋在枕头里，都能听到外面烟潮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