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山景王四

1、全一章

　　白振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面包香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少年哼唱的歌声。循声而去，他在厨房里找着了自己的弟弟白宏，帅气利落的T恤牛仔裤外面罩着一条迷彩色的围裙，在烤箱边上忙得不亦乐乎。
　　“小宏。”
　　白宏扭头一看，笑着招呼，“哥，你来得正好，我新烤的蒜香面包就快出炉了，尝尝！”
　　白振笑了笑，依言在餐桌前坐下，静候款待。他这宝贝弟弟，从小就爱在厨房捯饬，还别说，真有几分厨艺天赋。
　　从前放寒暑假，爸妈不在家，留他照顾弟弟。于是，小白振只得每天中午泡两碗方便面，外加一人一根火腿肠。吃到第三天，时年五岁的小白宏忍无可忍，把六年级的哥哥反锁在厨房外，二十分钟后，一盆色香味俱全的蛋炒饭呈现在白振面前，不起眼的火腿肠均匀切成细丁，给金灿灿的炒饭更增亮色。
　　一顿饭吃得白振感慨万千，当时还作诗一首，“厨房如战场，小宏好儿郎。两根火腿肠，转眼变宝藏。”
　　小小年纪的白宏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手包揽了哥哥的三餐。白家是开餐馆的，白宏在后厨耳濡目染，跟戴白帽的叔伯们学了一手好厨艺，每次做了好吃的，都要找哥哥试尝。——为了消耗弟弟“爱心餐”的高能量，白振没少在运动场上挥汗如雨地苦练。
　　去年白振大学毕业，接管了家里的小馆子，白宏就跟哥哥说，自己也要来帮忙，“壮大家族产业”，白振只当弟弟是说说而已，于是笑着答应了。
　　白宏天生是学习的料，悟性奇高，小学跳了一级，中学再跳一级，可谁也想不到，他读完高中，说什么也不愿去念大学，录取通知书随手扔在抽屉里，印在上面的名字是令万千学子眼红欣羡的名校，可他全不当回事。
　　白家人急得团团转，整个暑假都在给这小子做思想工作。白振跟弟弟感情好，更是这项重任的主要负责人。可每次想找弟弟谈心，都给白宏这样那样的美食堵住了嘴，再加上少年一脸讨喜的笑容，什么长篇大论都说不出来了。
　　烤箱“叮”了一声，白宏赶紧戴上了厚厚的白手套，开箱将两块圆圆的小面包端了出来，“趁热吃！味道好不好？”
　　白振咬了一口，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生出一个主意，“小宏，咱俩做个约定怎么样？”
　　“嗯？”
　　“现在离学校报道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你就到咱家餐馆来帮忙，要是你做的菜，客人们点单最多，我就帮你跟爸妈说情，让你留下。”
　　白宏眼睛顿时亮了，“哥，真的？你可别唬我！”
　　“哥几时糊弄过你？”
　　少年乐得合不拢嘴，“那还不容易？我待会就开工，多设计几道新颖菜式，保管让大伙儿眼前一亮！”
　　白宏说到做到，哥哥回餐厅后，他一个人挽袖子就忙活开了，又是翻菜谱，又是在网上查资料，务求抓人眼球，做出最新奇别致的美食，让家人都刮目相看。他给食材列单子时，心里已忍不住开始设想后续剧情：自己一炮走红，菜色惊艳全场，食客们口口相传，都要来品尝少年大厨的精妙手艺，爸妈和哥哥欣慰地夸奖自己，到那时，“白云食府”说不定还要换一个更洋气的店名。
　　他先研究了店里的菜单，总结出来，大多是琴州本地的传统菜式，尤其是点心，除了蟹黄蒸饺就是鸡丝卷子，要不就是桂花栗子羹，芝麻盘香饼，仅有的两道西点是芒果布丁和草莓奶昔。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大块空缺正等着他白宏同学去填补，去完善，给新客美好的第一印象，也给老主顾们带来新的体验。
　　白宏踌躇满志，笔下如飞，在纸上规划自己的宏伟蓝图，随后，他给哥哥打去电话，“我已经准备好了！”
　　白振查收了弟弟从微信上传来的新菜单，主食有：酸辣牛排盖饭，意大利培根肉酱面；甜点有：酒酿蔓越莓布丁、棉花糖苹果派。白宏怕到时自己忙不过来，所以只精选了四样，他在厨房忙活了半宿，反复试验，对口味极为自信。
　　第二天，白宏穿了白衣，戴了高高的白帽子，正式上岗。他一进餐馆门就看到门口贴的广告牌，“本店特色新品”，还配了诱人的图片，正是昨晚自己上报的菜点。
　　他高高兴兴地跟哥哥打了招呼，等在后厨，心中默念，客人快下单，快下单。哪知从十点半迎来第一桌客人起，直到十二点大厅里座无虚席，只有两三桌点了他的菜，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牛排饭比不上肉末茄子饭，意大利面比不上龙须面，最受欢迎的点心是蒸饺，白宏心情一次次遭受重创，烤箱里香喷喷的布丁无人问津，他心绪低落地给其他大厨师傅们打下手，偶尔望着灶台发呆。
　　老菜单上的其他菜他也会做，清蒸狮子头，香菇菜心，三鲜豆腐……并且每道菜都做得很好，白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他精心准备的新颖美食不感兴趣。
　　他在后厨接连待了一星期，情况始终没什么起色，每天只有寥寥几桌客人“慧眼识珠”。白宏撺掇大堂经理去向那些点中他菜的食客征询反馈意见，虽然普遍都说好吃，但离他自己预先的设想实在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惊艳全场的赞叹呢？家人的欣喜呢？白宏越想越沮丧，晚上回到家闷闷不乐，从抽屉里翻出那张录取通知书，摊在桌上，两眼盯着发呆。自己真要和哥哥一样去上大学，学习那些简单又无趣的知识吗？
　　白振敲响了弟弟房门，“怎么，不开心了？”
　　“哥，你说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的菜？”白宏打开门让哥哥进屋，兄弟俩并排坐在床上，弟弟满腹委屈，“究竟是哪里不对？”
　　白振微笑道，“小宏，有时候，你得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他伸手在弟弟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记，“别愁眉苦脸了，哥带你出去玩两天！”
　　白宏还是恹恹地，“上哪儿玩啊。”
　　“出国度个假。”
　　置办各种证件还算顺利，数周后，兄弟俩乘上了客机，飞跃万水千山。
　　异国的风土人情迥异于家乡，白宏站在街边四下张望，圆顶建筑，五彩花窗，各色民族服装，陌生又和气的笑容，眼前一切仿佛新的探险之旅。他渐渐精神起来，用手机查阅地图，和哥哥有说有笑，商量行程。两人预先都做了功课，所以不会茫然一无所知，哥俩志同道合，在旅馆安顿好行李后，直奔当地最著名的美食街。
　　美食街上人头攒动，川流不息，小贩们扯着嗓子高声叫卖，尽管语言不通，但仍能依稀分辨吆喝声中丰富的节奏，听在白家兄弟耳中仿佛饶舌乐。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十分有趣。
　　此时四周围仿佛一个香气扑鼻的大锅子，他俩置身其中，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口气。兄弟俩出身于“美食世家”，对食物的嗅觉极其敏锐，即使菜盘上扣着碗，单凭鼻子就能辨出名堂。甜羹里的栗子是本山桂花栗还是外地毛栗，狮子头原料用了蟹粉还是虾肉，大老远就能闻出来。
　　可由于异国饮食习惯的不同，再加上这里诸般美食气味混杂，这两个大行家一时也辨不出附近究竟都有些什么好吃的，这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兴趣，或者说“斗志”，“哥，咱们今天把这儿的美食一锅端，一样样吃过来，怎么样？”
　　“舍命陪君子！”
　　第一站，烧烤摊。硕大的蝎子炸得墨黑，模样狰狞，在竹串上张牙舞爪。白振问弟弟，“吃不吃？”
　　白宏盯着蝎头上兹兹冒出的油星子，一咬牙，“吃！”
　　白振买了两串，把更大的那只让给白宏，打趣道，“就当吃盱眙小龙虾。”
　　“小龙虾有这么大个头吗？！”白宏手里抓着竹签子，内心还是颇为抗拒，再看看白振已经神情自若地嚼上了，他把心一横，在蝎子背上一口咬了下去。
　　白振三两口吃完，问他，“味道还行吗？”
　　“咱们……换……换个摊吧。”白宏捂着胸口，往边上垃圾桶瞟了一眼，心有余悸。
　　第二站，甜点摊。
　　“来，咱吃个甜筒爽爽口。”白振买了一红一蓝两个冰淇淋蛋筒，把红色的那个递给小宏，“你是挟红’，该吃红的。”
　　“哦。”小宏这会只想来点冰凉甜品，镇住嘴里的炸蝎子味儿，也没多想，接过就舔。
　　“哥！这冰淇淋什么味的？！”
　　白振无辜地指了指一旁的广告图，“辣椒味。”
　　白宏气得直跺脚，伸出舌头，左手使劲扇风，“搞什么，冰淇淋哪有辣味的！”他见哥哥一口口吃得很欢，问，“那你手里的是什么味？”
　　“蓝莓。”
　　“……”
　　第三站，快餐车。白宏咬着从哥哥手里抢下的半个甜筒，虚弱地说道，“我不想吃古怪东西了，给我，嗯，给我来个小汉堡就好，我去那边长凳上坐会儿。”
　　五分钟后，白宏目瞪口呆地盯着手里的“汉堡”，语气充满不可思议，“哥，你骗我。这不是汉堡。”
　　“怎么不是汉堡了，你瞧，外头这两片面包是用鱿鱼墨汁浸的，奶酪用竹炭熏过，所以看起来也是黑色，其实很有营养，你就好好地品味吧。”
　　白宏欲哭无泪，这和他之前想的“美食之旅”不一样啊。白振在他身旁坐下，递给他一瓶冰可乐。白宏如获珍宝，接过来“咕咚”下去半瓶，长出一口气，抹抹嘴，转身对着哥哥，“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
　　“嗯？”
　　“白粥，配一碟咸菜。我这会儿能喝五碗粥你信不信？”
　　白振冲弟弟笑而不语。
　　白宏盯着他看了会，说，“我明白了——我想要的，也是我们餐馆里的客人想要的，简单的美食。”
　　“小宏，你的新菜都很好，只是你忘了：我们餐馆在老街，来吃饭的大多是附近小区的住户，他们的饮食习惯都很守旧，传统菜对他们来说刚刚好。你的西餐要是放在新街的西餐厅，那里的客人就会很乐意尝试。”
　　白宏喃喃自语，“你说得对。菜本身没有错，错的是我，竟然没有注意这些。”
　　“有时候，对太过熟悉的东西，难免忽视一部分细节，这就是——”
　　“盲区。”白宏接口道。他和哥哥并排坐在长凳上，望着美食街上热闹的人群，突兀地说道，“哥，我想通了，回去继续念书。”
　　白振伸手揉了揉弟弟的短发，脸上也多了笑容，“好啊，小宏，你是跳了那么多级的高材生，这里边的道理你还不比我更清楚？”
　　“嗯，”白宏点点头，“也许我还能再多学一点儿。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假期里有空，还是会回来的。比传统菜，我又会输给谁了？”
　　“行，小宏师傅，您的手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哥俩在国外悠闲了一周，圆满而归，这时距离开学报道已近，白宏收拾了行李，也不要爹妈兄长护送，自个儿背着大包，提着箱子，潇洒地踏上前往邻市的列车。
　　白宏的大学生活有声有色，他本来就聪明勤快，凡事一点就通，在大学里很幸运地遇上了几位名师，更加如鱼得水，人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结交到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同学好友。不过他每个假期都会回家，回到他们的餐馆里，亲自下厨，客串一把“掌勺师傅”。
　　转眼就是大一升大二的暑假，白宏在学校实验室里泡了大半个月，到七月中旬才回家，整个人晒黑了两个色号，把爹妈给心疼的。白振倒是欣慰地拍弟弟肩膀，“又长高了。”
　　白宏咧嘴直乐，“那可不！以后要叫我‘大宏师傅’了。”
　　“好，那我先去餐馆恭候大宏师傅的大驾，就等你一显身手了。——今天准备做哪几个菜？”
　　白宏端起脸，把手一挥，很内行地说，“我先去厨房看看食材。”
　　“白云食府”选用的食材向来很新鲜，白宏来到后厨，跟半年没见的叔伯们打过招呼，就去察看食材，灶头上飘散着鸡汤的香气，白宏闭眼嗅了嗅，显然对后厨熟悉的气息十分怀念，“今天大煮干丝，文思豆腐，冰糖葫芦，这几个菜就交给我吧。”
　　白宏用小勺舀了一点鸡汤试试味道，又切了些木耳丁，青椒丝等作为辅料，又抓了一小把枸杞备用。
　　汤料置备齐全，接着就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主要食材上。这几道菜中，白宏最拿手的是大煮干丝，他天生对火候的掌握有种出奇的敏锐，虽然刀功比不上几十年磨砺下来的老师傅，但在年轻一辈当中已极为难得。只见他从冰柜里取出一叠香干，在砧板上摆得方方正正，又从一旁的刀架上抽出一口薄刃刀，掂了掂分量，全神贯注，左手轻按住柔韧的香干，右手横刀切过。
　　他从前自恃天赋，不论什么时候都留有余裕，凡事发挥到七八成就自觉满意。不过自从上一次和哥哥在异国街头谈心之后，白宏对待事情就用心了许多。他是真心喜欢烹饪，因此课余也下了不少功夫，练刀功，练火候，对食材的选择也有了更独到的眼光，甚至翻阅典籍文献，研读各国菜系背后的文化传承。
　　白宏的手很稳，左右手之间的配合也十分到位，锋利的刀刃刚用棉纸沾油，悉心擦过，剖香干时格外顺畅，毫不沾带，四四方方的大香干削去边沿棱子，随后在锋刃下化作片片薄干。切完一块，他数了数码着的方干薄片，总共二十五片。
　　白宏将薄片挪到砧板角上，又批了一块豆腐干，这回是二十七片。他微皱眉宇，显然对自己的成果不甚满意。他过去曾听父亲说过，做这道菜，首要就是刀功，整个琴州市里，主打传统菜的饭馆餐厅少说百余家，家家都有大煮干丝这道菜，但凡厨师，人人会做。但是这其中，能把一块方干切成三十片以上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都是琴州最顶级的师傅，哪家饭馆都想抢。
　　白宏从小跟着父亲，在厨界也算见过些世面，有幸尝过琴州最好吃的大煮干丝，出自得意楼前任主厨姜师傅之手，据说他至多能将一块方干切成四十片，薄如蝉翼，几近透明，汤汁的鲜美完全渗入干丝，入味三分。
　　他将方干片再垒成整齐一叠，细细切成丝，倒入滚水中滤了一遍，这道工序极考验火候，烧得久，火头大，会破坏干丝的豆香；时间不足，涩味就会残留。
　　白宏聚精会神，根据锅里干丝的气味变化判断时机，把握得刚刚好，他捞出干丝，浸入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碗鸡汤当中，洗去附着在干丝上的无味淡水，稍过几秒，再将其置入盛满鸡汤的砂锅，文火慢煮。
　　白宏盖上砂锅盖，后退半步，长长地吁了口气，到这时，这份大煮干丝已完成大半，只等出锅。
　　白振巡视至后厨，正好看见自家弟弟一脸严肃地站在灶前，守着一只砂锅，不时调节灶上火力的大小。
　　“这么香，小宏——不对，是大宏师傅，这干丝出了锅，先给我尝个鲜。”
　　“好啊，马上就大功告成了，”白宏冲哥哥一乐，“看看我的手艺和爸爸相比，还差多少。”说着，他关了火，揭开砂锅盖，一股浓郁香气亟不可待地涌出，顷刻间弥漫整间厨房。白宏小心端起砂锅，将锅内连汤带料一并倒入清莹如碧玉似的瓷碗中，千百根干丝在金灿灿的汤里飘散开来，像在碧瓷碗里开出一丛丛花来，花瓣白润细长，须臾又聚拢成一簇，花间更有五色点缀，墨黑色的木耳丁，绿色的青椒丝，黄色的姜丝，嫩红的火腿末，再加上鲜红色的枸杞子，美不胜收。
　　白宏递给白振一双筷子，“尝尝看。”
　　“嗯，都能作为我们餐馆的招牌菜了。”弟弟的手艺可说是久违了，白振正想细细品尝，厨房门口有服务员叫他，他就拿了只小碗，夹了几筷干丝，端在手里到前厅察看究竟。
　　白宏拖了张圆木凳，又抽了双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他觉得比起从前吃过最棒的干丝，味道稍有逊色，但也进步不小。嗯，平时课余没白练啊。
　　才吃了没多少，前面就有服务员进来交单子，“小宏，别吃了，再做一锅干丝，我看看，嗯，有六桌客人都点了！”
　　白宏顿时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
　　“老板刚才端了你做的大煮干丝在大厅里绕了一圈，一半客人的鼻子都被香掉啦，都问是不是请了新厨子，嘻嘻。”
　　白宏望着眼前服务员的笑脸，当即起身挽袖子，干劲十足，“开工！”
　　一个中午下来，白宏数不清自己煮了几锅干丝，鸡汤都差点不够用。十二点多的时候白振进来探望弟弟，给他送了一碗冰镇绿豆汤消暑，白宏匆匆囫囵一口喝完，抹了把脸就继续忙碌，直到下午两点才算告一段落。
　　这会正是三伏天，灶头上火头又大，小伙子大汗淋漓，汗衫都湿了一大片，心里却说不出的满足。白家哥俩一块儿吃饭，白振故意问，“怎么只有白米饭和凉拌菜，我们的大煮干丝呢？”
　　白宏半开玩笑地答道，“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今天起码煮了三四十碗干丝，能喘口气吗？”听起来像是抱怨，但从他喜气洋洋的表情来看，他对此享受得很。
　　“你看，这次你找准了路子，大伙儿都爱死你的菜了。”
　　“来咱们餐馆吃饭的，凡是叔伯奶奶辈，都愿意点一份大煮干丝，何况我做得又这么香，这么好吃，能不爱嘛。”
　　白宏这么一句话，轻巧带过他这段时间私下对传统菜的苦心琢磨，练手，练眼，练心，可谓是千锤百炼。他扒了口饭，又提议，“以后还能分门别类，进一步细化，喜欢清淡的就点菌菇干丝，爱吃水产的就点海鲜干丝，有什么当季时鲜也可以随时调整，哥，你说呢？”
　　白振微笑，“大宏师傅说得对。”
　　“那——今晚加菜：鸡茸竹笋干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