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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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忆往昔

　　钟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叹息不已，距离他跟曹涧锟没见面已经一周的时间了。
　　他把手机不断地拿出来打量，希望接到曹涧锟打过来的电话，或者是收到他的短信。但是实际上，这两种可能性都是没有的。因为曹涧锟从来不用短息，第二，上次花间吵过架之后，曹涧锟便再也没有联系过钟禾。
　　钟禾心里骂曹涧锟不是人，但是叫他离开曹涧锟，不跟曹涧锟一块儿过了，他又舍不得。

　　钟禾实在是忍不住这次给曹涧锟打了电话过去，但是没想到却不是他接的。
　　曹涧锟的助理接起来，说道，“喂，钟哥？”
　　钟禾没想到居然不是他，不免有些失望，“曹涧锟人呢？”
　　助理被叮嘱过了，不让钟禾打电话来，他这接起来了，才悄悄说，“老板在忙，你是不是有事找他？我帮你转告。”
　　对方这样一说，钟禾就犹豫了。他不想让别人转告，好像这样自己和曹涧锟之间也跟其他人一样了，两个人说个话还要别人转告，什么事啊。
　　钟禾说，“哦，没事，你不用帮我转告了。”
　　对方说，“那真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钟禾又不甘心，急忙叫道，“等等！”
　　“恩？”
　　钟禾犹犹豫豫，才横下心说了，“我要见曹涧锟，你给我叫他出来！”
　　对方显然很为难，“钟哥，这个...好像不行，老板真的在忙，没时间见你。”
　　钟禾跳起来骂道，“他到底是没时间见我还是没时间！你说清楚！”
　　“这...”
　　“好啊，你们现在还学会挡我的电话了，我告诉你们，你现在就把电话给他，不然的话，小心我抽了你们的皮！”
　　对方实在是无奈，只能道，“哎，实话跟你说了吧，钟哥，是老板说得，不接你的电话，凡是你的电话，都不准我们转给他，还说如果你真要闹的话，那么大家就不用见面了。这是他的原话，我没骗你，也不敢。”
　　钟禾听到这话反倒是心凉了下来，也心虚了，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大叫着道，“什么叫不用见了！他奶奶的！他这样对我了还有脸不见我，还叫我走远远的，他还是人吗？”
　　助理显然不好接话，只能沉默着。
　　钟禾气得心口痛，说道，“你叫他给我等着！X！”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
　　曹涧锟看了一眼助理，问，“推掉了？”
　　助理一脸苦涩，点点头，“对，推掉了，但是..”
　　曹涧锟知道钟禾的性子，摇了摇头，示意助理别帮钟禾说话，他吩咐道说，“我都知道，你下去。”
　　助理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屋内听美丽少年弹琴的曹涧锟，叹一口气，关上门退了出来。

　　钟禾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什么好，他在房间里对着一直布偶踢了两脚，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气呢，明明是他犯了错，他却不肯认错，不肯认错就算了，自己先伸出了手，他也应该表示一下，这样这件事就算没发生过，就过了。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自己也不是计较的人，真的有什么的话，那这些年两个人早就不在一块了，为什么曹涧锟就是不肯认错，为什么！
　　钟禾气得嘴唇发白，一口气压在胸口，觉得自己提不起来气一样，差点就气晕了过去。
　　幸好这时候小赵买了东西回来，拿着热腾腾的粥走进房间，看见他要倒下去，立刻跑去扶住了他。
　　虚惊道，“你要吓死我啊，钟哥。”

　　钟禾被他手里食物的热气一熏，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他翻了个白眼道，“你拿开点，什么玩意这么腥.”
　　助理赶紧说，“哥，粥啊这是。你不是身体不好吗，我想着你吃得下的也就是这白粥了。”
　　钟禾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厌恶道，“什么玩意儿！我从来不吃，臭死了，我叫你带我去吃火锅你怎么不让。”
　　小赵说，“不是，哥，你现在这个身体怎么去吃啊，再说了，前几日叫你去新电影的发布会你都不去，现在你如果出去了，还不被狗仔追着问为什么啊，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怎么不知道呢。”
　　钟禾因为和曹涧锟的事闹得太心焦，让他去参加自己的电影的发布会都没心情。
　　他走去飘窗边坐下顺手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没心情，不去。”
　　这可把小赵急的，立刻上前去，说道，“哎呀哥啊，你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呢，这医生不才说了不让你抽这个吗？你又抽，这病还想不想好了？我说你这不好，下个月跟许导说好的戏要开拍可怎么办啊！”
　　小赵就是个操心的命，婆婆妈妈的，一股脑地唠叨钟禾，把钟禾烦的不行，他索性火冒三丈起来，横眉瞪眼地和小赵顶着，“我就是乐意病着怎么样，什么要开拍的戏，谁他妈爱拍自己拍去，老子不高兴，不拍了！”
　　“那可是要赔钱的啊！”
　　钟禾执拗道，“赔就赔，我赔不起啊，不拍，没心情！”
　　说完他又拿出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手气得都在发抖，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点不燃，最后索性败了兴致，把打火机和烟一扔，独自坐着生气。

　　小赵跟着钟禾这么多年了，知道他的脾气，傲慢是傲慢了点，又小性子多，但是平时还是对人很不错的。
　　他坐下来在钟禾身边对他劝导着，“钟哥，我说为啥呢？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了呢？他对你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他？他哪值得你这样啊？”
　　助理实在是不明白，那个曹涧锟哪点儿能耐能让钟禾这样对他死心塌地。
　　钟禾抱着头坐了一会儿，最后突然自暴自弃地说，“是，我贱。”

　　这话可把小赵吓得不轻，他立刻安慰钟禾，“不是，哥，是我不会说话，我没那意思。”
　　钟禾听到别人劝自己，反倒是想开了，噗地笑了出来，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心底就是这样想的，你是个直男，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对我不错了，但是你肯定还是排斥同性恋的吧。”

　　小赵澄清立场，说,“可是哥，我见周围很多都是你这种情况，但是也不至于找你这个这样啊，都把你推给别的男人了，你说这样的人还拿来干啥啊？他还是个男人吗？”
　　小赵说的这点钟禾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他想来想去，满脑子都只想着这是曹涧锟一时糊涂了，他这个人为了目的总是会不折手段的，除了这一点，曹涧锟还是一个很好的人的，他这样催眠着自己，自己有时候不信，但是又生怕自己不相信了，立刻更加用力地催眠自己，到了最后，他都看不清曹涧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了。

　　钟禾把头埋在膝盖间，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慢慢说，“可能我跟你想得不一样吧，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在一起的本来就很少，但是我跟他在一起你知道多少年了吗？十一年啊！马上就一轮了，一轮是多少年呢？一个孩子都上初中了，所以我跟他就像是结了婚的夫妻一样，时间长了，难免都会有些厌恶倦怠的。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知道吗，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他不是同性恋的，他是为了我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所以有些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不是要跟我在一起的话，他现在可能也过得很平淡吧，结婚，生孩子，孩子再生孩子，就这样过完了一生。但是他遇到了我啊，那就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为了改变了很多，真的，小赵，你不知道，他以前从来不喝酒的，但是后来他为了帮我拉关系，帮我抗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是他默默帮我做的，我之后才明白，他对我的好，都是在暗地里的。我觉得如果没有我，他不至于成为现在这样，所以他常常对我说，要我对他负责，我觉得他是对的，是我”

　　小赵疑惑不解钟禾为何会这样想，道，“可是钟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算是以前他为你付出了很多，现在这样对你也不对啊，况且，你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抗在自己身上呢？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也不需要为他的人生负责到这个地步啊。”

　　钟禾抽着烟，斜睨了一眼小赵说，“你知道什么呀。”
　　小赵据实回答，“确实不知道。”
　　钟禾抽完了手里的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说，“不是谁负责的问题，是当初我们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们两个付出了多少代价，我的爸妈是不要我了，他也为了跟我出来，放弃了家里的一切，当初他都差点结婚了呢，我们两个出来了分文没有，但是却抱定了一颗心，这辈子都不回去了，回去太苦了，什么样的眼神都要承受着，与其这样倒不如出来一起闯荡闯荡呢，死了也无所谓，反正都在一起了。他比我聪明，能做很多事，可惜当时我们一私奔出来他就感染上了肝炎，我又没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把他给治好了。其实吧，我认为我们两个现在也不算是情侣，倒像是亲人更多一点儿，平时的情侣哪有天天见面就吵架的，他除了我，也从来对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其实那是他根本不愿和人分享他的情绪。我跟他彼此都了解，就像是两棵树长在了一起，分不开了，时间久了，就根也缠绕在了一起。这种感觉你不体会不到，因为你没有在绝望的境地里爱过一个人，把他当做生命的全部，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死了，所以其实这辈子我爱上了他，也只能算是命了。”

　　这是小赵头一次听钟禾讲自己的感情，他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平日里的大明星其实如此痴情和愚蠢，都快到了一种圣母的地步了，但是他还是被这种感情给感动了。因为这种感情炽热又绝望，剧烈又刺眼，恍若是一群黄昏前的乌鸦，浩浩荡荡地一起扑向异常盛大的死亡。那种飞蛾扑火的自毁姿态，在钟禾身上流露出一种恍如死亡般的呆滞气息。他虽然依然还是年轻和耀眼的，但是要剥开他的内心才知道，他其实早就浑身结满了蜘蛛网，铺满了灰尘，对待这个尚且还算年轻的世界，一点儿积极乐观的念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