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桃心

36、36

　　第三十六章打耳光

　　过年前，最后一次全家团圆吃饭。
　　薛洺舟请了高琳来薛家做客，并且叫全部的儿女必须回家来。
　　薛明义知道这个安排心里已经暗自明白，父亲这是要督促舒悯和高琳结婚了，他给蒋诗薇打了电话，蒋诗薇听到这个消息，暗自吃惊，“你就这样同意了？”

　　薛明义道，“我能做什么？”
　　他这个问题把蒋诗薇反倒问得愣住，蒋诗薇一口气卡在胸口上，缓了缓才说道，“你可以阻止啊，舒悯倘若不喜欢，你还可以争取争取啊。”

　　薛明义想起那天在廊庭发生的事，他看着院子里高大的和满地金黄的杏叶，放弃似得说，“不必了，舒悯能和高琳结婚也很好。”
　　蒋诗薇被他这幅态度弄得话都说不出来，但是薛明义邀请她陪自己回家吃饭，她还是去了。

　　到了当天吃饭的时候，蒋诗薇先到家，舒悯和高琳已经在客厅里了。
　　蒋诗薇带来了礼物，递过去给舒悯，和两人拥抱亲吻。
　　舒悯和高琳说道，“谢谢诗薇姐。”
　　蒋诗薇摸了摸高琳的脸蛋，夸奖她，“真漂亮，年轻就是好啊！”
　　高琳被弄得不好意思了，立刻说，“等明年开春了，我和姐姐一起结婚就好了。”
　　蒋诗薇不置可否，只是说，“薛明义是不靠谱的，舒悯还比较可靠。”
　　她这话也只有她这个身份敢这样说，高琳和舒悯听着都当她是以女朋友的身份而来的，故而笑着，也不接话，都心知肚明蒋诗薇和薛明义将来要结婚。

　　蒋诗薇环视了一圈四周道，“这个小明，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来了也不见人。”
　　舒悯问道，“哥哥和姐姐没一起吗？我也没见到他，以为你们会一起回家。”
　　蒋诗薇道，“我和他快一个月不见啦，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舒悯暗自心惊，没想到居然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亲密，他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是仅仅一瞬，又赶紧收敛了，微笑着劝蒋诗薇，“可能哥哥比较忙吧。”

　　面对即便是亲哥哥的女友，舒悯也渐渐觉得自己和薛明义之间出现了距离。
　　两个人之间不再是亲密无间，而是有了很多其他的人出现。
　　比如蒋诗薇，比如高琳。
　　高琳对于自己来说到底算不算爱，算不算喜欢，肯定是有些感情的，但是感情有没有深到托付一身，值得付出一切去陪伴对方，这个舒悯不确定。
　　他想问大哥，但是却总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那个资格。

　　他们都长大了，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你我不分的年纪了。

　　舒悯黯然，高琳招呼着客人，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再去看蒋诗薇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人到哪里去，可能是去找薛明义了吧。
　　舒悯心里微微地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一直却不回来。

　　中午十二点十分准时开饭，薛明义没有回来，薛洺舟也说不等了。
　　高琳还未嫁入薛家，知道这位大哥的辈分不低，主动站出来劝解道，“爸爸，不如再等等吧，大哥他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薛洺舟却满不在乎道，“没关系，不用等，时间到了就应该做该做的事，我们吃饭，不用管他。”
　　舒悯也觉得这样不好，往日的时候，从来没有不等大哥就吃饭的。
　　他也站出来说，“爸爸，等等明哥哥不好吗？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我给哥哥大哥电话，问问他在哪里？”

　　他正要去打电话，薛洺舟却阻止了他，说道，“不了，小悯，有他没他都一个样，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和他有什么关系，来，我们坐下吃饭。”

　　听到父亲这样说舒悯觉得好奇怪，怎么会自己结婚跟大哥没关系，他明明是自己的亲大哥，这种时候却不出现，舒悯心里突突的难受，坚持道，“不，爸爸，我要等等大哥，你们等不及，我一个人等吧。”

　　他说得柔声细语，却坚持无比，薛洺舟倔脾气也上来了，跺了跺手杖，说道，“胡闹！是你结婚还是他结婚？婚约岂容你当成儿戏？小悯快，入席吃饭了，让客人等不是薛家的待客指之道。”

　　舒悯却倔着说，“不，我要等大哥，大哥不回来，我也不吃。”

　　这一番话气得薛洺舟差点勃然大怒，薛明利在一旁冷笑着看父亲和五弟争执，自从他知道薛明义原来是个喜欢弟弟的变态之后，他便十分厌恶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了。

　　就在舒悯和父亲争执不休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也不敢劝，蒋诗薇给薛明义一个劲打电话，心里骂着，卧槽，你这个掉链子的，倒是给我接电话啊！
　　偏偏薛明义却没听到电话似得，压根儿不接。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是大少爷回来了！”
　　所有人的表情从惊喜变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薛家父子该不会吵了吧。
　　大家劝着道，可以吃饭了，让舒悯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活络一些。
　　但是却没想到，薛明义带雪归来，满身的风尘仆仆气息，那落在他肩头的细小雪花还没有散去，他走到薛洺舟面前，高大俊朗如同年轻的山峰，刚开口说道，“父亲。”
　　薛洺舟便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所有人，包括舒悯都惊呆了。

　　舒悯最先反应过来，惊呼着说，“父亲，你为什么打哥哥。”

　　薛洺舟却一脸鄙夷地对薛明义说道，“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你个畜生，还有脸回来！”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和耳光弄得不做所云，唯独有站在人群中的薛明利暗自发笑。
　　因为他才知道父亲打薛明义真正的原因。

　　薛明义被父亲打了，沉默坚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未说话。
　　舒悯为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感到诧异惊愕，想要弄明白事实真相，他觉得哥哥也跟自己一样，肯定莫名其妙为什么会突然就被父亲打了。

　　舒悯站出来为薛明义出头，质问着父亲，道，“爸爸，你为什么打哥哥，哥哥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对待他。”

　　薛洺舟却拒绝回答问题，只是说，“小悯，吃饭。”

　　舒悯姿态强硬地说，“不，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吃。”

　　薛洺舟这回是真的动了气，不管平日如何疼爱这个小儿子，此时也冷了脸下来，沉声道，“你如果不想吃，我也不强迫你，随便你吧。”说完，他就拉着高琳走了。高琳回过头来看舒悯，试图告诉他自己的无措和茫然，舒悯看到了她的求救目光，告诉她让她先去，自己随后就来。

　　客人们面面相觑，气氛轻微的微妙尴尬，所有人都是看着薛洺舟的脸面来的，见识了刚才不愉快的一幕，大家谁也没有心情谈论，薛洺舟走了，众人也只得跟着他走。

　　舒悯和薛明义身边就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人，蒋诗薇，他，薛明义，还有薛明利。

　　舒悯走上前去拉了拉薛明义的衣袖，声音快要哭出来似得，极度委屈道，“哥哥，你疼吗？你做了什么惹到父亲了？”

　　蒋诗薇见舒悯快要哭出来的那个表情，她以自己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敏锐地猜想到，薛洺舟那么排斥薛明义，会不会是他发现薛明义对舒悯的感情了？糟！

　　偏偏舒悯身为当事人，还一点儿自觉也没有，拽着薛明义的衣袖，就跟被扇了一个耳光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薛明义默默拂开了舒悯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眼睛低垂着没有直接看舒悯，对他说道，“我没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悯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心痛得就跟要被他抛弃了一样的感受，他在背后追着薛明义跑了几步，叫道，“哥哥，”但是薛明义依旧不理。舒悯这才没追了，停在门厅那里，望着薛明义的身影消失，消失在视线里。

　　蒋诗薇立刻跟上去，拍了拍舒悯的肩，舒悯立刻看向她问道，“诗薇姐姐，你知道哥哥和爸爸是发生了什么吗？爸爸为什么要打哥哥？他们从来没产生过冲突，为什么这次却这样？”

　　蒋诗薇心里暗自已经猜到原因，心想说，他们矛盾的点就是你啊小舒悯。
　　但是她却不敢乱说，只能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帮你去问问他，我先走了，对不起小悯，你的订婚宴看来我是吃不成了，不过还是恭喜你。”

　　舒悯满心满意都是牵挂着薛明义，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情是不是很差，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转身走了。他有好多话想亲口问薛明义，但是却不能。
　　他赶紧拜托眼下唯一能相信的人，对蒋诗薇说，“谢谢诗薇姐，你快去找我大哥吧，看看他会不会出事。”

　　蒋诗薇心想薛明义那么倔强一个人，他能出什么事啊！与其担心薛明义还不如先担心舒悯吧，这个小家伙懵懂的自己的心意都不懂，迷迷糊糊的，才是真正让人操碎了心。
　　她匆忙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对舒悯说，“放心，我会帮你问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舒悯痴痴地望着她也坐上车走了，心里紧张焦急得不得了。他多想此时自己也能离开啊。

　　薛明利站在客厅里静观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边一直带着阴冷的笑。他站在哪里好似没人发现他一样，所有人都慌乱着急，忙着自己的事，偏偏他洞若观火，什么都一目了然，知道这里每个人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最后他像是在说一个宣誓，又像是在说一句预言一般，声音幽然地道，“差不多该让一切都结束了。”
　　这下他似乎真的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决定自己去亲手了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