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化妆盒

43、赌石1

　　想象中翡翠公盘要用“盛况”来形容，可实际上……一下飞机就直奔公盘的徐桥拎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袋呆愣在原地——面前装修的和农贸大棚没啥两样的地方，真的是这次的公盘？玉山小人老神在在地调侃：“没见识了吧？这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别看这棚子简陋，可里面东西值钱哩。看这些摊子，哪个没有两块好料？再说，基本上所有的摊子都做解石生意，有些还有大号的解石机器。修的再富丽堂皇，一开石头都是满地碎渣，根本没必要装修的多么豪华！”
　　徐桥的太阳穴直突突。她的安排本就紧张，下了飞机连酒店都没去就直奔这里来。那股子兴奋劲儿一去，立刻就觉得浑身酸痛，恨不得马上能有张床来躺一躺。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其实她并不算是真正进了公盘，那个是要收费的，光保证金她就交不起。她的目标是公盘外面的散摊，这里能出好东西几乎全凭运气。
　　徐桥掂了掂旅行袋，里面是一大瓶水和两袋面包，还有些备用的东西。玉山对这种公盘经历不知多少，于是自发地开始给徐桥介绍。“外面的摊位比不上里边，货源上就次了不止一筹两筹。进场的摊主手里十成里起码有八成是老场口和好新场的原石。外面的，能得来的好原石不过是剩下那一两成。”
　　“凡事有利有弊。”徐桥小声和它交流，“能做起来的摊位，都有些自己的门道。眼力不行的，再多的家底也禁不住败。不过，既然不能挤进一等的那一堆，想来还是实力上有差。外面的好货不及里面的，可是也说明眼力也不及里面的。我们捡漏的机会，兴许反而能大些。”
　　玉山努嘴示意她看：“问题是，你看这摊位一个接一个，乍一看，石头都堆的乱七八糟。其实这些都是些下脚料，没什么价值。真正好东西都在摊主屁股底下坐着，轻易不给看的。在这里，考验的不止是耐心，更是体力。一整日一块一块地摸下来，就是壮汉也禁不住。”
　　“我不是有你吗？”徐桥心大的很，自以为握着‘神器’，她只要随便走一走就好。玉山这家伙平时不着调，可是现在却十分严肃。它几乎是在训斥徐桥：“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即使有我去探查，也需要你亲自触碰到料子才行。何况那一筐一筐的东西，你摸遍整条街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好东西，到时候你要怎么才能说动店家把好料子拿出来给你？你想过吗？”
　　徐桥被它说楞了，她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说法在里面。被浇了一头冷水之后，她反而踏实下来，这阶段一切都太过顺风顺水，她上辈子不是个经历过社会的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之前几件事情都完成的不错，她最近做事越来越浮躁。
　　徐桥做足了准备，鼓起勇气钻进了摆满散摊的赌石街。也许是她一个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经验，各个摊位的老板都很热情地招呼她过去看。徐桥面上一派纯良，心里去恨不得骂出来。nnd，看我好骗是吧？
　　她一家一家地逛，头一个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黄脸的男人，个头不高，人长得又瘦。他拉着徐桥，非要她看那几块擦窗的料子。这些都是擦出了绿来的，徐桥撇了一眼，没有明码标价，心里有数。这种的有些的确不错，不过不明码标价就耐人寻味了。多半是想要“碰”。遇上行家来问，自然是一个价钱，遇上什么都不懂的，就是另一个价钱了。徐桥愁眉苦脸地围着料子打转，妆模作样地问：“这个得多少钱啊？能有3000块吗？”
　　黄脸老板的脸立马更黄了：“我这可是开了窗的料子！你看看这色，看看这水，3000？小姑娘，可不兴这么耍人地！”
　　徐桥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似的，缩着脖子道歉：“我，我也不懂啊……就是来玩的，我没带多少钱！又没有说要买这个，干嘛这么凶呀。”
　　黄脸老板拍了好几下胸脯才把火儿压下去，他撵小鸡似的冲她摆手：“那去看那边的，那边2000一块。”
　　他指的是边上装毛料的箱子。这里面的都是没开窗的料子，纯赌石。不过品相都不怎么好，没蟒带没送花，皮子也粗的很，看着让人怀疑这到底是毛料还是就是随手从路边捡的烂石头。徐桥没有顶嘴，乖乖地跑去看箱子里头的料子，她一边装作翻看料子，一边问玉山：“有感觉没？”
　　玉山一脸绝望：“你当我是受呐？还有感觉没！没有没有没有，这么垃圾的东西。都是死物。”
　　徐桥不干：“没有就没有，哪来那么大气性啊。走了走了，再去别家看。”
　　老板看她在箱子旁边不过随手翻翻就走，更肯定了这是个纯凑热闹的穷鬼。旁边摊位的早注意到这里，也都不上来接待。走到谁摊位前，谁就随手一指，指向成筐的料子那里不去管她。
　　徐桥反而松了一口气。有这群人看着，她还真有些紧张，惹得玉山一个劲儿埋怨她：“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又不是偷又不是抢。”
　　一连走了六七家摊位，徐桥腿都蹲麻了。她慢慢揉着腿在这家的大筐前面蹲下，伸手去拨弄里面的料子。这家的东西比之前看的要小，有几个不过鹅蛋大，黑不溜丢的。她正心想，这里也够呛有的时候，玉山忽然在她脑子里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这块这块，快快快——”
　　徐桥被吓得手一抖，石头“咔”地一声掉回石头堆里。她赶忙捡起来，生怕摔坏了或者摔出个能见绿的缝缝来。这下又遭了玉山一顿埋怨。她翻来覆去地看这也就脑袋大的小东西：“这就行？也没看出什么来呀？”
　　玉山不屑地说：“鱼唇地宿主！这里面就一鸽子蛋大的东西，不过却是绝顶的好料！这里面可不是蕴灵地，而是真正有灵气的！”
　　徐桥惊呆了，就这，也行？
　　玉山不耐烦地催促：“快去买下来！快点！这里面好像有点异常……也就是你这种，别人谁会看垃圾品相的料子，就算看，谁有耐心一点点弄出这么个东西来。小东西到会挑地方，长的那么偏，还那么小，旁边那么薄的一层雾，要多逆天的运气才能恰好把你切出来……啧啧……”
　　徐桥顶着旁边经过的，略有些经验的买手看傻逼似的目光，掏了一千八给老板——原价两千，磨叽了半天，这看摊子的明显是老板他儿子，看她小姑娘长得好才给便宜了两百。徐桥掏了钱，两讫了才吭哧憋肚地说要解开。正好老板回来了——他刚和一个客人交易了一块开窗的料子——对儿子说：“我来吧。叫你妈知道我让你干活儿非磨叨我不可！”
　　徐桥仔细一看，小伙子手腕上贴着膏药呢。看他手上细嫩，估计是个独苗苗，家里宠着惯着的。她把石头给老板，老板做生意的日子久了，虽然心里觉着这种石头根本犯不上去解，但仍旧开了机器问：“想怎么解？”
　　徐桥照着玉山的说法，上前比划了两下：“从这两处切。”因为玉山比划的范围很精准，徐桥忍不住加了一句“别切歪了！”那小心翼翼地样子，险些没把老板逗笑。他摇摇头，干净利落地两下子，石头就分成了三瓣。中间那块，不过三指宽。
　　小伙子在漂亮女生面前刷存在感是本能，他一看就胸有成竹地说：“垮了！挑料子还是要看表象，这种纯赌的，很少出正经东西。”
　　徐桥没搭理他，偏头去看老板。老板很来以为不过是小姑娘来胡闹，没当回事，现在脸上却有几分游移不定。他摸出一包烟，抽了两口，捡起中间那片仔细看。那上面靠底部有一小块雾，薄薄的，不用打光就能感觉到里面的绿。虽然不是头一回见过这种砖头料子里头出好翠的事儿，但是看这颜色……老板脸上漫上几分凝重。
　　“去拿两副一千响的挂鞭。”老板把袖子往上挽了三道，聚精会神盯着中间那薄薄的一片，随口吩咐他儿子。
　　“啥？”一千响？小伙子又惊又喜，要知道旁边就是公盘，若非当真出了好翠，他们轻易也不敢张扬。楞了几秒钟，小伙子突然拔腿就跑。一定要把挂鞭赶在掏出翠之前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