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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既然出来混,装得像样些 ...

  •   想到此,陆离说道:“除了官道,还有两处可离开本县。”
      “何处?”
      陆离转身指着远处的驼峰山,“山上有一条小路。但小路崎岖,很是难走。吴柏桦有伤在身,走山路的可能性不大;第二处便是紫竹林。但,出了紫竹林便是南陵县地界,他很容易被人发现。”
      话说到此,捕快乙急急追了上来。还没下马便扯着嗓子叫喊:“陆捕头,找到老孙头儿了。”

      更夫孙玉的确是找到了。趴在地上,从肩头到小腿压着半面土墙。实实在在的成了一具死尸。
      发现孙玉的人是县里一个郎中。经常会上山采些草药,今日一早登上驼峰山,在废弃的土地庙前发现了孙玉的尸体。
      土地庙荒废快五年,围墙早已倾斜,即便倒塌也不足为奇。

      仵作来得比陆离早些,此刻已有人挪开土墙,仵作正在验看。陆离走到仵作身旁,问道:“有何异常?”
      “这个……”仵作大爷摇摇头,说:“不是压塌而死。陆捕头,你瞧这老孙头儿的筋骨。”
      仵作指着孙玉手臂、腿部的四处关节,说:“凡塌压而死者骨头、筋腱、皆有断裂,孙玉的几处要害却无这等状况。再来看他的口鼻,若真是塌压而死,应有血或水从口鼻中流出这一点在孙玉尸体上却为发现。可见,土墙倒下来前,孙玉已经身亡。”
      “真正的死因是什么?”陆离问道。
      仵作一脸凝重,“现在不知。需带回去详加验看。”

      这时,闻天捂着口鼻走到陆离身后,咂舌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陆离的眼盯着尸首,“他不是君子,只是个打更的。”

      打更的不好好打更,偏偏跑到这上山来站在危墙之下,被压得丢了性命。其原有古古怪怪,其死因必然也是古古怪怪。孙玉跟吴沈一家并无过甚往来,却在深夜屡次将吴柏桦赶走。是恩?还是仇?
      孙玉只是个打更的?
      思及至此,忽听闻天自言自语地说道:“打更的也不该立在危墙之下。想来,他定是有其原因。是什么呢?”说着,闻天越过陆离走到身体头部旁边,蹲了下去。稍时,扬起手对陆离招了招。
      陆离走到他身边,被抓住了手腕。
      “来。”闻天如是说。
      陆离能够感觉到闻天掌心的热度,一时间有些不适。他不喜欢同人有紧密接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不喜欢就是了。可偏偏总是有人喜欢抓他的手腕。捕快们、梁大人、如今又多了个闻天。
      有话说了就是,为何要抓来抓去?

      “摸到什么了?”闻天扭头,面色严正,低声问着。
      陆离收敛了不适的心思,将所探之物慢慢拿了出来,翻掌一瞧,“火折子?”怪事,火折子怎么会在领子里?
      闻天也想不通,“若是用了火折子想必孙玉在此之时是深夜。可何等情况下,会将火折子塞进自己贴肉的衣领之内?”
      陆离拿起孙玉的右手细看,“手上并无烫伤。”
      闻天扯开孙玉的衣领,说:“这里有烫伤。”
      在孙玉左侧的锁骨上有明显的烫伤,这道应和了两人的猜想:孙玉将火折子塞进了衣领之内,因此而灼伤了皮肉。
      闻天边想着边频频摇头,“不通,不通。”
      “何事不通?”陆离不急不躁地问道。
      闻天说:“这孙玉的衣衫并不单薄,即便是深夜在山上也不会畏寒。即便畏寒,也没有将火折子塞进衣内的道理。”
      “如果他想要看什么呢?”陆离轻声说道,“深夜山中毫无光亮,想要看清什么,必须使用火折子。”
      闻天四下里观望起来。举目望去,都是苍翠橡柏,杂石怪坡。一条通往山下的小路弯弯曲曲。闻天回身,指着一旁看似断崖的地方,问道:“那下面是何处?”
      陆离闻天眼睛一亮,“紫竹林。”言罢,不等闻天开口,起身走了过去。
      闻天跟着陆离走到断崖边,朝下观望。只见,十来丈高的断崖下方仍是茂林。林子不算大,熟悉的人走个一炷香的功夫也能出去了。关键是:林子外隔着一条小路,小路尽头便是紫竹林。站在断崖上的二人遥遥可见紫竹林种随风摇曳的竹子。
      陆离叫来董大,问道:“孙玉最后一次在县内出现,是何时?”
      “前日在刘大娘的早摊上,吃了一碗馄饨。”
      “吴员外家大火当晚,可听到更声?”
      “有有有。”董大忙不迭地回答,“戌时三刻还能听到。”
      陆离的眉头微微蹙起,“昨夜里,可有更声?”
      董大的面色有些灰白,战战兢兢地摇了头。

      陆离在心里犯了嘀咕:吴家大火是在子时,孙玉在戌时三刻仍留在县内。从县内到此处少说也要半个时辰。戌时三刻后上山,赶到此地当是亥时了。
      孙玉不好好打更,为何要上山?

      还未寻思出个所以然,便有衙役匆匆赶来,出手便抓住了陆离,“陆捕头随我来,有要事相告。”
      为何又要抓手?

      “何事?”二人走到稍远处,陆离抽回自己的手,问道。
      衙役压低了声音,说:“梁大人找你,并说……那人不能一同前往。”
      那人?闻天?衙役点点头,转告梁大人的吩咐,只让陆离一人前去。
      陆离只当梁大人有私密话要同自己说,带着拖油瓶着实不方便。

      闻天还站在断崖边,笑眯眯地对陆离挥手,“有事就去办事,我不会跑的。”
      董大几步跑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闻天,“你休要作怪!”吼完了闻天,煞有介事地问陆离,“陆捕头,可要我等将他看牢?”
      陆离瞥了一眼,不轻不重地说:“他若想走,你们看不住。”
      闻天眯眼一笑,似自语般地说:“我怎舍得走?”
      闻天自语着,又转了身,双手负在身后,眺望远处的竹林。陆离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心中愈发不惑。断崖边上的闻天背脊挺拔,迎着风负手而立。即便只是背影,却彰显出轩昂气宇,好像一个从不知名之地而来的人,带着无解的谜。
      一时间,陆离望着闻天的背影,愣愣地出了神。

      一阵山风吹过,那挺拔的背脊刻意地弯了弯,活像个弓起腰的大虾。
      陆离的恍惚一闪而过,懊恼地蹙蹙眉,摇摇头心道:要装就装的像样些!

      陆离随着衙役急匆匆赶回县衙。衙役指着后院,说是梁大人在书房等着。

      走到书房门口,只见梁大人坐在台阶上,手中捧着蓝边大碗,正吃着香喷喷的面条。陆离想起,自己只吃了早饭而已。
      梁大人见着陆离顾不上说话,只能招手。陆离走上前,言道:“大人急着找我回来,有何要事?”
      “坐下说,坐下说。”梁大人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陆离坐下。
      陆离也坐在台阶上,闻着从蓝边大碗里飘来的香气……有点饿。

      “孙玉死了。”梁大人边吃着面,边说。
      “仵作还在验看尸体,具体死因不明。”
      “你可曾想过,孙玉为何半夜上山?”
      陆离打了个愣,试问:“大人怎知他半夜上山?”
      梁大人喝了口汤,“那日半夜本官起身去茅厕。听得到更声从南巷口朝着西巷口而去。你也知道,大人我有个起夜的毛病。”
      这倒是真的。梁大人睡前爱喝茶,喝很多茶。故而每日半夜都要起夜。梁大人还是个爱干净的,不喜在卧房里放置夜壶。即便寒冬数九也要去茅厕。常年如一日,雷打不动。
      所以?
      梁大人说:“以往每次起夜,更声都是从南至北,只有那晚是从南至西。西边巷子便可上山,所以……”
      “孙玉是走了西巷路,上山去了。”
      梁大人点点头,挑起碗里的一根菜叶吃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那个,你绑回来的那个……”
      “大人问的可是闻天?”陆离说道。
      梁大人点点头,又挑起一筷头儿的面条,吹了吹吃进嘴里,“可查清他的来历?”
      “他自称是贼。”
      梁大人吃得急了,呛了风,咳嗽起来。陆离默默的身手给他拍拍后背。梁大人咳得满面通红,捶捶心口。扭头瞧着陆离,“你信?”
      “自然不信。”陆离收回手,有意无意地摸索着手中宝剑,说道:“我看他行为举止,倒像个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只可惜,我从未混迹过江湖,并不了解。”
      陆离的言辞间流露出些许懊恼之情,梁大人见了不满道:“不混迹便不混迹,少了麻烦而已。做何这般自恼?”
      陆离嘴笨,空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闷不做声听着梁大人埋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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