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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宁静(四) ...

  •   雪给我煮了碗鸡汤,鸡汤里面放了些糖,是我要求她的。以前在我小的时候,我总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即使是人参枸杞等补药,我会在母亲面前,把它们都倒掉。母亲很宠我,她不会训斥我,她只会在劝说我好多理由后,独自在厨房里哀叹。后来母亲想了很多方法让我吃补药,她要我快快长大,她要我健健康康的,为了我这个淘气的儿子,母亲在工作辛苦劳累后,还真花了她不少的心思。她起初是用钱来奖励我,吃多少就奖多少,奇怪的是我并不想要钱,虽然那时家里不是很富裕,给的零花钱也有限。后来母亲突然在煮的汤中放了糖精,很甜的汤,甜完全盖过了药的苦味,我最后真的喝了。而且也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喝不想喝的汤,都要放糖。真难为了母亲和雪了。
      最近因为公司里好多事,我都睡不了觉。我写的小说也写到中间了,思路竟然断了,不知道怎么往下写,题目也改成了《和你亲密对视三秒钟》。写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想到是蔡智恒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里面“轻舞飞扬”的形象,让我在写小说的时候,不停地把女生的气质都往那边靠。可哪里有所有的女生都是美女,哪里有所有的美女得的都是绝症。这是个谬论,不然天下的帅哥不都惨了。就如我,就找不到雪了。说笑的,但我很深刻的记得“轻舞飞扬”有这么一个plan:
      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诧异也好,欣赏也罢。
      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
      而是我年轻的心。

      这段话影响了我好久,也是对蔡智恒崇拜的一个原因。他笔下的浪漫,包括这么漂亮的“轻舞飞扬”,都是这么有才智的。我是比不上蔡哥的,但我写了好多的小说。从刚开始感情的触动开始,全都是凭着对蔡哥小说的套路走的,现在的《和你亲密对视三秒钟》都是这样的。
      我在《和你亲密对视三秒钟》写到:
      旭雪很伤心地坐在小河边,看着水面戏水的鸭子。秋天的落叶,凌乱地打在她的身上,刺痛着她的心。阳光似烛光般惨淡,虽然是夕阳,可旭雪的心就一直寒冷着。从她知道羡武爱上了一个女生开始,从她在那个晚上,看到羡武吻了那个女生后。她就整个人精神涣散着,白天对她来说,就是黑夜,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伤痛着的心,在反反复复地滴血,没有结尾的流淌,仿佛是要流到它结束为止。
      写到这时,我有了难得的感动。流了好多眼泪,就象当年我看蔡哥的小说一样。我写不下去就想出去转转,雪还在厨房里忙碌,厨房就是雪的作坊,她在里面做着她幸福的任务,随着时间的延长,雪的手艺也与日俱增了。我合上笔记本电脑,就到客厅准备倒杯咖啡喝。这时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是岳父,他说。阿五,过几天,我做生日,你和雪儿一起过来吧。
      好久没有回娘家了。我想到。我回答。知道的,父亲,我一定过去。
      岳父问。雪儿在么,我想和她说两句。
      我说。在厨房,我去叫她。
      岳父说。那不用了,你们忙吧,就这样了。
      还没等我回答,电话那头就是一阵都都声。岳父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小气,平时舍不得花几个钱,电话更不用说。但他对雪特别好,就雪这个女儿,他可以把什么都给她。这么久都没和他联系,还要他老人家打电话过来,我觉得真的是过意不去。况且我前几天就答应雪,要和她一起回去了。就因为公司忙,我都把什么都忘记了。雪也不想说,她知道我是忙起来,常会发脾气的,真难为她了。
      雪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我告诉她岳父打来电话。我说我们过几天就要去惠安。雪并没有激动,她还是一脸的平静。或许是我曾经答应她好多次了,她都听得快要麻木。我重新说了一遍。老婆,后天就回惠安,可以么?
      雪这才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我的身边吻了我一下。然后很高兴地回答。好啊,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我把咖啡喝完后,开始整理一些文件。文件都象山一样多,整理的时候,我的腰都快要散架了。母亲上才做的粽子,还在一个盒子里面,我顺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里面的肉和虾米都还象过去一样好吃。好久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了。我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妈,我后天带雪回惠安,岳父过生日。
      母亲在电话那一头说道。那好,我这里有一些东西,你回去的时候,就带过去。
      什么东西啊?我问。
      母亲说。就是一些桂圆干啊,今年你爸做了些,就带点给老丈人尝尝。
      我回答。恩,我回去的时候就带过去。
      雪走进了房里,我对母亲说。雪来了,你要和她讲讲么?
      母亲说。不用了,你们忙去吧,就这样哦。
      雪削了一个苹果,切了一块放进我的嘴里,说。阿五,后天回去,我们带些什么好呢?
      我的耳朵里听到这一句后,开始无奈的反感。雪每次要回家,都要带好多东西。我的手提得快要崩溃了。我说。妈,叫我们带些桂圆干。我们后天过去拿。
      哦… …
      和雪回惠安的那天下起了雨,雨不大,但在车站外面站着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很早便和雪一起来到了车站,雪把母亲吩咐的桂圆干全都带过来。我想留着一些在家里吃,雪都不同意,她把桂圆干放在一个箱子里面,然后叫我拿。足有三十斤重。那晚上我并没有写小说,所以也不会觉得很累。到惠安需乘坐一班公交,很挤的且空气不好,每次我总会觉得很不爽。车上售票员的服务态度很差,且活象个吸血鬼,她把每个乘客都送上车后,也不管超载与否,就是一率要钱。幸好今天的车并不挤,我和雪搭的是第一班车。
      一个小时以后,车就到了。岳父本人还象以前一样硬朗,他一看到我们,就很高兴地准备做饭。他说要做一顿很好吃的,让我们解解口。雪笑说“我们都才刚吃完早饭,这么早吃些什么呢”,我说“也是的,就不用麻烦了”。
      屋子的变化不大,在院子里的那棵木瓜树却被砍掉了。花圃里种了些菊花,还没有开放。我和雪走到院子的时候,看到岳母正在晒花生。雪说。妈,我回来了。岳母的视力不是很好,她看我们都要仔细定睛看着的。可听到雪的声音后,她就立即反应。雪儿,回来了啊。你父亲就一直惦记你。
      我也说。我们就一直想过来看看,可是并没有时间啊。说这话时,我觉得有点无奈。时间是有的,都是因为我不想过来而已。雪屡次要求回惠安,都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
      雪一把拉住岳母的手,开始寒暄起来。我不想打扰他们娘俩的谈话,就一个人走出院子。外面是临街的一些商店,很热闹的。而也都是最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要是在以前,都还是田地和泥泞的小路,现在可好了,倒象泉州市区了。
      雪的弟弟不久也赶来了。还带着一个女生,我没有见过的。女生的名字叫风铃,是晋江人,挺有钱的。人长得也可以,只是有点矮。弟弟身高是180的,而风铃才160,还没有雪高,所以配弟弟来说,就显得很矮。风铃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不象一些有钱的女生说话那么傲慢。她和弟弟的交往是半年以前开始的。
      我对弟弟说。凌枫,好小子,都找到女朋友了,不象以前的毛小孩了。
      凌枫笑着,并没有回答。他一向很腼腆,不太会表达自己。岳父说。风铃这姑娘,很细心的。前阶段看我一直咳嗽,就给我找了好多药吃。我那个多年遗留下来的哮喘,竟然就奇迹般的好了。
      风铃说。没有什么的,伯父,你那药还得多吃啊。以免再复发啊。
      我和雪就会意地笑了笑。我问凌枫。你那工作怎么样了?凌枫才大学毕业不久,我几个月前就答应他给他介绍点事情做。他这个人喜欢搞绘画,我曾经问过在美院工作的一个朋友,他说可以叫凌枫过去看看。最近却把这事情忘记了。
      凌枫回答。姐夫,我去过美院了,现在也在那边工作。你那朋友很好,挺关照我的。谢谢了。
      雪说。你可地努力干啊,别给姐姐和姐夫丢脸。
      不知不觉的,都已经是中午了。岳父说。你们都坐下吧,我去给你们做饭。今天的岳父看起来很兴奋,平时我和雪就没有时间来看他,而凌枫也在外面租房子了。家里就只有他们二老,孤单是难免的,现在的高兴样是可以理解的。
      杨伟发短信说我被评上了“优秀员工”。我还在纳闷,瞧我兢兢业业做了几年,也终于得到点荣誉。虽然我的职位仍还在原地踏步。屋里出奇的热,电风扇转了几百圈后,我还是感觉热。雪叫我去洗个澡,反正饭菜还没有做好。我觉得也是。
      岳父和我就一直喝酒。他说他难得的兴奋,所以岳母劝他少喝点,他都不同意。我知道岳父先前也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医生都叫他以后不要喝酒了。菜做得很可口,有些是我一直喜欢吃的,岳父还惦记着。凌枫说“难得和我喝一顿,一定要尽兴”,我说“你小子,不要让别人姑娘没过门就替你这个酒鬼担心”。风铃听了就一直在笑,她说他不会担心的,因为凌枫懂得怎么去节制自己。
      风铃说话的口吻就象当年雪对我说的一样。雪也是那么信任我,虽然我当时并没有钱。岳父曾叫她嫁给一个当官的,说他可以给雪幸福的。雪却不从,宁愿和我过苦日子。我不知道有多么的感动。就为着能给雪幸福的诺言,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现在也总算有了点起色,我心里不会愧疚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在我准备吃饭的时候,岳父却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睛直跳着。岳母慌了,她跑到屋内拿出药,可岳父还是昏迷不醒。雪在旁边不停地哭。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凌枫就叫120,但不久岳父就已经断气。我听不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都是我不好。岳母自责道。
      雪紧紧地抱住岳母,哭泣着。来的医生说,岳父是不允许喝酒的,可我们为什么不劝他。我们都没有回答。我的心就一直酸酸的,但我不能流眼泪。我知道我必须站起来,因为我还得为他们支撑精神的力量。凌枫独自一个人看着墙壁发呆,岳父死的时候是高兴的。我们都看到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他这个人一生的命苦,以前在□□时因为有点文化,就经常被抓去批斗。而他为人刚正不阿,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反动派。他为了和岳母划清界限,曾一个人跑到山里生活了好几个月。而到年老了,还一直在忙乎着农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工夫。
      而他这个人平生就一个嗜好。喝酒。为此岳母没少和他吵。我们也都劝不了他。
      雪是整个人精神垮了。她每天都流着眼泪。岳父的丧事是在两天后办的。居委会的好多邻居都纷纷来拜祭。他们说岳父是个好人,经常帮助他们却不收钱。在灵堂里,我看到他们每个人伤心的眼泪。
      我决定把岳母接到泉州的思想,母亲也很同意。我想岳母与其一个人孤单,不如到泉州来陪伴雪。有时看着岳母,我也觉得很可怜。岳母经常一个人拿着岳父的肖像发呆,念念小声的说话。凌枫成为美院正式员工后,就搬到泉州。他和风铃在半年后要结婚了。而惠安那边,我们就很少回去了。
      我还记得岳父给我做的咖喱蛋炒饭。在记忆里回忆着。岳父死的那天,风很大,天空从明朗一下子变成乌云密布。岳母说。连老天爷都不忍岳父这么早走,都要来为他送行。那天的场景,我以后还是会时时记得的。岳父死的时候才50岁,多么年轻的年龄。
      至今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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