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伊人若水

18、风起云涌

　　“奴婢如何不曾虑过后果？奴婢也不是不惧生死，只是看着如此多的人命顷刻间就会化为幽魂，怎能无动于衷。”我垂下眼睑，只是每每在夜晚，胤禩便会化身为记忆中熟悉的温柔模样。
　　“那为何我见你从不将性命略萦心上，总是故意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哪怕是失了忆，也不该是如此这般自暴自弃的吧？” 胤禩的眼睛化为无底的深潭，从最深处泛出层层的涟漪。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对于眼前的一切又该有如何的留恋？所有的人不过是没有印象的陌生人，所有的事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茫茫天地间自己只是一身的孑然。奴婢做那么些事，不过是出于私心，也许若干年后还会有人记得奴婢，不只是郭络罗家的小姐，而是真正存在着的若水！”我一起说完许多的话，颈间刚刚受过伤，如今丝丝隐痛泛来，不经止口不说。
　　“我最见不得，你同别人都可以不顾礼节，亲密无间，与我，却总是恭恭敬敬，分了亲疏。你就是你，不用在我面前隐藏起来，小心翼翼的一口一个奴婢。” 胤禩执了我的手，暖意从手掌上传来，挡去了周遭的冷气“我绝不允许你陷入那水深火热之中。”
　　我望着胤禩，语气是斩钉截铁的命令口吻，眼里满是宠溺的深情。

　　“对不起啊，你等了很久了吧？徐教授的话还真多，其实你不用等那么久呢！”我心里满是充溢的暖意，冲着小铸吐着舌头。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经过冷风的洗礼，我不经打了个寒战，将脖子往围巾的深处缩去。小铸脱下手套握着我的手，就这么一瞬，寒意向四周散去，小铸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泛着温暖的柔光。

　　眼前的人是谁，我有些迷惑了，或许，我正在伤害着他，我告诉自己。我将手从胤禩的手中抽回：“恩，我知道了，我不会有事的。”出城门的刹那，我转身，看见胤禩衣袂翩然，在凛冽的寒风中静穆成一副雕塑。我向他挥手，残忍却固执地想要把自己最美的形象刻在他的心中。
　　也许是我肃穆的神情起到了摄人的效果，也许是月光的照射使我周身笼罩了如梦似雾般虚幻的光芒，总之，周围饥饿的人群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疯狂地向我涌来，而是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打量着我。
　　“我想和大家谈谈开仓赈灾的事，有谁可以做决断的吗？”我望着眼前的人群，各色的神情在每个人的脸上变换着。终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要你有诚意，我可以与你谈谈。”我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儒生服饰的年轻人，白色的袍子早已染上了风霜的痕迹，破损不堪。“好，那借一步说话。”
　　我和儒生在城墙下站定，抬眼望去，他眼中的复杂神情倒使我微微一怔，那样精明的眼神与想象中饥民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不打算谈谈，那些大人阿哥都不出马，为何单单派了一个弱女子来与我们谈判？”
　　“弱与不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为了赈灾的事我用性命和四阿哥打了赌，这能不能说明我的诚意？”
　　儒生打量着我，不发一语。庶几，一点头：“我信你，只是这许多天，我以为我看明白了，朝廷是打算让我们自生自灭。如今，为何又忽然改了口？”
　　“皇上怎舍得下你们？只是如此多的人一下涌入金陵，必将造成极大的混乱，所以才迟迟不敢开门。原先我也以为会与你们难以沟通，只是见了你，这事就越发容易了。”我抬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于是向儒生道：“是进城谈，还是在这里？”
　　“小姐不嫌弃，就在这里谈吧。”儒生将我引向人群。人们让开一条路来，尽头是席地而坐的老人们。“就在这里谈吧，我们要是离开了，这些人就再也没有盼头了。”他忽然席地而坐，我也学着他坐了下来。一阵阵腐臭味飘散过来，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怎么，一会就坚持不住了？你看这些老人孩子，在这样的环境待了这些天！”儒生看着我，斯文的气息渐渐隐去，脸上现出狰狞的神情来。“其实，他们派你来，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不是。你该明白他们的顾虑，只要我们想出法子，这些人就能得到粮食了。”我心下着急，之前的一番谈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只要你们有诚意，我一定会安抚好大家。”儒生望向我，“只是，难以解决的是，偌大的金陵城，即使存得下再多的粮食，也无法支持多少天。”
　　“这点正是我所想说的。现在漕运不通是因为匪徒虎视眈眈地望着赈灾的粮食，如果可以召集到足够的青年壮丁解了朝廷的难题，自然这些人也有了依靠。此外，我们也可以让饥民中所有的人有力出力，各尽其才，那多的许多的人也不会成了金陵城的累赘。”
　　儒生静静地望着我出神。无奈，我只好开口道：“您？”
　　“小可不才，小字树人。我只是好奇这是姑娘的建议还是朝廷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好多天没有更新了，今天放上一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