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朝夕相处（下） ...
-
冷风灌进我的衣领，难耐的寒意遍布全身。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舔一舔干燥的嘴唇。秋夜弥漫的寒气似乎漾进了胤禩眼中，我的一颗心飘飘荡荡，似乎没有了依靠。我握紧双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奴婢没想到八阿哥有如此的雅兴赏月，有所打扰，就此告退。”我向胤禩做个万福，准备离开。“逃避是懦夫的行为”小铸总是宠溺地笑我。现在我又拾起了惯用的武器，明天会是崭新的一天。
“这么急着走？这是你的欲擒故纵？你三番五次地引起我的注意，现在怎么又能错过良机？” 胤禩转了向斜倚在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我沉默。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做工精良的白色锦服，他似乎很钟情于白色，好几次地看见他穿白。只是，白衣似乎与富贵无缘，他不应该是热衷功名的人呵！小铸也爱穿白，夏天是白色的T恤，冬天是白色的毛衣，永远不会染上风霜污渍的纯白，走近些闻，还会有淡淡的香味。再往上看也只看见他弧度优美的下颌，只是扬起的角度分明代表了不屑。
“奴婢做事一贯莽撞，又总是愈矩，要不是主子们的体谅宽容也许奴婢早就该丢了小命。”我微微一顿，见胤禩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接着说：“只是奴婢却可以指天誓日地说奴婢一切的作为都没有半点非分的企图，只是出自内心。”
“包括救我，包括和十四的交往，也包括给老四送饭？” 胤禩的语气波澜不惊。我心中说着：我从没在乎过胤禛，嘴上却也只是淡淡道：
“许是奴婢多管闲事，以后再不多事了。”
“呵呵”胤禩轻笑道，“以后不做了，那以前的就一笔勾销了？你是太聪明还是太傻，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轻轻松松就能一笔勾销的。”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我胡乱地想着，胤禩和道明寺和不是一路人呵。“那便要奴婢怎样，如果可以奴婢也希望在宫外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进了宫便不打算过安稳的日子了？想着要出人头地？”
“没有，您是误会奴婢了。”我话未说完，却被胤禩打断。抬眼望去，他的眼中满是鲜红的血丝，阴沉得可怕。
“不如这样，我的身边也没有旁的女人，你可以赌一把做我的女人。也许我会把天下拱手放在你的面前。” 胤禩的话再直白不过，我听见我的胸腔中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碎落满地。如果可以，我很愿意抡起拳头打掉那轻蔑又轻浮的神情，可是却不行。
我怒极了，反而笑得灿烂。“奴婢倒是愿意赌一把，可是还没想到要把宝压给谁，毕竟买定无悔。”我语气暧昧，若有似无的气息喷射在胤禩的脸上。胤禩神情一变，显然不曾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眼中直要射出火来。
我扬起下巴转身离开，想到自己把他气的不轻有一种复仇的快感，也就越发把步伐走得风情万种，只留给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胸中有什么东西淤积着，尽管最后报复到了胤禩，挽回了颜面，却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时断时续地做着梦。胤禩一会变作小铸的模样，笑语晏晏的叫“月月，快来”；一会又是满脸的煞气，漆黑如星的眸子里满是骇人的目光。我一下惊醒，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这一醒便怎么也睡不着了，我索性点了灯，翻出一卷《花间词》读了起来。烛火是朦胧的橘色，在深秋的夜里竟给我带来些许温暖。“我只是因为他和小铸长得如此像，才会又那么心痛的感觉。”我告诉自己，而书上的字却是一个也没有看进去。
对面胤禩的房中似乎有人影一闪。烛火橘色的光芒直照进一片幽暗中的漆黑眸子里。那眸子里也燃起簇簇火焰来，放射出逼人的热量来。
我仍自浑然不觉地发呆。面前的茜色的纱窗上倒映出我的影子。这个月来又瘦了好些，我怔怔地想：幸好老妈没有看见我现在的样子，不然又要怪我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硬要减肥。
醒来的时候，瞥见满室的阳光。还是雕花的窗格，古制的桌椅。心中懊恼起来，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了呢？尽管来到这个时空也有好几个月了，可总是有不真实的感觉。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也许那天醒来，会发现不过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而已。可以在爸爸妈妈的面前撒娇；可以在不开心时对小铸发脾气；休息日就呼朋唤友出去血拼．．．原来再平常不过的事，现在想来都可以回味半天。“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说得真不错。
“可以穿回去就好了。”我懒懒地想。可是却发现心中的某个角落对这个时空还是有留恋的。是什么呢？我想不明白，只能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中挤出去。
要是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我的这次出行比起在宫中还是很愉快的。良妃让我照顾胤禩却没有派给我明确的任务，我的生活过的富足而闲适。只是，过了昨天，我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面对胤禩。
上天对我总算不薄，早上有探子回报说找到了可以安全进入金陵的路线，于是得以离开胤禩的视线。我们一行人打点了行囊匆匆上了路。为了更顺利些，我们几乎只带了必备的衣物、地图等等，连干粮也未多带便上了路。
这一路走得真够得上风尘仆仆四个字，傍晚时分，当我们到达金陵府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有了风尘的痕迹。一天来，我们走的几乎都是荆棘丛生的小路，曲曲折折地迂回了半天，才找到可以突破进入的缺口。
在暗处，我们也见到过几次零星的饥民，那种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景象绝不止震惊两字可以形容的。只是不知，当我们见到正门前那成队的饥民时又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朝夕相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