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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二十八章 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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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宜尔哈九岁生日后不久,她的蛇精病师父说要带美人师兄下山去游历。
舒宜尔哈强烈抗议,要求同行,她师父哼道:“叫你平时不用功,肉体凡胎若想下山,必经山下那道大阵,掌握不了神行术进阵就是找死,你是想被射成马蜂窝不成?”
舒宜尔哈怒瞪:“那我是怎么上来的?!”
她师父哈哈一笑道:“那阵许进不许出,为师有本事带你进来可没本事带你出去。”说着人已经飘走了。
舒宜尔哈把自己这坑爹师父给恨上了一百遍!
不过怪谁啊,还不是因为她自己爱偷懒!
转头看美人师兄,他的眼中似有不忍之色,却还是狠下心来与她道别,“我们这一去,归期不定,你要照顾好自己。”
舒宜尔哈意识到真的要与师兄分别,眸中立时蓄了满眶泪水要落不落好不可怜。
师兄心中喟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不哭,掌握神行术对你有益,你的天分极高,只需再勤练数日,必能安然闯阵。”
舒宜尔哈撅着小嘴从师兄怀里抬头:“那我下山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师兄垂眸,白皙如玉般的手指轻抚去她脸上泪水,“你只需记得,我们终有再见之时。”
…
时间一晃而过,山上红枫灿如烈火,舒宜尔哈几步便上了最高的山头俯瞰云雾。自她师父师兄二人离去之日已有百天,她日夜勤练不辍,果如师兄所言,练成之日近在眼前。与神行术半吊子不可同日而语,她自觉身体轻便十分,呼吸吐纳皆有所得。
眼见着云雾拨开,舒宜尔哈内心一阵悸动,她,将要回家了!
九月九,重阳节。
舒宜尔哈从她师父嘴里恐怖异常那道大阵走出。
她总觉得过的未免太轻松,心念一动,复又进阵,以常人步态行走,恐怖如斯的大阵安静如鸡…
意识到又被她师父戏弄的舒宜尔哈仰天长啸,“师父你太坏了!”
远在福州的她师父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喷了病床上的石文炳一脸口水。
石文炳淡定抹去,脸上病容似去了几分,他笑言:“师父,您老这威力不减当年呐。”
从长白山出来,舒宜尔哈有一瞬的迷茫,她不识路啊。
好在她知道一条,往南走才是回家的方向。
约莫走了十几里路,不见人烟,她寻思着得想个办法找人问问路。
又走了半个时辰,她耳朵一动,似有狗吠,心里一喜,前方必是有人家。果然一段上坡路后,见五百米处有座亭子,亭外停了一辆马车,还有一只通体黄毛的大狗蹲着,亭内坐了两人。
她加快步子,狗子率先发现她,呜咽了一声,似有疑惑,似又顿悟,一边叫着一边欢快的奔向她,身上的肥肉随着颤动。
她停住脚步,不明所以地看着这热情狗子围着她亲热打转。
那边厢亭内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欢喜的惊呼,“舒宜尔哈!”
舒宜尔哈抬眸看去,瞬间湿了眼眶,她再顾不得狗子,奔向亭子里的人,—她的爷爷!
华善紧赶了几步去迎自个儿孙女,一老一少抱头痛哭。
眼见着数年不见的孙小姐愈发肖似郡主,容色惊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老管家魏叔跟在一旁抹眼泪。
终于见到亲人,舒宜尔哈与华善叙了久别之情,终于想起来要找他算账了,“玛法怎恁狠心把我扔在山上!”
华善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女,一闻此话,看着眼前鲜活的孙女儿叹了口气,“惟初大师曾批言你九岁前有两次大劫,天花一次,另一次劫数还不明,唯一的法子便是避出红尘,我本还忧心无法,他老人家慈悲为怀竟愿意带你上长白山。”华善心有戚戚。
魏叔在旁道:“老爷纵然万般不舍,却不敢冒一丝风险去搏,只望孙小姐安安稳稳,才狠下心送您来了长白山,”魏叔哽咽道,“自您进山,老爷便守在这山下等着,日复一日,就盼着今日呐!”
舒宜尔哈知晓缘由,望着眼眶发红的玛法,忍不住又嚎啕大哭,哭过连带着对她师父的讨厌都少了一半。
后来,她随华善回京的路上才知晓,是她师父去信给华善,让他重阳节当天在那处亭子候她。
她师父这个老神棍偶尔确实有点神啊。
祖孙二人一路游山玩水,不紧不慢,待见到京城巍峨城门时已是十一月初一。
郡主府的人早得了信,知晓华善今日归家,郡主府中门大开,石文昌带着三个儿子并一众下人守在门口,翘首以盼。
对于华善抛下京城这一大摊子名曰带着舒宜尔哈寻访神医祛天花毒,初时,石文昌心里还不得劲,不就是留了几处天花痘疤,凭石家的门庭还怕嫁不出去,不多的是人要?他阿玛未免太小题大作。然随着时间推移,华善几年不归,每年仅有数封报平安的信笺,石文昌终究是妥协给了他阿玛跑的没边儿的偏心眼。
余下的,约莫便是作为儿子对父亲在外的担忧。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一辆外形质朴却宽阔的马车映入眼帘,石文昌眼睛发热,向前紧走几步跪下唤了一声“阿玛”。马车停稳,一只大手掀开帘子,华善看着眼前跪着的呜啦一片,各个热切,他也有些触动,招呼着众人起身,嘴里念叨着,“还是家里好啊!”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帘子后响起,“玛法自然是思家心切。”话音未落,一颗小脑袋在华善身边钻出,众人看清面容,皆是一惊。所谓玉容天成,不外如是!
石文昌愣住,面前小姑娘与当年郡主面容真真是像足了九成,眼下虽还小,却已可窥见日后之倾城颜色。他讷然开口,“这莫不是舒宜尔哈?”
舒宜尔哈甜笑着应下,从马车上跳下给石文昌行礼,“大伯好,侄女儿给您请安了。”
华善在后面吹胡子瞪眼,“舒舒,你急啥呢,你大伯又不会跑,你摔着了可怎么办!”
石文昌欲亲扶华善下车,华善推开他的手,不满道,“你老子还没老到那个地步,没得让人看去了笑话。”
舒宜尔哈在旁抿嘴微笑,早候在一旁的阿林保率先回神,他笑着上前打招呼,“舒舒,许久不见,我是你二堂兄阿林保。”
面前青年长身玉立,气质卓然,使人见之忘俗,舒宜尔哈顿生好感,“二堂兄好,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葛尔泰一听这话,连忙凑过来,“舒宜尔哈,我是你三堂兄啊,你想我没?”神态说不出的猥琐。
舒宜尔哈瞥眼瞧去,她这三堂兄论五官倒也清秀,只脚步虚浮,脸色泛青,不是长寿之相,再加上眼神不正,当真叫人不喜。她略带冷淡的问了好,葛尔泰才不懂看眼色,还欲缠着说话,被华善一巴掌拍开,“都杵这干什么,赶紧进府!”
舒宜尔哈笑着扶了华善,踏进郡主府的门槛。
祖孙俩各自去更衣,留石文昌父子几人吃过午饭后,华善便拿着牌子进宫去了。
康熙已入不惑之年,许是常年习武的关系,身子骨极好,面容也比寻常人看着年轻,只这几日,他隐有愁色,贵妃钮祜禄氏病重,太医言若是熬不过这几日,只怕危矣。
这些年来,随着太皇太后逝世,他本以为他的悲伤都已耗尽,然真的到了这一刻,他还是难免心里发紧。
华善求见时,他刚从贵妃宫里出来,眼角发红。
乍听是华善,他还有点不信,“果真?”
“真真的,皇上,确是石大人求见。”大太监林福恭声回道。
康熙神色微松,“总算回来了,宣。”说着大步回宫。
君臣二人叙话不提,喝过半盏茶,康熙突然道,“文炳在福州那边经营几年,颇有建树,深得乡里敬爱。”
华善忙道,“百姓感念的是皇上恩德,小子不过是尽心为圣上办事,不敢居功。”
康熙意有所指道,“他自然是有功,孩子们也大了,朕欲召他回京,你意如何?”
华善心念一动,隐约抓住了一点皇帝话语中的意思,但却不敢深思,恭谨回道,“但凭皇上差遣,莫敢辞。”
康熙笑着点了点头,临告退,康熙招了太子过来,吩咐他送华善出宫。
华善连番推辞不肯,胤礽却是拗不过他,只得坚持着目送他出了宫门。待回过康熙,康熙满意点头,“他们家我是再放心不过,你且安心。”
胤礽笑着称是,从脑海里捕捉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只终究是岁月长久,依稀记得是个恬静的性子。
华善出宫没多久就接到了石文炳来信,信中言明,他已奉圣谕举家回京,行程大概月余,想来是赶得上腊八。老头心里喟叹,“感情圣上早就有了打算,不过是提前知会他一句。”
结合今日所见所闻,华善脑海里凌乱的念头渐渐清晰。
石家祖宗保佑,塔娜这个孩子,竟有此般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