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抬头玟

1、梨花落

　　三月，梨花纷纷扬扬，吹似雪。
　　“白梨！”
　　“玥姐姐！”一个模样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急匆匆进屋。
　　“你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山上看花去了。”
　　“你以为你天天看就能变成花了吗？记住，你是狐妖，不是花妖。”
　　少年呆住，望向山上的梨花。白梨是一只白狐，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明眸尖嘴，一尾毛茸茸大尾，是一只标志的狐狸。端成一个人形，也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身形纤细，发色墨黑，扎起的黑发垂落至腰间，又细又滑。一双明亮的眸子，清亮无辜。高挺巧鼻，薄唇带粉。脸上微有点婴儿肥，显示少年的纯真。
　　“你这模样啊，若是为女儿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啊！”玥姐总是在不经意间叹气。
　　“白梨，洗手吃饭！”
　　有一年寒冬落雪，整个山头望去无一处不是白。纷纷大雪中，刚刚落成人形的白梨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躲在山洞里，已经冷得只有出气的份了。那时胡玥是个受了情伤的女子，被心爱的男子一再伤害，总算是割断了情丝决定回到生长的山林里修行。漫天大雪，胡玥一意孤行上山，在半山山洞里发现了已经冻得晕死过去的白梨，看他可怜，心生恻隐之心，便将他救了回去。从那以后，二人便以姐弟相称。
　　“玥姐，我那天下山在街上见到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儿，有个风一吹就会转的 ，那叫什么啊？”
　　“土包子！”胡玥眼一翻，“那叫风车，知道了吗？”
　　“哦，那我下次下山的时候买一个回来插在门前廊道上，好不好？”
　　“既然你喜欢就随你的便。”
　　白梨傻傻一笑，又想起了那日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很好玩的人。白梨买了二钱酸枣，吃得牙根都酸了，咂巴着嘴直吸气儿。
　　“小兄弟，吃什么呢？”回头，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温和的看著他。
　　“嗯，酸枣，来一个？”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书生往嘴里丢了一个酸枣，吧唧吧唧的就嚼了起来。“嗯，真好吃。小兄弟，我叫方山见，你叫什么？”
　　“哦，哦，白梨。”
　　“白梨？好名字！三月梨花現，缤纷落白雪。走，跟我一块喝茶去！”
　　白梨跟着方山见，听闻了许多稀奇的事，也尝到了许多以前没吃过的好吃的东西。除了玥姐外，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呢。这让他不自主的又期待起了下次下山，希望能再遇到方山见。

　　三月三，胡玥差白梨下山买米，白梨拿了钱就蹦着出门了，只见他在奔腾在小路上，一股子兴奋劲。
　　“小心点脚上！”
　　“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胡玥看着白梨跑远的身影，嘀咕着，而后又回身进屋刺起了绣。
　　白梨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转。
　　“白梨！”
　　“山见兄！”白梨脸上漫上笑容，也学着他一拘。
　　“你这小子，怎么消失了那么久？我在这镇上四处寻你都寻你不着。”
　　白梨摸摸头，一脸羞赧，“那个，我住在山上，只有有事才下山。”
　　“嗯。”方山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下山买米。”方山见见白梨低着头一副局促的样子，就更想捉弄他了，“去我家坐会儿喝口茶吧，嗯？”
　　“嗯嗯。”白梨抬起脚跟上方山间的脚步。
　　方山见是个书生，方山见是个不愁吃喝不缺钱花的书生。这倒不是因为方山见本人多么的有权势、有商业头脑，或是方山见的家族多么的得势富甲一方，而是方山见身为商人的父母故去时留下了一笔家产，足够方山见生活一辈子了。
　　方父本意想方山见接手家族生意，怎奈何方山见并无此志向，一心只在作画写诗方面，方父也是开明，并不强求，随他去了，如日后能考取个把功名，也是不错，便把家族生意交由心腹打理，主事人的名头依旧是方山见。
　　白梨跟着方山见进了方家那大宅子，绕过几弯回廊，进了书房。
　　“不是说好了喝茶么？怎么进来了这里？”白梨看着装潢典雅的书房很是不解。
　　“我半道上改了主意，想请你帮个忙以后再请你喝茶。”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肯定会搞砸的。”
　　“哈哈，这你不必担心，很简单的。”
　　方山见按着白梨坐在一张大檀椅上，在书桌上铺展开画纸，研磨笔墨，“你就坐在那，坐好了，别动，让我画张画就好。”
　　方山见端着画笔，仔细端详着白梨的面目，越看这不知怎的就越心痒，好不容易才沉下心来描绘。白梨如墨的黑发有几缕垂落脸庞，白梨细细的眉眼，白梨挺直的鼻梁，白梨紧抿的薄唇，白梨略显婴儿肥的脸庞，白梨细细白白的脖颈，白梨穿着白衣单薄的身板。不消一会儿，画就已经作好了，端的是惟妙惟肖，神情一致。画上的白梨三分羞赧，七分端正。
　　“好了，过来看看瞧你不像。”方山见放下画笔。
　　“嗯，我觉得我的脸并没有这么肥。”
　　“哈哈，你看看你这一脸的肉。”方山见捏了把白梨的脸蛋，细腻柔滑的触感令他心下痒痒。
　　白梨揉了下脸，表情愤愤，“我回去就把这肉搓掉！”
　　“哈哈哈，不闹了，饿了吧，走，吃饭去。”
　　“嗯，真的？不喝茶？”
　　“难道你想喝茶？”
　　“不，我想吃饭。有鸡吗？”
　　“有，我今天叫厨娘炖了好大一只鸡，没想到竟然就便宜了你。”
　　吃饱喝足，白梨躺坐在大大的太师椅上，懒得动也不想动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午时了。”
　　“糟了，玥姐还在家等着我呢！”白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一下就清醒了“我得赶紧走了。”说着，便找着自己买的米。
　　“米我让下人帮你放起来了，你别急，等等我还要送你出去，这里回廊多，你会迷路的。”
　　“嗯，不会，我认得路。”白梨接过米，一溜烟的就小跑着走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在山上哪里啊？”
　　“我家在山上半腰上，沿着小路很容易找的。”
　　不一会儿，白梨跑得影都没了。
　　“玥姐，我回来了。”白梨喘着气，还没进门，就被胡玥施着法力的扫帚乱打一通，打得白梨连声呼痛。
　　“你这小子从实招来，跑哪去了，怎的这么久才回来？”
　　“玥姐，我去一个朋友家玩了会儿，他给我画了一幅画。”
　　“你又不是什么美人，给你画什么画儿啊。”胡玥上下打量着白梨，“要画也得画我啊。”
　　“玥姐，他又没见过你。”白梨不禁一笑。
　　“那你下次就把他找来，给我也画一幅。”
　　“可是玥姐不是说今生再也不见凡间男子了么。”
　　“臭小子，哪壶不提开哪壶。饿了我半天还没找你算账呢！看打！”说罢，胡玥又举起了扫帚。
　　“别，玥姐，我错了。我这就去给你煮好吃的！”白梨趁机赶紧跑走了。
　　“不见就不见呗，凡间男子没一个好东西！最近对山的山大王樊落可是找我找得紧呢，我可没空去见那些个凡间男子。”

　　三月中旬一天清晨，白梨刚起床，伸了个懒腰，便开始练起了玥姐教他的法术。一招隔空法，能隔空操纵所想操纵的事物。只见院子里扫帚沙沙扫着尘，井里的吊桶自动打水，柴房里菜刀在菜板上蹬蹬的切着菜。
　　“砰砰砰！”有人敲响了门。白梨停止了法术，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白梨纳闷，这么早，会是谁来。
　　打开门，见到方山见的那一瞬，白梨满脑子的想法便是：方山见来了，我不能用法术偷懒了，今天会很累的！
　　“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我早就起了。倒是你，怎么这么早！”
　　“哈哈，为了上山来找你，想早点见到你，所以我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发了。”
　　“啊。”这一番话说得白梨很是难为情，都不知道怎么接口了。
　　“谁让你不下山来，没办法，我只好自行上山来了。”
　　“白梨，站在门口跟谁说话呢？”望眼过去，只见胡玥已洗漱完，身着一身鹅黄色绸裙，眉眼温柔含情，云鬓盘起，肤色白皙，唇红齿白，好一个温婉如水、模样俊俏的女子。
　　“嗯，我姐。”白梨领着方山见进门，走向胡玥。
　　“哦~我还不知你与家姐住一起呢。”方山见一拘，“见过白姑娘，小生方山见，来府上叨扰了。”
　　“玥姐，这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作画的那位公子。”
　　“哦，是他。”胡玥微微一笑，微一委身，“见过公子，公子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呢，若有招呼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白姑娘客气了。”
　　“不知公子用过早膳没。”
　　“不瞒所说，今早起来，还真一粒米未进肚。”
　　“那就请公子一起用膳吧，粗茶淡饭，怠慢了。”
　　方山见一拘，跟着白梨和胡玥进了饭厅。
　　饭毕，胡玥对白梨说，“白梨，趁着山上梨花盛开，你就带方公子上山赏花去吧。切记，莫要怠慢了客人。”
　　“姐姐放心！”白梨一听这话，高兴得不知所以，就差跳起来了！胡玥竟然主动让他去赏花，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拉住方山见的手，就往外跑去。
　　“这孩子，有客人来，也不知收敛一点。”胡玥看着他俩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头疼得不行。
　　山上，梨花点点缀缀，开满了整个山头，若是从远处看来，真要以为被雪覆盖了山头。虽说是三月，春暖花开，可在山上到底还是有点冷。两人微微走热的身体，被冷风一激，都打起了冷颤。
　　“这山上的梨花竟开得如此繁盛，真是美极了。”方山见仰着头，轻嗅莉香。
　　白梨也学着他的样子，作出享受的表情来。
　　“白梨，白梨，你莫不是三月间梨花开生的？”
　　“嗯，这我倒记不得了，自有记忆起，大家都叫我白梨了。”
　　“真奇怪，居然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你和你姐，好端端的，怎的就住在山上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嗯，唔，这个，我。”白梨不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和玥姐是妖怪吧，那他肯定会被吓跑的。
　　看白梨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方山见倒也不逼他。这世道，总有让人不想提及的事，总有让人想埋藏于心底的秘密。方山见走到一棵梨树下，靠着坐下了。白梨像看戏法般的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壶酒。
　　“赏花就要喝酒，美景美景美人，此生无憾。天地繁花盛，梨白朵朵胜雪。人间美酒醉，酒香阵阵醉花。”酒从口入，诗从口出。
　　“来，白梨，你也来喝一口！”方山见扯过白梨的衣袖，把他拉向自己，往他嘴里灌了一口酒。白梨被猛灌了一口酒，烈酒呛起喉咙穿肠而过，白梨猛烈地咳了起来，只觉得喉间、肠胃仿佛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烧着贼疼。白梨脸也红了起来，一口酒下去，竟有了些醉意，看起来晕晕的，傻傻的。
　　方山见看着白梨两颊酡红，醉眼朦胧，笑了起来。“小样儿，连酒也不会喝。”他把白梨揽向了自己，环着他的肩，轻轻拿起一缕白梨的墨发把玩。“白梨，以后叫我的字吧，末文。学堂先生给我取的字，他觉得我很出采，觉得从文比较适合我。确实，我对打理商事一窍不通，我爹倒也明智，把生意交由他人打理，而我照样能坐收渔翁。”
　　“嗯，末文兄。”白梨才不过喝了一口酒，就已醉得醉眼迷蒙，意识都晕乎乎了。方山见看着不知不觉倒在自己怀里的白梨，脸色红晕，双唇微开，像个小孩子一样纯真无辜，可爱得不行。方山见忍不住摸了一把滑嫩的脸，在额上轻轻印了一个唇。
　　梨花树下，风吹似雪落，纷纷扬扬，飘落眼前。方山见紧紧抱着白梨，只觉得浑身暖暖的，脑袋向后靠着树干，也闭上了眼，小憩起来。二人一山白梨绽放，俨然一个世界。

　　二人醒过来时，已过了午时。阳光照在身上，暖得不行。白梨发现自己躺在方山见怀里，脸上红晕泛滥，连正眼看方山见的勇气都没有了。
　　二人一路一前一后走着，默默无言，心中却都泛起异样感情。不用说，二人都已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已不同了，关系不知不觉中更进了一步。
　　请方山见用过午膳后，胡玥不知从哪搞了一套文房四宝，请方山见给自己作画一幅。方山见欣然答应，只见落笔挥毫，一气呵成，不过片刻，画纸上温婉女子便栩栩如生了。胡玥看着画，乐得合不拢嘴，与白梨一起，啧啧称奇。过后，方山见便告辞下山了，胡玥与白梨一再挽留，方山见也依旧坚持。
　　白梨送方山见至门前，眼中尽是不舍。
　　“山见兄。”
　　“欸！我今天让你叫我什么来着？”方山见打断了白梨的话。
　　“嗯，末文兄。”
　　“可要记住了。”
　　“我下次下山去找你吧。”
　　“好，我等你，给你炖鸡汤喝。”
　　“好！”白梨笑得眼睛都遮不住他的精光了。
　　“就送到这吧，告辞！”
　　几日后，突然有一大帮人扛着几大箱金银珠宝来临。是对面山头山大王樊落提亲来了。胡玥笑得眼睛都没了。胡玥、白梨二人虽已姐弟相称，但实际上，二人无父无母，这门亲事，只要胡玥同意了就行。
　　“回去告诉你们大王吧，看他平日里对我那么好的程度上，本姑娘就同意这门亲事了。让他选个好时辰，八抬大轿来迎娶我。”
　　一群小妖，听到这话，都开心得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眉飞色舞的回去交差去了。
　　后面那几日，胡玥与白梨两人将屋子收拾干净，贴上喜字，摆上红烛，将家里摆置得红彤彤、喜气洋洋的，二人虽累，但也开心。
　　成亲前一晚，胡玥端着一壶酒进了白梨房间。
　　“白梨，我就要嫁过去了，以后你自己可得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了。你既然不肯与我一起搬过去，那这房子就留给你了。要是受到什么欺负，立马过来找姐，姐帮你解决。”说着，便泪眼婆娑，握住了白梨的手。
　　“我与你一样，自有记忆以来，便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山间修行了好多年，化为人身，不通人情世故，便去那人间走了一遭，谁知被情爱伤得遍体鳞伤。那负心汉，我也让他不得好过，最后害得他家破人亡，惨死街头。我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谁知却更伤心难过。原来我虽恨他，却也不忍看他最后结局。人间情之一字，最是害人。你日后若是爱上某人，迫不得已之时，放手吧，成全你自己也成全她，不要太过痴情，傻傻捧出一颗心遭人践踏。”
　　“我在这世上，从前爱他，现在嫁与樊落，你与我亲如姐弟，我最放心不下你。白梨，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胡玥搂住白梨，眼泪不住的留下来。
　　“玥姐，放心，白梨会照顾好自己的。”
　　二日，喜炮冲天，喜乐奏天，新娘子上轿。
　　喜堂上，白梨见胡玥与樊落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为姐姐找到幸福开心。
　　夜晚，白梨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躺在床上，望着玥姐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心却有止不住的伤心涌上来，变成泪水淌在脸上。寂寞之中，想起了方山见儒雅的模样，又忆起赏花那日睡在他怀里，甚是想念他。

　　“白梨，你来了！”又是一段日子没见白梨，这回瞧他憔悴了不少。
　　“玥姐出嫁了。”
　　“瞧你这样，怕是伤心了吧。那你以后，岂不是一个人住在那冷清的山上？那多冷清，以后你就住我这吧。反正房间多得是，我马上就叫下人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不必了，那多麻烦。”
　　“不会，我巴不得你来烦我呢。”
　　白梨接着就住在了方府，每日过得极是悠闲自在。

　　“白梨，你那个表情不好，放松一点。”住在方府，便也成了方山见作画的对象。
　　“白梨，这个字都教了你多少遍了，不是你这样写的。”住在方府，难免会被发现一个字都不识，被逼着读书写字。
　　“白梨，这诗我写得怎么样？”住在方府，虽然不懂诗，但是还是要给方山见卖个面子。
　　“白梨，明日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吧。”住在方府，发现方大公子除了爱作画写诗外，还异常的喜欢骑射。
　　“白梨，喜荟楼的杏花糕好吃吧？来，再多吃点。”住在方府，还经常能吃到好吃的糕点。
　　“白梨，厨子今天新做了一款糕点，选取新鲜梨花制成，就叫它梨花落吧，怎么样？”住在方府，还能不时尝到新口味的各种糕点、菜色。
　　“白梨，今日好好看诗经，明日我可要考你了。”住在方府，就是会时不时被方山见要求考试。
　　“白梨，我们也在院子里种一棵梨树好不好，等明年三月梨花开，我们就能喝酒赏花赏月了，还能有梨花落吃了呢。”住在方府，不知不觉，竟半年多就过去了。
　　马上就冬至了，白梨裹紧了身上的锦裘，看着纷纷落下的雪，突然想起了山上的小山茅。竟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久呢。玥姐也不知怎样了，改日去看看她吧。
　　“末文，我想改日去看看玥姐。”
　　“嗯，去吧，我陪你一起去。”一起前去拜访，才发现玥姐已身怀六甲，不久就将临盆了。看着玥姐与樊落恩恩爱爱，白梨甚是开心。

　　“白梨，你看玥姐都已有了身孕，你什么时候也能给我生一个呢？”
　　“你找打！明知我不能生！”

　　“末文，我今日不想喝鸡汤了。”
　　“嗯，喝了那么久，你终于厌了。我家的大厨每天给你炖鸡炖得现在看到鸡都想吐了。”

　　“末文，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居然还有事瞒着我，难道屁股痒了？”
　　“不，这，不知怎么跟你说。其实我是妖。”
　　“哈哈哈，你要是是妖，我就是神了。”
　　“是真的。”
　　“嗯。”方山见依旧将白梨紧紧抱在怀里。
　　“你不怕我是妖？”
　　“嗯，我不怕。你是个好妖。”

　　“白梨。”
　　“嗯？”
　　“我要进京去赶考了。”
　　“嗯，什么时候？”
　　“后日启程。”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怕是要个三年五载了。”
　　“好。”
　　“你怎么不说要跟我一起去”
　　“不，我不去，我去了会让你分心。”
　　“白梨！”
　　“我等你！”

　　后来，方山见进京赶考，白梨离开方府，回到山上小屋，屋子已四处惹满尘灰。白梨一个法诀，屋子便翻新如前。
　　玥姐已不在，末文已去。白梨日夜倍感寂寞，内心空空荡荡。满脑子的与方山见的过去，从最开始的相见到后面的相守。
　　说好了，我等你回来。
　　白梨依旧会下山，去方府打探方山见的消息，拿着方山见写的信开心半天，会看一遍又一遍，想象着方山见写信时的表情姿态。
　　白梨会去学堂门口，站在墙外听书生们的朗朗书声。想象着当初方山见读书时的青涩模样。
　　白梨会去喜荟楼，吃他们俩最喜欢的杏花糕。
　　白梨去郊外骑马，只不过身后已没有人追赶。
　　白梨会去街上闲逛，只为重临旧日嬉笑之境。
　　“听说了吗？方府那位公子考上状元啦！”
　　白梨静悄悄的听着，心里既开心又期待。他终于如愿了，也快回来了吧，这都多久了。
　　“还听说啊，皇上封了他好大一个官做，在京城极有权势呢。”
　　“皇上还把最宠爱的公主赐婚与他呢，公主可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啊！”
　　“皇上赏赐了好多金银珠宝，这辈子都花不完啦！”
　　白梨后悔下山了，后悔这样经常往山下跑了。
　　山上，梨花开了一树又一树，这都多少年了，白梨记性差，记不清啦。只记得，他要等他。
　　一日，白梨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青衫不修边幅的书生。
　　“请问先生是路过还是……”话还未说完，白梨便被人揽在了怀里。
　　“是我，我回来了。”
　　“他们说你考了状元。”
　　“嗯，运气好，那天榜眼和探花吃错了东西肚子疼，倒是便宜了我。”
　　“他们说你取了倾国倾城的公主。”
　　“公主才看不上我呢，公主另有心上人，拿我当挡箭牌骗过皇上眼睛私奔了。”
　　“他们说你做了很大的官。”
　　“嗯，就是个闲差，早就不想干了，我还是回来做我的画师。”
　　“他们说你被赏了很多金银财宝。”
　　“嗯，是有很多，我给了很多给一些穷苦人家，剩下的我都搬了回来，给你当贺礼。”
　　“我等了你好久。”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因为我也一样想你。”
　　“山上梨花开了。”
　　“嗯，又是一年三月啊。”
　　“我准备了酒。”
　　“好，等等上山去赏花。“
　　“今年可以做梨花落了。”
　　“嗯，你不知道我想了多久。但我，更想你！”

　　三月梨花放，落雪纷纷，轻嗅鼻尖，情人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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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