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如是嫣然

1、缘起——当年月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那天晚上的月色，真真叫人终身难忘。空气清冷干净，我甚至贪婪的长大了嘴，连呼吸都变成惬意的享受。

　　小的时候看张爱玲的小说，爱极了书中那样苍凉的月色，总觉得月色似人心，变幻莫测，让人彷徨，令人心伤。

　　那天晚上，月亮也是那么美，明月在天上，苍凉在我心中，以至于遇见他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问，“你也是来看月亮的么？”

　　后来想想，可笑的很。原来就算时空不同，月亮还是一样，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

　　就算最后，那样伤，那样痛，我还是要跪谢神明，让我在冥冥轮回中遇见他，哪怕，这件事用尽了我全部的运气。

　　我依稀记得我那天穿的是紫色的衣裙，腰身合体，窄袖窄腰，还有丝绸的面衣……这些都是是尼阗国最流行的服饰，我一心想去那个传说中的佛国去，亲身感受那些羌笛声，胡旋舞……

　　一直向往尼阗，万里黄沙，一叶孤城，万仞山。

　　好像生命中最初的感动。

　　最重要的是，我要亲耳听听尼阗国金檀公主的传说，那样用尽全力的爱一位僧人，甚至愿意放弃公主身份与之长伴青灯古佛，让人觉得有种孤勇，虽然，情人最后仍然选择信仰而不是她和他的爱情，这样的结局，总会让人扼腕叹息。

　　可我依旧想要领略那份传奇。

　　仲夏之夜，晚风清凉，我的胡服显得突兀，一身紫确有显得妖冶异常，而且，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僻静的要命，前方建筑上几个字，我依稀认得——大雄宝殿。

　　这是哪？尼阗的空气似乎不应该这么潮湿，潮湿的缠绵。

　　远处的大街上，人声攘攘，倒是极其繁华热闹的样子，我不禁加快了步伐，很想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到了何处。

　　小径的尽头，闪动着微微的灯光，走近了才看见，那竟是一座极其雅致的小亭，年代不远，是近年所造。

　　一个男子就这样和着月色立在那微薄的光亮中心，身姿挺拔，像一棵树，那种在西北戈壁上常见的白杨树，正直高大，笑傲黄沙。

　　见到有人，我自是高兴，于是扬声道：“公子，请问……”

　　他在光亮中缓缓转过脸来，脸的线条在光中柔和的不可思议，我心中不由得微微一窒，那男子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光景，一身蓝色的织锦袍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息，空气霎时干燥起来。

　　听到我的声音，他显然有些意外，直直看到我脸上来，目光如炬，甚是凌厉，可是只有一瞬，那锐利的目光便恢复正常。

　　我不禁有些呆了。

　　那是璨若星光的一双眸子，我却觉得他的目光甚是哀伤，也许并不是哀伤，而是一种疏离，那种万千繁华热闹都与他无关的疏离……

　　他却笑着开口，笑容温润，“小姐，何事？”

　　我略微走近一步，却闻到淡淡的酒香，跟他身上的薰香混在一起，干燥，清冽，而这时我才看清他的脸，真真面如冠玉，而且，还是那种产自玉龙喀什河的极品的梨花白。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

　　“公子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

　　他的脸色突然浮现出一种疑惑的神色，却在打量了我的穿着之后沉声开口，“这是一座寺院。”

　　“那，我们身在？”

　　“望伊亭”

　　我气结。

　　那就换个话题。

　　“现在是什么年代啊？”

　　他皱眉，“天盛朝威武三年。”

　　我慌了。

　　“那皇帝是？”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那三个字，“慕容律！”

　　这下轮到我大惊失色。

　　“那这座城市岂不是？”

　　他笑容僵硬，“这里便是大都。”

　　我……

　　我当时恨不得立刻穿回去将老纪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什么新型穿越设备，什么时间委员会认证的，全是鬼扯。

　　这哪里是我的尼阗啊，十万八千里的外的中原啊。

　　这时那帅哥却开口，“这位小姐，请问你为何会在这里？看你的装束，不像是我中原人士？”

　　我正沉浸在把老纪碎尸万段的想象中，口气甚是不耐，“我迷路，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啊？你也是来看月亮呢？这里是庙，你又不是和尚……”

　　他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无力情绪，仿佛什么都抓不到的无力，“今天是一个人的生日……”

　　啊，原来是别人的生日，在庙里纪念别人的生日，莫不是？

　　我心中的不由得发酵出一种酸酸的情绪，同情起他来，口中劝慰道，“那啥，节哀顺变啊，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他却脸色微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快速跳开，从胸前摸出那颗珠子，“我不是人，我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