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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之伊腾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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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伊腾宇(一)
我很不爽。
不记得是怎么跟左晨夕这死丫头扯上关系的,总之我很早就很烦她,一副乖乖牌的样子,老是爱装深沉,最过分的是她永远都不拿正眼瞧我,像是看我一眼会死一样的表情。偶尔看我的眼神是充满不屑于厌恶,让人无端看了就火大的那种。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跟你就是不对盘。
我是不会注意她的。在我的印象里,她是值得忽略的。因为她总是在我四周出没,感觉像是一只苍蝇老是在你耳边飞,挥走了又来,想打还不能打,可气可恨。在学校是我同桌,在家这丫头永远有用不完的借口到我附近晃悠,就连买个东西也非要跟我一起去,要不是老爸老妈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要照顾她,我早就把她给丢到太平洋去。
问题是凭什么都三、四年级了,这死丫头还要我照顾,她自己没腿没手?!就跟学校里的那群女生一样,烦死人。天天缠着我有意思吗?无聊至极。我想干什么都要管一管,她要是太闲就去给我解决那群苍蝇,而不是把我叫回去吃饭。
想到回家我就更加讨厌眼前这小鬼,小区里那些大人还有别的小孩成天把我和她放在一起说,没看到我不爽,左晨夕这丫头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什么话也不说。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不待见这丫头片子了,再惹到我一次我不介意把她整趴下。
女生都是一群讨厌鬼,尤其是左晨夕。
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要不也没那么多麻烦。左晨夕这小鬼就跟我原来啃过青色的橘子一样,又小又酸,酸到让人一看就想吐,能跟我这水蜜桃比吗?左阿姨那么好看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左晨夕这小鬼一定是从哪捡回来的,看左阿姨人多好,我吃着红烧肉把左晨夕从头看到尾,越发坚信这丫头是捡回来的。
不过你说就她这酸橘子的样子也会有男生喊她去小花园?看着窗外那两人,我感到无限讽刺。
左晨夕显然不明白那男生想干嘛,手里被迫塞下一个小礼盒后,那男生满意而慌乱的离开了。她刚想喊住那男生,可惜此人过于速度,不是她能追上的。看她皱着眉头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觉得真好笑,哈,我看她怎么办。
回家的路上左晨夕还是那副死人样,走在我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发现这丫头很喜欢碎碎念,问题是听不清她说什么,虽然我很好奇她在念什么,但探索这种事不是很没有意义嘛。看她盯着路边的垃圾桶,一定在想要不要把那小礼盒扔了吧,扔吧扔吧,扔了我再捡,好好的陷害你一次,可惜她没有,看了几秒钟,继续往前走。哎呀~我仿佛已经看到左阿姨的表情了。
当我跟左晨夕一起进门写作业时,左晨夕显然颇有微词,但那表情连10秒钟都没维持到,我挑挑眉,心里再次鄙视她。后来事态的发展很出乎我的意料,可以说完全偏离。
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感叹自己的意气用事,如果当时我没有乱翻她的书包,就算翻了也没有找到那礼盒,找到了也没有出言刺激她,刺激了也没有和她闹着玩,闹着玩也没有把那礼盒抢来抢去,抢就抢也不至于不小心被椅子绊住压倒她,压倒了也就算了,也不该连人带椅摔出那么大的动静,更重要的是摔就摔,也不能因为一时的疼痛而没及时爬起来,反而让闻声而来的左阿姨和我妈看见,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话又说回来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没有。
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妈她们看到我俩时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眼神炙热而疯狂,看得我心肝脾肺肾都在乱颤,笑容猥琐让人不寒而栗,关门之前还附加一句话:“你们继续,我们回去做饭。”
说完就走,留下我俩和一室的静默。我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还没发出一个音就被左晨夕推开了,抬头愤怒的看着她,结果她比我还愤怒,揉着后脑勺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我立刻就死,于是我有些心虚,潜意识里我明白出大事了,盯着地板不说话,实际上那一刻我有些怕她。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痴!”
左晨夕说完这句话捡起小礼盒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再没说话。从那天开始,原本关系不怎么好的我们是彻底的决裂了,冷战一直维持着。同时我也发现我妈他们四个老是有事没事就把我和左晨夕凑在一起,当我明白抗议无效时也就无话可说了,那时我经常整天不说几句话,也渐渐理解左晨夕装深沉背后的含义。想想你辩解一句会引来几十句的不满、教导,然后变本加厉的向你唠叨这这这那那那,还全是无中生有的废话时,你一定能学会沉默的。以前我怎么就没发觉呢,无怪乎左晨夕说我白痴,通过这件事,我决定对左晨夕好一点,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和她之间,很有距离。
好比说现在,当你知道有个人倒在地上时你应该开灯去看看情况如何而不是踩着那人的腿还在不断的用劲。
很好,左晨夕,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一踩咱俩各不相欠。
我晕乎乎的想,同时真的很想说一声:住脚!痛死我了!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问题在于我那时没力气,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声声的呻吟,好在左晨夕良心发现,挪开她的脚打开灯后,开始来来回回的扫视倒在地上的我。
我以左晨夕的项上人头担保,她绝对在幸灾乐祸,不然这丫头不会等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死了没。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没真晕也会被她给气晕过去。
于是我决定跟她进行非语言交流,话说这项功能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发出来了,万分方便,尤其上课点名回答不懂的问题时省了不少事,就是看起来有点像在眉目传情。
(某蓝:知道这“青梅竹马”的谣言从哪来的吧,贪一时欢乐的后果是以后十几年的痛苦,所以我说了,谣言从来不会空穴来风的,这就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哇……)
不过我也错看了左晨夕,毕竟是女生,终归是心软的。乐是乐,即使不高兴,还是将我扔到了床上,我很奇怪她是如何知道怎样照顾病人的,看着她忙来忙去,我开始觉得她没有那么厌恶了,毕竟,还有个人陪我不是嘛,如同她说的,就算吃错了药,我也有个垫背的,怎么算也不亏。只可惜,我们到底还是不对盘,没看见我都虚弱到没力气说话,可气的还告诉我妈我不饿?!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一件事:不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左晨夕抱有感恩或是仁慈之心,因为那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
事实证明这种真理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孩子都有喜欢的心爱之物,当你的东西被破坏时那愤怒是无法想象的,并不是几声“对不起”就能弥补,即使你是无意的。
我的报复心并不强,但换成左晨夕就不一样了,我要她付出百倍的代价。
多年以后,我无数次后悔这个决定,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可当时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我只知道看着她被老师批评得一塌糊涂时感觉好极了,好到笑容怎么也藏不住,眼角眉梢尽是喜意。左晨夕扫了我一眼,不像原来那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厌恶,愤怒充斥她的全部,那一刻,她是恨我的。人都有叛逆的心,看到她越是愤怒我就越是高兴,这种时候她是没有理智可言,极端愤怒之下她狠狠推了我一把,膝盖撞到桌子后摔倒在地,疼得我冷汗直冒,站不起来。
“伊腾宇!你这个混蛋!”这是左晨夕第一次骂我,也是最后一次骂我。
说完她就想冲上来打我,老师和其他同学拦住左晨夕,场面顿时就混乱了。即使在这么失控的情况下我还是从心里升出一丝快感,不过这报复还是太小了,我还要好好整整她。
老师要她向我道歉,左晨夕无论是表情、动作还是言语都在传达四个字:宁死不屈。
这下谁都不会再向着她了,老师可以说是气到绝顶,班上所有人都指责她,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倔强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师看她平时还很乖,这种事便也没有通知家长,要她把作业补齐后再好好检讨自己,检讨到向我道歉,于是这检讨便是站了一天没有上课。按道理来说左晨夕今天这么坚持确实把老师气得不轻,最后老师用打扫教学楼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
那一天我无比感慨自己的人气,来“慰问”的人一直不断,有时候,脸这东西,真是好用。
很多人都对左晨夕有怨言,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并不妨碍别人不这么想。左晨夕今天的所作所为传遍了整个年级,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直到,面目全非。
放学后我看了一会她的狼狈,偷笑着一路玩回了家。那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左阿姨担心的问我左晨夕怎么了,毕竟她很少那么晚回家,而我又再想看她被惩罚的样子,于是便主动提出去学校找她。
路上我想过了,如果再当着她的面,保不齐又会冲上去打我一顿,还是背地里偷着乐吧。悄悄的找到她打扫的教学楼,数好了楼层,从另一边绕过来,小心的从楼层之间的缝隙看去。她因为扫了很长时间,脸上有些红润,汗也细密的冒出来,凝聚在下巴上,然后滑落,这让我没由来的高兴。
没过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的时间,有一些女生从楼下上来,将她围在楼梯之间,左晨夕微微低头,我便再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其中一个女生站得最远,却颇有风范,大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将她贬得一文不值。我想那时的我一定是快乐的,她们替我出气,将很多我心里的想法全都吐了出来,大快人心得差点让我拍手喝彩,左晨夕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讲一个字,正因为这样才惹恼了她们,她真有让人极端不爽的本事,于是我便欣赏了一场女生之间的闹剧。让我诧异的是左晨夕居然很会打架,这些女生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本来我已经满足了某些不知名的情绪,正准备离开,却看到左晨夕扭头看向前方一阵恍惚,离她最近的人趁机狠狠一推,左晨夕没有防备,直直的摔下去,这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当中让我感到最快慰的一件,没有如何言语比这一推来得更加让我痛快淋漓。
这一推过后众人散成惊弓之鸟,我听到撮箕与左晨夕摔得乒乓响,便了无遗憾的功成身退。
走到离校门口尚有一段距离时看到班主任的身影,便心虚的转过身去以背影对着她,直觉是不想面对班主任,后来事实也证明这个动作是正确的。
班主任在这个点看到我觉得很奇怪,我把正当理由拿出来告知她,奉左晨夕妈妈之命前来学校找她。班主任则是出于一个关心,想是这么做有些严厉了,听到我说她还没有回家,便担心与我一起去找。
只是这一见却彻底改变了我,这位班主任也成了我一生中最感激的人。
当我们在三楼的楼梯道上发现左晨夕时,她整个人已经昏迷,身体呈现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并且脸上头上血迹斑斑,地上也零散的分布着点点血迹,我被这样的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班主任吓得大叫,不断呼唤她,双手颤抖不敢碰她,随后她吩咐我守在左晨夕身边,自己则跑到传达室打电话求救。时间在那天显得特别的慢,我一个人守在她旁边时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看她那双被血模糊的眼睛紧紧的闭着,仿佛在告诉我们它再也不会有睁开的那一天。
那一刻我是真的害怕了。
左阿姨左叔叔和我爸我妈赶到医院时左晨夕在抢救室里待了很长时间,班主任不停的向他们讲解事情经过并道歉,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抢救室的门害怕得眼泪不停的掉。
现在想来也讽刺,我不知是担心自己多一些还是担心她更多一些。本身就害怕,哭着哭着渐渐睡着了,或许睡梦里都是极不安生的吧,醒来时看到她躺在雪白的床上,身上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仪器BiBi响,白色的纱布把她包得很搞笑,当然谁也笑不出来。
左叔叔双眼布满血丝,左阿姨从左晨夕推出抢救室起就哭背气好几次,她怕左晨夕有什么三长两短,因为医生给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上前看去,左晨夕脸上唇上分外苍白,脸上有些地方还有细微的血迹以及淤青,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不论你怎么也不能叫醒她了,这样的她……真是可怕。
好在第二天下午,左阿姨发觉她似乎是痛得呻吟了一声,我们连忙围过去,她费力地半睁着眼睛看了我们一下后又重新昏睡过去,我不知道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只知道有太多人希望她醒过来。
在此期间,学校与警方共同进入调查。左阿姨报的警,一位母亲的愤怒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毕竟,左晨夕差一点就…永远离开了她。我趁这时也想了很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想,大人们也没有精力去批评我,我便在医院里待了两天,第三天,左晨夕终于醒了。
学校里闹得鸡犬不宁,每个人都问我怎么回事,可我能说些什么呢?到医院去看望左晨夕时她总是很快的睡去,这使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道歉,我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看着睡着的她,轻轻说些心里话。
“真高兴你居然没死,命还真大。”我笑笑道,“嘿嘿,拜托,快点好起来吧。”我小声的祈求着。
我不知道就是我这么一句话,造成了日后那么多的痛苦,它成了左晨夕内心里的恶魔。
事情还是要有个结果,左晨夕的病房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看望,学校的老师、警察、一些学生的家长领着他们的孩子来道歉,所有人都在不停的追问着最关键的问题:是谁把她推下楼梯?
每当这时左晨夕总是淡淡一笑,比用任何人都惭愧的语气说道:
“不知道呢,我不记得了。”
不论所有人怎么追问,她仍旧想不起来,回想太多了头会很晕又很痛,这种情况多了也就没有人再勉强她,也许忘记了也是一件好事。因为找不出主使人,这件事便以几个学生平摊医药费等其他赔偿费用而告终,学校对她们以记大过处理,班主任是功过相抵,这是左晨夕自己的意思,至于我,罚跪家法搓衣板一晚。
我一直不敢道歉,因为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左晨夕,所以我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左晨夕不记得的事,我,还记得。
一个月以后,此次事件的几个女生已经消失在我的眼前,毕竟犯的过错太大,没多少人能容下她们。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左晨夕依旧如初,只是右手有点没力气,学校野炊时铁锅里才只装了一点水,她都端得很吃力,做出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更别说入口了,跟其他女生比都不用比。我只觉得丢脸,不少人都打趣我,谁让我俩是青梅竹马,看笑话的人比比皆是。
有时候,太人气了也真让人讨厌。
男生都很好面子,左晨夕没有什么感觉,可我不得不在乎,因为你在给我抹黑啊!
于是我又冲动了一下,我知道跟谁煽煽风效果才会最好,只可惜冲动过后我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我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我妈和左阿姨对于我反馈的信息极端的热衷,我完全无法改变,左晨夕平息了一下心情后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围绕在里面。
先开始我确实是恨惭愧,切菜切得手上都是伤口,我很怕看到她流血的样子,不过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星期后再多的愧疚也早就磨平了。
“左阿姨,小夕真是笨死了。”
后来,我极其坚信‘笨鸟先飞’这个成语。左晨夕在随后一个星期内居然能做出来一盘比较像样的菜了,不过看那糊糊的一堆东西,我妈和左阿姨都不敢下筷,她俩只是很有默契的夸奖左晨夕“心灵手巧”。
“我有个提议。”左晨夕见状很“善解人意”的开口了。
听她这么说我没由来的心慌,从作业中抬起头来看她们,左晨夕的提议让我颤抖了一下,我的抗议连芽都还没发就直接扼杀在胚胎里了,因为我妈她们被巨大的惊喜蒙蔽了所有感官,完全忽视了我。
“小宇,请吃吃看。”左晨夕笑得很友善,但我无论如何都感觉那笑容是阴森森的。
以我的个性,死我也不会沾一口这东西,但我一看到她被头发掩住的伤疤,还有手指上的OK绷,动嘴应了一声,算了,就当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吧……
但是……放到嘴里我就后悔了!!!这盘不知其的东西,入口是一个味,嚼起来是一个味,吞下去是一个味,最后还有返上来的,那又是一个味,别提有多销魂了。好在那盘东西不多,我完全是心里滴血的吞玩此物,估计脸色不会好看到哪去。左晨夕再回头看我时,笑意由内而外的扩散出来,快乐得像只安逸的小猫,很俏皮。
当天晚上我就为自己的心软付出了严重的代价,那盘东西里绝对放了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不然我不会半夜拉肚子折腾到早上六、七点钟。第二天还要接着来,我当场就发飙了,开玩笑!这是要我命,我也学左晨夕来宁死不屈,我妈她俩顿时就失望了。搁了几天后左晨夕的成品又出来了,看她皱着眉头要入口时我叹息了一下,抢过筷子扒进嘴里,这回味道比上回正常多了,但是很辣很辣。还好这菜比先前好看,否则我一定不动口,但不动口又饿啊,我是宁死不屈了,我妈左阿姨就有法让我能屈能伸——“让他饿个几天。”
饿得头晕眼花没力气,要不是左晨夕上学路上时不时用自己的零花钱帮我买点吃的,我肯定踩在地上都是飘的。反正都是她害的,我吃得心安理得。
“妈,伊阿姨,算了,再不吃饭就不能上学了。”左晨夕很平静的向我妈她们阐述事实。
于是我解放了,左晨夕就没多少精神,少了实验对象是佷不爽,可惜她还要继续劳动,劳动成果差强人意,便留着自己慢慢消化。我看着好笑,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吃了几口,结果又是辣椒,又是辣椒!刚放下筷子就被我妈现场抓包,左晨夕闻声赶来,眼睛里闪亮亮的,啧,真讨厌她用那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我。
那句广告语怎么说的?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它吃掉!!!
看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在我妈的淫威之下被迫吃下那盘辣椒,左晨夕的嘴角漾起一个弧度,微笑如月牙般,心情很好的洗盘子去了。真是,让我不爽有那么开心吗?
可惜事实还真是这样,往后的政策是吃饭时间我的菜全是左晨夕的半成品。不管什么菜,都死放辣椒,只要我眉头皱起来或是碗里的饭没动多少,她的月牙牌微笑就会浮上脸颊,真是……
后来我自己无聊去照镜子,发现自己皱眉时,隐忍不发火的表情最能让她开心,于是我就圆满了,难怪她要乐此不疲的折腾我,就像原来我那么对她一样。
所以我最讨厌吃辣椒,看到辣椒我就会想到她那淡如月牙的笑容,心里便一阵厌恶。对我来说,真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再对左晨夕仁慈了,残酷的事实再次证明这个伟大的真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想,我和她应是各不相欠了。
上初中后我开始忙起来,跟一群哥们在一起玩玩闹闹,渐渐变得自傲。那段时间我不屑于让自己和左晨夕有任何联系,因为她还是像颗小酸橘子,酸到让人忍不住皱眉。每当有人以此来打趣我,我总是会翻脸不认人,可惜不怕死的大有人在,不管男生女生,都爱八卦。
有段时间左晨夕总是回来很晚,脸色也不怎么好,吃饭也就匆匆几口了事,当我幸灾乐祸的看向她时,小时候那种看我一眼会死的表情又摆在她脸上,让我无端就火大起来。
“小夕,上回姥姥的衣服洗好了,你送过去吧。”左阿姨看她要回房间赶紧交待着。
左晨夕顿了一下,回头笑笑。
“那我今晚住姥姥那,就不会来了。”左阿姨点点头表示同意。我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觉得她离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免得我看了不顺心,过会儿我又皱皱眉,也许左晨夕也是这么想的,该死。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有天课间和大家在一起闹着玩,话题扯扯就乱了。
“伊腾宇,你有没有觉得左晨夕这女生性格挺好吗?”顾明海问我。
我瞄了他一眼,“你从哪看出来的?”
“不是吧,呐,你看,她对谁都很好的,而且笑得又温柔。”
我乐了,“那是你没看到她残忍的一面,报复心重,脾气又怪又闷,小心别犯到她手里。”
本来我是好心提醒,哪知顾明海和周围几个人愣了一下后都拿那种‘原来如此’的眼神看我。我挑挑眉,干嘛?
“看我说她好你吃醋了吧?”顾明海和他们笑闹成一团,我也笑笑,一脚踹倒顾明海坐着的凳子,他毫无防备的摔倒在地,全班看他这样乐翻天,这种情况男生之间经常有,谁都不在意。我笑着把他拉起来,回了一句,“现在你觉得我吃没吃?”
他也乐呵,“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向她表白了。”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不是在说笑。好在上课铃声及时解救了我们,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放学后我和顾明海坐在操场一角。
“大家都说你和左晨夕怎么这么,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后来我就明白那些全是废话,她和你,完全没可能。”顾明海笑笑,“你是不屑与她相提并论,左晨夕是根本就忽视你,当你不存在。”
听顾明海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事实如此么。
“左晨夕经常打架你知道吗?”顾明海有些得意的问我。
“她打架关我什么事?”我无所谓道,事实是我心里想的却是她那回摔下楼梯的样子。
“有很多女生看不惯她,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绯闻男友’撑在她背后,树大招风你懂吗?这种事左晨夕没跟你说过一次吧,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在乎你。”
我想想平时左晨夕的确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但那又怎样。
“她不在乎你,你又讨厌她,那我喜欢她就没有任何问题了。”顾明海自顾自的得到答案后舒了一口气。
看他这样小心翼翼我感到有点讽刺,“像左晨夕这么不可理喻的女生哪里值得你喜欢了?”
顾明海瞪我一眼,很气愤我这么评价左晨夕。
“我问你,你有见过她哭吗?”顾明海口气严肃,搞得我也严肃起来。
说实话,印象中真没有,就连那回摔下楼梯那么严重的伤也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
见我半天不说话顾明海便又自顾自的往下说。
“那天我是无意中路过,一群女生围住左晨夕硬是把她带到附近人少的地方。换成别的女生遇到这架势早就晕了,左晨夕可以很冷静的当她们都不存在。依我看,左晨夕真是女生中打架的高手,本来我想去帮个忙,不过已经没有那个必要,要不是有个女生扔块砖砸她,我根本没用武之地。还记得我有回膝盖受伤吗?”顾明海笑笑,我惊讶了,他那段时间膝盖受伤得连走路都摇晃,却跟大家说是不小心被车撞的,还挨了我们好长时间的骂,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其实女生下手也挺狠的。我被砸到后左晨夕一脚就踹倒那女生,背上我就要去医院,很难想象她是怎么背动我的。”
“顾明海,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她怎样和我没有关系。”我口气冷冷,看我这样顾明海笑得更得意了。
“伊腾宇,你知道吗,我以为左晨夕会把我送到医院,没想到却是背到一家小诊所,那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她,因为打架受伤次数太多。”顾明海看着我脸上流光溢彩,我却不想再听下去。
“因为受伤太多,连伤口都会处理了,诊所太忙,我的膝盖还是她亲手包扎的,最后送我回家。路上我问那些女生是不是因为你而找她麻烦,你猜她说什么?‘不是,跟伊腾宇没有关系,今天的事情请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她对你没有任何怨言,在那一瞬间我没由来的很厌恶你,她因为你承受了太多而你毫不知情。”
我起身就走,不想再从他嘴里知道关于左晨夕的任何事情。
“伊腾宇,我还没说完呢。你再猜猜我后来看到了什么?”
微微眯眼,顾明海这家伙挑衅的眼神快要把我逼近爆发点。
“左晨夕把我送回家,随后就走了,但走的却不是回去的路,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下去找她。等我发现她时她正靠在一个墙角里把自己抱成一团,连哭都不敢出声。你知道我当时看得有多难受吗?没看到她哭之前我从没见过比她还坚强的女生,看到后我才发觉她坚强得如此脆弱,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她了。”
“顾明海,喜欢她是你的事情,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我不想听。”
“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想再看到左晨夕因为你的关系而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请你离她远一点。”
“我说了,我跟她没有关系,你大可放心。”看着他我不耐烦的说。
“那你的眼光就不要老是放在她身上!”顾明海冲我大喊,我转过将要离去的身体,眼睛微眯。
“你说什么?”
“不要再把目光放在左晨夕身上,你没发觉你总是在她笑的时候盯着她看吗?可惜她从没对你笑过,因为你明白她不在乎你,所以你才讨厌她。”
放学后的操场一角有两个身影扭打着,直到最后回归平静。
我仰面躺在地上,脑海里还翻腾着顾明海离去前的声音。
“伊腾宇,希望这一架我俩没白打,请你以后离她远点,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做出那种表情,让别人误会,使她受伤害。虽然我并不是她的谁,但如果你仍旧这样,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
闭上眼睛,唇角微泯,真是可笑……
许久过后,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原来你在这,真让人好找。”睁开眼,看到左晨夕在一旁微微喘息。“伊阿姨发飚了,赶紧回家!”
瞄她一眼,不想理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怎么了,跟人打架了?真难得啊。”左晨夕看我这副模样幸灾乐祸道。
我拧拧眉头,恶狠狠的看着她,“闭嘴!”左晨夕挑挑眉,安静下来。
全身火辣辣的痛,我擦擦内唇的血,心里烦躁的不行。
“左晨夕把我送到一个小诊所……我的膝盖还是她亲手包扎的,最后还送我回家……”
到家后我不理会我妈的咆哮,进屋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连灯也不开。我听到门外左晨夕和我妈在说话,没多久敲门声响起,是左晨夕。
“伊腾宇,把门打开。”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像有什么东西不断沸腾,生气地愤力开门,只见左晨夕提着医药箱站在我门口。
“上好药去吃饭,你别让伊阿姨担心,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把东西交到我手上转身就走,我压着火气凉凉的开口,“我一个人上不了药。”
左晨夕回头看我一眼,然后把眼神自然的游移到别处,不管不顾的走向大门,直到进到另一扇大门,关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在乎你。”顾明海的话又闯到脑子里。
真是该死。
关上门我靠墙坐在地上,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手中抱着的医药箱能给我安慰,触手间仿佛还留有她的温度——有些凉。
我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幼稚,‘又不是小孩子了’,回想这句仰头笑得无限讽刺。
承认吧,伊腾宇……
你有多讨厌她就有多喜欢她,承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