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情结：一秒天堂》三四。

7、心的转折

　　他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多才到家。
　　其实从公司到家的路途没有那么远，只是他心思太乱，一路吹了很久的冷风。
　　高思蔚的事，他从来也没向黎血提过。他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交代，他也相信她对他的过去或者感情没有兴趣，他们不是一般夫妻，之间没有爱情。可是，现在她知道了，又让他心头大乱。她没转告高思蔚的喜讯，是因为什么呢？她透过旁人知道了高思蔚这个人，知道了这个人曾经对他的意义，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他思绪微微一顿。
　　曾经？
　　高思蔚对他来说，已经是曾经了？
　　而且今日明明是高思蔚结婚，他除了一开始的震怒，居然再也没有分心多想她的事情，反而是一门心思的都在琢磨黎血的想法——
　　她会介意吗？
　　她不会的……但他心底居然希望她能介意。
　　这……代表了什么？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夜半时分的居住楼很安静。在这样的背景下，他插钥匙开关门的声音都变得很大。
　　书房里的黎血第一时间就知道他回了家。
　　片刻，就听见他换完拖鞋脚步移动的声音。
　　很沉，很缓，慢慢摩擦着地板，似乎很疲累。
　　她关上电脑朝房门口看去。他的房间就在书房对面，他只要回房，她一定会看到他。
　　宋汐阳走到自己房门口，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过头，想了想，走进了书房。他没走远，只是站在书房的门口，倚着门框，慢慢的看着她。
　　他看起来挺糟糕的。
　　头发被扒的很凌乱，衣服也不若平常那般整齐，面色更是憔悴。他的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又抿了回去。
　　黎血先开口问，“你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她起身朝他走去。
　　他见她走到他跟前，心思变得更乱，不自觉往后退了退。
　　她见他如此，停在了距离他两步的地方，看出他的挣扎，所以也不出声催促。
　　他的唇动了又动，终于发出声音：“高思蔚的事……”
　　“哦，你知道了。”她一下便明白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情绪。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回头取车钥匙。
　　进了底层的停车场，黎血开出自己黑色的越野车，绕出闹市，直飙山顶。
　　她开车很凶，在车少的半夜也再去抑制，车外风景急速的掠过，换做平时宋汐阳会紧张的，然而现在由于心境的影响，竟毫无感觉。
　　她驾车带他来的地方，是伦敦最高的山。这里地势极高，可以俯视伦敦的全貌，所以这里成为热门地，有人来BBQ，有人来看日出，有人来夜半观星，小情侣也爱在这里谈情说爱，气氛不可多得。
　　今晚天阴，没有星星，而且今天还下过一场雨，地仍未干，所以此时的山顶只有他们两人。
　　她特意没有关掉车内的音响，让优美的音乐飘荡在他们身边，融入这美丽的夜色中。
　　她打开车门，深吸口气，视线落在山坡下闪烁着的霓虹中。这样的夜色总是好美，她无论来几次都会陶醉在其中。她迷醉的看着，兀自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这里。看看开阔的美景，听听歌，吹吹风，很多事也就释然了。”
　　他专注的听着，也看往山下。
　　“高思蔚的事，抱歉，我自作主张的选择没告诉你，我怕你承受不了。”一直到现在，她才回答了他在家里的问题。
　　宋汐阳微微皱起眉。
　　承受不了……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他承受不了。他妹妹是这样，黎血也是这样，甚至……他自己的想象里也以为他会承受不了，但结果……
　　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在一起……六年，六年里我一直以为高思蔚温柔、善良、乖巧，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家里条件不太好，也没见她埋怨过，平时对我父母和妹子都挺客气，我只有对她更好。我一直认为是我亏欠了她的，出国的这件事也是我亏欠了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也许我从没真正看明白她。”他似乎用了很多力气来说这些话，一说完，便无力的靠在了山边的护栏上。
　　对高思蔚，与其说是伤心，可能更多的是失望。
　　黎血没有接话。
　　这是宋汐阳和高思蔚两人的事，她是局外的人，不需要对此作出什么评论。这本是他的私事，其实不需要对她提起，但她想，他心里是压了太多东西，总要找个人说一说，清空一下，所以也就听着了。关于高思蔚，她没兴趣去评价这个人，但听到他说他一直认为亏欠了高思蔚，心里那个打上负心汉的标签忽然从他身上拿了下来。
　　这一夜，她没有开口安慰过他，但，她以她的方式，抚慰了他。
　　她没有抛下他不管，认真的听了他的故事。
　　他，很开心。

　　隔日一早，黎血仍旧闻到饭香。她心下诧异，所以极其少见的在这个点掀被下床。
　　走到客厅，看见餐桌上布好的早餐，她迎上从厨房里端着果汁出来的宋汐阳。
　　“早。”他说。
　　“你做了早饭？”她讶问。她本以为宋汐阳感情受创，不会有心情做饭的。她都想好了这几日用泡面果腹。
　　“我不是每天都做么？”他好笑反问。见她坐下，回身又去厨房里给她倒了一杯果汁，顺便把包上保鲜膜的她的那份早餐也一并端了过来。
　　“谢谢。”
　　他看来精神不错。
　　“洗漱了吗？”
　　“呃，还没。”
　　“洗了再吃。”
　　她听命去洗漱了。
　　回来坐下后，宋汐阳说，“午饭我帮妳叫外卖吧。”她一般都是午时才起，所以他今天准备的这份午餐被她当早餐吃了，他又没时间再做一份午餐给她，只好这样交代。
　　“偶尔一顿吃泡面就可以了。”
　　“不用妳做，别怕麻烦。我来安排。”
　　“哦。”
　　黎血不太爱与人争论，一般像这样的小事都是随对方去的。尤其她知道他是为她好，更不会多什么意见。
　　黎血捂嘴打了个呵欠。
　　早晨的时候她总是不太清醒，生物钟推迟了，所以脑子还是迷迷糊糊。
　　他难得见她这样憨厚迷糊的样子，脸上有了笑意。仔细的看了几眼，才收拾了碗碟上班。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