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莫道浮云》秦淮一线

9、西荒魔君

　　百里明希在大漠中行了三天三夜，随身带的水囊已快见底，面容也疲惫不堪，可通向魔族的入口还没找到，前方烟沙滚滚，浩浩汤汤向这边袭来。百里明希止步，他知道，他已经接近魔族的领地了。
　　沙尘呼啸，似在警告不该来的人，狂风中嘶哑的声音威严道：“前行的人！停止你愚蠢的行为！马上离开！”
　　“在下百里明希，请求会见魔君！”百里明希抬头冲声音道。
　　“即刻返回！勿做停留！安陆已灭，神龙已离，我魔族不日便将进军人界！你这卑微的人又何必提前来此送死！”
　　百里明希冷声道：“神族与人族唇齿相依，人界有难，神界岂会坐视不管？届时，凭魔族一己之力，能抵挡神族的千军万马吗？”
　　“你这狂妄的小子！竟敢在此口出狂言！”声音突然暴怒起来，嘶吼着催动漫天风沙袭向百里明希，百里明希忙一手护住眼睛，任狂风在耳边呼啸。
　　风声小下来，百里明希睁开眼，赫然发现面前矗立着一座庄严沧桑的石门，声音在耳边嘶哑道：“进来吧！让我们魔君看看，如此口出狂言的是怎样的一个狂妄小子！”
　　风沙渐渐退了下去，百里明希盯着面前的石门，此门应有二十多万年的历史了，虽历经沧桑，却依旧威严不减。
　　百里明希踏入门内，面前景物迅速不同了。依然是满目苍凉的不毛之地，没有水也没有植物，但周围却矗立着一座说不上有多宏伟，但绝对森严的宫殿，宫殿四周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模仿人界建造的府邸，四周极静，天色已无荒凉，取而代之的是寂静与诡异。
　　百里明希进入正殿，殿内阴暗无光，只用明火微微照亮，四周陈设着上古流传下来的兵器盔甲等物，其他陈设十分简单。
　　大殿左墙上挂着两幅画像，百里明希走近，借微弱的火光看到，是一男一女二人，面容看不真切。
　　“他们二人是我魔族第一任和第二任魔君。”身后冷淡的声音传来，百里明希回头，一披散着头发着华美黑袍的俊美男子立在眼前。
　　男子盯着画像，下颌微微抬起，他身着紫黑金边外袍，袍上绘着古怪诡异的图案，里衣也是纯黑的，只领口与衣边用金丝细细绣过，浑身透着一股内敛的霸气。
　　“第一任魔君乌珩，最大的贡献便是统一了魔族，在他之前，魔族有过不少各部落德才兼备的首领，但都如昙花一现。”男子目光转向了另一幅，“这是魔族第二任魔君，也是乌珩的妹妹，陌泱，她是在乌珩战死，魔族动乱之际上位的，不仅平息了魔族内乱，还杀死了当时领战的神族大将，南甫。”
　　陌泱？南甫？百里明希心中一动，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生出，脑中顿时思绪万千，却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男子收回目光，有些嘲讽的看了看旁边空着的那幅画框，百里明希打量了他一番，顿了顿道：“魔君，胥疆？”
　　男子扯了扯嘴角：“看我的样子，不像个魔君吧。”
　　“我任魔君已有近二十万年，于魔族却无半分作为。比起其他历任魔君的杀伐决断，雷霆手段，着实惭愧。”
　　“在攻城略地上，你或许的确比不上其他魔君，但在绝处逢生，安息养兵，蓄势待发上，你比他们胜上百倍。”百里明希道。
　　胥疆侧眼看了看他道：“你很像二十多万年前，我一位朋友，那时候，我还不是魔族的魔君，他却已是神族的一员大将。”他转过身来，“你孤身一人闯入西荒，可是为了安陆之事？”
　　百里明希点头，来之前，他是设想过见到魔君的情景的，却万万没想到是如今这般诡异的光景，魔君胥疆内敛低调，炉火纯青，他在魔君之位上已磨练了十多万年，再尖锐的锋芒也被磨平了。
　　胥疆道：“你说我善于绝处逢生，你看如今这个局势，可否称得上是‘绝处逢生’呢？”他走向殿门，挥袖将其推开，看着周围道：“魔族在这荒凉之地已生存了十几万年，一直安分守己，从未与外界有过半分冲突，世人都道是因安陆，可安陆崛起不过千年，怎能挡得住我泱泱魔军？”
　　果然，百里明希暗想，魔族十几万年来未出一兵一卒，果然不是因为安陆。
　　“既然魔族与人界相安无事十几万年，为何不将这份和平维持下去？为何要将这太平盛世打乱？让千万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百里明希从阴暗的殿内走出，直视向他。
　　“魔族沉寂了十几万年，是时候重振威信了。”胥疆看向百里明希，语调透着坚定，突然，他的眼波一阵颤动，“你...你是...”
　　胥疆大睁着眼睛，满是不可思议，殿内明火幽幽跳动着，外面天色已暗沉下来，胥疆的面容在火光的跃动下时亮时暗，吓人的诡异。
　　“你...你是...”
　　“百里明希。”百里明希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露出疑惑的神情。
　　“百里...”胥疆依旧死死盯着百里明希的面容，“怎么会这么像...莫不是用了什么法术？”他低声喃喃自语着，紫黑的衣袍无风自动。
　　百里明希心中疑惑更甚，未待他出声，胥疆却突然恢复了常态，目光朝魔族入口处凌厉一扫，轻轻勾了勾嘴角，“今日光临西荒的客人还真不少啊。”
　　百里明希听他如此说，心中浮出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果然，下一秒，一身狼狈的女子与风尘仆仆的淡漠男子出现在视线中，百里明希瞳孔一缩，忙向二人方向走去。胥疆在后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
　　“百里明希！”龙苋看见了他，高声叫道。
　　百里明希沉着眼走近，在龙苋扑上来时，一把抓住了她，拽着胳膊直接扔给了清风，“把她带走！”
　　“百里明希！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找你我和清风差点连命都搭上了，你倒好，却要我们走！”龙苋火气一上来，清风拽都拽不住。
　　“我没说过让你来，你连剑都提不起，来这里做什么？”百里明希看也不看她，龙苋被这句话气的七窍生烟，“亏我还要死不活的为你担心了好几天，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跟仓臾它们回目凰山！”
　　“既然这样，那就马上走。清风，你与她一起，你们都离开这儿。”
　　其实百里明希早已料到龙苋会不知死活贸然前来，依她执拗的性子，清风是拉不住的，搞不好还会把清风拉下水，果不其然，他二人真的出现了。
　　“既然来了，为何急着要走？”胥疆突然出现在几人面前，霸气中带着丝丝慵懒。百里明希转身，挡在龙苋身前，毫无惧色的看着胥疆。
　　“我不会伤害他们的，你不必担心。”胥疆嘴角带了一点儿笑，现在的局势，多一个人就对他多一分利，“几位既不远万里来我西荒，那本君也应尽地主之谊，若几位不嫌弃，就请在我这万魔城中小住几日。”
　　万魔城便是大殿周围仿造人界建成的府邸。
　　百里明希看得出来，胥疆心思深沉，也明白他与众魔族在西荒沉寂了数十万年的渴求。胥疆已转身走向宫殿，百里明希三人也跟了上去。
　　夜色降临，万魔城一处宅子里，龙苋坐在桌前，已经咕咚咕咚喝了三壶茶了，可百里明希与清风二人依旧一言不发。龙苋觉出气氛的尴尬，又不好出声打破，只得坐着一个劲儿的往肚里灌茶了。
　　“呐，百里明希。”她终于坐不住了，起身道：“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个事儿问你。”
　　百里明希应声起身，随她走了出来。
　　“什么事。”
　　龙苋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绞了绞手指颇不好意思道：“在安陆我就想问你来着，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百里明希投来疑问的目光，龙苋吸一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个...白潜真的对你那什么吗？你是不是也...”
　　“...龙苋！”百里明希断喝一声，眉毛差点儿都扭曲了，“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龙苋短路了一会儿，立马拍身站起，“我整天在想什么？明明那天是你两先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而且白潜还亲口说了，他是断袖，他喜欢你，你不是也没有辩解吗？我还以为你跟他一样呢！”
　　“白潜只是为了让安陆忆对他死心才那样说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断袖。”百里明希头疼的解释。
　　龙苋闻言，蹲下身来，“你是说，白潜他很正常，他对你根本就没什么歪心思，你也一样？”
　　百里明希冷着眼默认，龙苋欢快的扑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太好了！百里明希，我还以为你两都私定终身打算私奔了呢！”她紧紧勾住百里明希的脖子，热气自百里明希耳后直往颈下冒，百里明希满脸绯红想把她拉开，可她缠得太紧他根本拽不下来。
　　“龙苋，你松开我。”百里明希不自然道。
　　“哦。”龙苋闻言立马松开了手，她身体的温度也随之从百里明希身上抽离。“百里明希，你跟白潜为何要那么对安陆忆？”
　　“白潜的事，我不知道。”
　　“安陆忆对白潜那么死心塌地，在你到安陆，几乎所有的侍女都放弃白潜目标改向你的情况下，她的心意都丝毫没变，白潜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究竟对安陆亿哪里不满意？”龙苋托着腮问道。
　　百里明希没有回答，只定定的望着远方。西荒的夜晚寂静而深沉，在他们到的这半天中，除了胥疆，竟未见其他任何一个魔族人，足见胥疆心思之深沉。谈到安陆忆与白潜，龙苋自然就想到已经塌掉的安陆，但百里明希不问，她便也不说。
　　“你其实不必来这西荒的。”百里明希突然开口，“跟白潜他们一同回目凰山涧有什么不好？”
　　“我不要。”龙苋摇头，“目凰山涧太无趣了，当初我若没出来还好，可如今我来到这外面，见惯了这凡尘俗世，就一点也不想回去了。”
　　百里明希看了她一眼，自己初见她时，她还只是身居世外桃源的一个小姑娘，有神龙整日陪伴，上天入地无所不及，除了无聊点，没什么烦心事，除了武艺极差，偶尔发点小脾气，其他一切都好，可她为什么下山，自己从来都没问过。
　　“你当初，为何要下山？”
　　“嗯？”龙苋回头，“因为明月姐姐啊。”
　　“明月？”
　　“嗯。”
　　“清风的妹妹明月？”
　　“嗯。”
　　“你接着说。”
　　“哦。”龙苋开启了话痨模式，“那天我将明月姐姐带走后，让景詹束带我们飞了一圈，明月姐姐一高兴，就给我讲了好多她在外面的故事，比如南疆的十里繁花，花开数月不凋谢，极北的漫天大雪，绵延数里不消融，还有都城...”
　　“说重点。”
　　“...好。”
　　“她跟我讲了这么多，我一心动，就下山了。”
　　“就这样？”
　　“就这样。哦对了，我现在的名字‘龙苋’，也是明月姐姐起的，我之前是没有名字的，景詹束叫我，一直是‘小殿下’。”
　　“‘小殿下’？”百里明希猛一回头，“龙苋，你究竟是何身份？”
　　也难怪百里明希感到惊讶，被天地神龙唤为“殿下”的，除了上古神尊与当今天尊，还有谁能享受如此荣光？他初见龙苋时，就已见过她一句话平息了景詹束龙的怒火，当时虽震惊，但之后见她连提个剑都费劲儿，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被她这么拎出来一说，百里明希的神经又绷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