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Summoned Summoner》卧岸徒榭

3、【三】As a Summoner -作为召唤师-

　　被矮小的蒸汽机器人几乎是用丢的方式扔进了电梯厢后，你才意识到紧闭的电梯门后现在只有你一人。

　　片刻，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之后你便感觉到电梯厢似乎在上升。

　　你站在电梯中不知道待了多久，甚至感觉两腿都有些发酸。电梯平稳地运作着，但是厢中既没有任何楼层指示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你靠在墙壁上有些郁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所谓的44层。

　　正在你发呆时，忽然你听到了不同于电梯运作的机械杂音。

　　杂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让你觉得比起杂音，这个声音似乎更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并且你渐渐听出了这个声音所拼出的音节：“……师……召唤师……”

　　环顾了一圈，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你毛骨悚然地将自己的身体贴紧了身后的墙壁，怯生生地问道：“是在……叫我么？”

　　你的目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乱射，想要寻找声音来源，却发现这个声音似乎只是回荡在你的脑中。

　　片刻后，那个声音在你脑中重新响起：“Greeting Summoner，我是基兰，可以观测到整个瓦罗兰大陆的时空流向的魔法师。很早前，我就预知到了你的到来。我本该在你刚到达这个世界时就和你联系，然而你身边的那个奥术法师却干扰了我与你的联系。”

　　奥术法师……你眨了眨眼，回想起了伊泽瑞尔的一个技能的名字“奥术跃迁”，这才意识到这个老人所提到的法师兴许就是伊泽瑞尔。

　　“嗯……您好？”你无可奈何地盯着天花板向对方回话，“所以您在哪里？以及……您找我有什么事？还有，是您把我拉到这个世界的么？”

　　“请原谅我不能真身相见。我也是趁着这次中心塔失控，才能将我的声音从厄尔提斯坦传达给你。我是来对你宣讲规则的。同时，虽然我知道你会怀疑，但‘你的到来’这件事的发生，并不是我所造成的，并且也是出乎我的预料的。”

　　刚说了遇见了自己的到来，现在又说自己的到来是出乎预料……你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个自称基兰的老头在搞什么名堂。

　　半信半疑之中，你继续向他提问：“……既然你都能知道我何时来，那么你一定知道我何时离开这里的对么？”

　　“很抱歉召唤师，我不能透露你当前时间线的未来走向。”基兰的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讲故事：“我在这里的唯一和理性出现，只是为了来告诉你规则，召唤师，你一定要记住：‘三次失败的召唤将会引导你走向你在这条时间线的终末’。”

　　“终末？这是什么？您既然可以观测时空流向，那您应该也知道这个终末是什么吧？”

　　“是的，我知道，万物都有终末，但是唯独你的终末，是我不能观测的，召唤师。因为只有你的终末会不停地改变，并且会在我告诉你的一瞬间彻底改变。”

　　“这算什么？薛定谔的时间线？”你疑惑地皱起眉，盯着电梯厢的顶部，“还有，这到底是什么的规则？”

　　“你在来之前就应该知道了。所以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建议你去探查这一切。”

　　挑了挑眉，愈发不明白这个前后矛盾的老头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你目前的状态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时间线的走向。所以你现在还是安全的……”说着说着，基兰的声音像是变淡一般逐渐变小，他笑了笑，“……呵，那个奥术法师这么快就找来了……那么再会了，召唤师……”

　　“什么？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做……诶？”

　　随着基兰声音的消散，同时远去的还有你的意识。视野逐渐模糊，你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让自己紧贴墙壁，并慢慢地滑到了地面……

　　还好不是大头朝下……

　　-

　　“……师……召唤师！”

　　耳熟的声音叫着陌生的称呼。

　　再好听的声音，对于睡梦中的你而言，都是扰人清梦的工业噪音：“……唔……要死啊刚几点……”

　　“起床了！”

　　“痛痛痛！”来自脸颊的扯痛让你几乎要从地面上弹起来。

　　昏暗的电梯厢中，被粗暴叫醒的你一边揉着脸一边模糊地怒视着面前的罪魁祸首怒吼着：“哪有你这么叫人起床的！？”

　　在应急灯微弱的灯光下，半跪在你身边的罪魁祸首伊泽瑞尔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你的额头：“你管这里叫做床？”

　　“呃……”呆了呆，你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拳砸在自己掌心，茅塞顿开般地总结道：“哦……原来我昏倒了！”

　　“电梯故障的时候，外部检测到了大量的魔法能量，还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可是一路跃迁上来的。真是不让人放心……”旁边的探险家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笑了笑，转而继续说道：“虽然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让我没那么担心了，但是昏倒这件事怎么让你说得这么开心？”

　　“嗯？刚刚这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么？”

　　“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监测不出种类的魔法能量，从外面看上去好像都把这个电梯厢扭成麻花了。不过，你这么一副没什么危机感的样子，果然我还是白担心了。”伊泽瑞尔无奈地伸出手拍了拍你的头顶，“所以，刚刚电梯厢里发生了什么？”

　　“刚刚啊……”你话说了一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把刚刚的事情全盘托出：“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途中耳边嗡嗡地响了什么，之后你就出现了……”

　　自己都还没参透基兰到底有什么深意，这种时候把自己一知半解的情报透露给外人，怎么说都是过于草率了。

　　“这样……不过你没事就好，召唤师。”伊泽瑞尔从地上站了起来，向你伸出了手：“那么现在需要担心的就是皮城的这群老头子了。”

　　“诶！？怎么了么？”还在状况外的你将手递给伊泽瑞尔。

　　“还记得我跟你讲不要告诉他们你是召唤师这件事么？看来因为刚刚的事故，这件事算是暴露了。”伊泽瑞尔面对着电梯厢中紧闭的门，将你拉到了身后，你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地握住。

　　“战争学院的人知道我在这里了？他们要来把我抓走了？”你似乎感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另一只手紧张地抓着伊泽瑞尔的衣袖。

　　“不。不过比这个更糟。”两人面前的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刺眼的光亮从愈发扩大的门缝照射进来，伊泽瑞尔侧身将你挡在身后：“不过别怕召唤师，我说过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人，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站在他的阴影中，你抬头望着这个语气坚定的金发青年，莫名地向他更贴近了一些。

　　门外，二头身的约德尔人带着他的一干小机械炮台全副武装地守在门口。

　　“莱特小姐，哦不对，应该是异界的召唤师，”恼人的尖利声调带着轻蔑的语气从光源处穿了过来，黑默丁格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烦人：“还有伊泽瑞尔先生，城立图书馆的学者们以及皮尔特沃夫王城的教授们很有兴趣听听两位的故事……”

　　-

　　确实是是更加糟糕。如果说在被战争学院的人抓走充其量不过是收监察看，那么被皮城的人抓走则就是被捆住手脚逼着跳海的程度了。

　　整整两个小时，一干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们，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用着强硬的言辞逼问着你的每一件事。

　　出乎你意料的是，他们似乎对于你的世界并不在意，反而对于你所知道的瓦罗兰更感兴趣——当然，他们确实如同伊泽瑞尔所说的，也在不断地逼问你的名字。但是唯独这一点，虽然你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但你确确实实地咬紧了牙关，什么都没说。

　　争执到了最后，作为结束这一切的代价，那群教授们开出了他们的条件：

　　要么把你送回战争学院同时伊泽瑞尔从联盟除名，要么——

　　“……你也可以选择作为皮城的市民为你的城市而战，召唤师，”坐在人群正中央的一个老头笑眯眯地对着你说：“在接下来与祖安在召唤师峡谷的竞赛之中，我相信你一定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而伊泽瑞尔先生也可以将功补过，不是么？”老头将视线转移到了两拳紧握的伊泽瑞尔脸上。

　　你歪着头看着面前这群老头，愣了一秒。紧接着，强忍着爆笑的冲动，回复道：“我起到作用？你们认真的么？我可是万年铜段召唤师。”

　　“呵，召唤师，这场战斗的结果与你是什么水平无关的。或者我换个说法，”老头子脸上的微笑不改，语气却陡然一沉：“之后与祖安的竞赛中，召唤师，你必须让我们在那场竞赛获得胜利。”

　　“喂！凭什——唔唔！” 你愤怒地抗议被伊泽瑞尔抬手捂了回去。

　　打断你后伊泽瑞尔反问道：“那她要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那就说明她不是异界召唤师了。无论是当成非法入境者送去做苦工，还是作为‘海克斯之心’事件的疑犯收押都会非常合适。”

　　“呵呵，看来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多啊，死老头。”伊泽瑞尔带着挑衅意味的微笑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要么为你们卖命，要么被你们出卖，看起来这个交易我们不答应不行了。”

　　“别说那么难听，伊泽瑞尔先生。你知道你没有必要非要和这位召唤师共进退的，”老人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一些，“不是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了么？”

　　前车之鉴……？

　　你被伊泽瑞尔捂着嘴，不能开口反问，但你清清楚楚地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黯淡。

　　刹那间，你陡然慌张了起来。

　　因为在这一秒你才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没有理由的。

　　你对他莫名缘由的信赖，到现在为止，都完完全全出自你自游戏中对他的熟悉。然而，无论现实世界中你多么喜爱这个角色，这对于这个世界的伊泽瑞尔而言，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甚至，你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你不明白。

　　你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他的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打算，你不敢想如果他这时候突然倒戈，自己接下来将会面临什么。

　　你偷偷地伸手握紧了他的指尖，第一次像个无助的懦夫一般抬头望着身旁的青年。

　　意识到了你动作的异常，伊泽瑞尔低下头来，对上你的视线。

　　只是一秒，他似乎已经读懂了你的心思。眼眸中流转着温暖的光芒，你看到他用口形拼出了两个字：别怕。

　　他重新将视线投向那个发问的老人，扬了扬下巴，扯起了嘴角，昂声答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我们答应这个交易。”

　　湛蓝的双眸重新闪亮起自信的光芒，仿佛刚刚的黯淡都只是你眼中的错觉。

　　-

　　“……所以说是一周后的那场对阵祖安的竞赛咯？”从中心塔回到伊泽瑞尔家的路上，跟在伊泽瑞尔身后的你悻悻地总结道：“但是就算赢了，他们真的会放过我么？”

　　是夜，皎月当空，因为皮城早已实现“城市完全循环”的环保计划，所以月光照在地上显得格外明亮。

　　最后的最后，伊泽瑞尔信誓旦旦的发言获得了那些教授的信任。起码目前是保证了你可以安全待在皮尔特沃夫，而不是被直接遣送回战争学院……尽管，你在开战之前不得不去作为小白鼠去参与关于召唤师研究的项目。

　　“不需要担心胜负。你可是做了最好的选择哦。”月光照在伊泽瑞尔淡金色的头发上，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泽。

　　“……这就最好了么？你可是要跟我一起被那群人当枪使啊。”

　　“有个前提是：所有发生在正义之地的竞赛都必需在联盟的监督下进行，而且这种竞赛为了公正性是不允许真正的召唤师参加的。正义之地中的召唤师峡谷这个战场，需要十个召唤师到位才能激活，所以每次国家之间的争斗中，召唤师平台会用模拟的召唤师傀儡作为代替。只不过呢，图书馆的这群老头子这次想要作弊，所以才让你作为皮城的一员加入这场战斗。但是，看来这个计划是要泡汤了。”

　　“呃……我不太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让我混进召唤师傀儡里面么？”

　　“是的。”伊泽瑞尔笑着摇了摇手指，语气十分轻松地继续说着：“如果你替代了傀儡的位置，那么在开战后，你会被传送到重生平台旁的中枢水晶中。这里会将你与峡谷的战斗完全隔离开，只有联盟的监督人员可以与你交流，甚至你所召唤的英雄都不可以和你有任何的接触。而你最好的机会就是那个时候。”

　　“机会？”

　　“这是你唯一可以毫无干扰地叫停比赛并且跟联盟的监督说清原委的机会。而且，因为你正处比赛中，所以说战争学院的人会把你作为正式召唤师对待。他们会想办法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而不是当做召唤错误的异界来者关进战争学院。”伊泽瑞尔转身拍了拍你的肩膀，他带着得逞一般的笑容说道：“那群老头子一不知道你的名字，二不能干涉战争学院做出的决定，所以根本不能将你留下。”

　　在脑中梳理了一遍他的计划，你有些担忧地问他：“但是我这么做了的话，伊泽瑞尔你怎么办……他们不会报复你么？”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了伊泽瑞尔的家，他牵起了你的手，拉着你加快了步伐。

　　“召唤师，那会你人都走了，他们报复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皮城的莹蓝色路灯静静地照亮你们面前的路，铺在地面上切割整齐的石砖泛着凉凉的蓝光。

　　你沉默地看着胸有成竹的伊泽瑞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想起今天基兰对你说的那些话，心里有点发毛。

　　拉着他的手，轻轻地拽了拽他。

　　“怎么了？”他询问地看着你，慢慢停下了脚步。

　　静谧的街道上只有你和身边的青年两人，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几只像是蛾子一样的飞虫，呼扇呼扇地不停地去碰撞着灯源。寂静的空气中，你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开口：“为什么你愿意这样帮助我？”

　　伊泽瑞尔有些犹豫，捻着下巴稍作思考后，他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这个……可能我也不知道吧。”

　　“……哈？”从刚刚就一直十分在意的事情被这么没营养地回答，你显然是不接受的。

　　看到你明显保持着怀疑的目光，伊泽瑞尔无辜地摊了摊手：“兴许是帮助铜组召唤师人人有责吧？谁知道呢。”

　　“什——？”

　　伊泽瑞尔一打响指，打断了你接下来的询问。

　　“哦哦，对了！”他做作而惊讶的表情，就像是想起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什么什么？”你被吓了一跳。

　　“我刚想起来！那个家用机器人是有门禁设定的！”

　　“哈？”

　　“嗯……”伊泽瑞尔越过你的头顶，望向了不远处的巨大钟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在三分钟后，就是门禁时间了。”

　　“……过了门禁会怎么样？”

　　面前的探险家先生带着愉快的笑脸回答道：“会启动魔法屏障，并且大门上锁。就算是有钥匙并且有奥术跃迁，我们也是进不去的——换句话说，你和我今晚都要露宿街头了。”

　　“这种事情早说啊！”你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后，便拉着他迈开步子冲着仍旧遥远的大门跑去。

　　被你拉着跑在后面的伊泽瑞尔，握着你的手，望着头顶的夜空，弯起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