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絮（女尊）》君彻尘

6、捡来的女人

　　次日，秦以风大早起来给秦铁花换上了新药。秦铁花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精神已经恢复，只是腿还肿着难以行走，但金兵搜山的消息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秦铁花由几个平时要好的姐妹背着，大家收拾了行囊继续往兰城进发。

　　兰城是宋国与金接壤的城市中驻兵最多的城市，也是大宋北方最重要的大城之一，地处险要，城外有连绵高山作险阻，若是连兰城都守不住了，那金兵入中原就是一马平川。

　　赶路途中秦以风左右与人打听，对这时代有了大致的了解，她所属的宋国与史上南宋的处境相差无几，北有金和西夏，南有吐蕃诸部和大理国，文强武弱，任人欺凌。现在是最为强大的金国首先打破盟约，骑兵南下了。

　　秦以风脑阔疼。

　　她既不是军事天才，又不是特种兵王，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好吧，虽然年纪轻轻凭本事坐上科室主任的她也不是那么普通，但这也绝对不是老天爷把她流放到乱世的理由吧？

　　她能干嘛？当一个军医救治伤员？

　　醒醒！行医救不了大宋人。

　　秦以风脑阔很疼。

　　作为一个挟恩图报的人，秦以风从村长手里要来了一个小小的匕首，因为缺乏保养，匕首表面都生了锈。秦以风在河边摸了个石头，边走边磨刀，等把刀磨得锃亮，就砍了一根粗细合适的木头做矛，这是以她的手艺最可能制作成功的武器，打猎防身都很适用。
　　另外她还给队伍里一个崴了脚的女人正骨，赚的十文钱在木匠秦安那儿定了一把弓箭，虽说她以前没射过箭，但战乱年代有一个远程攻击工具总是能安心很多，不会可以勤练，但不能没有。
　　又走了一日，队伍选择在一小片湖旁边休息，湖里水草茂盛，地势较高的一面是一个汩汩出水的泉眼，众人走得口干舌燥，纷纷到泉眼处取水喝，秦以风却朝地势低下的出水口去，又走了一小段，果然找到了想要的草药。

　　白及生长在潮湿的山谷中，全国各地多有分布，算是比较常见的中草药。它具有止血消肿，生肌敛疮的作用，通常都是炮制后使用的，来不及炮制当然也可以生用，《唐本草》记载：\"手足皲拆，嚼以涂之。\"

　　秦以风来回翻找，专门找那些根茎肥厚白胖，没有根须的采挖，秋天刚好是采摘白及最好的季节，大概因为此处鲜少人至的缘故，白及的质量都很不错，她扯下衣带，连根带茎捆了好一些白及，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挖药挖得有些远了，不远处竟出现一片开阔的山谷，没有茂密的松树林，反而长着几颗野栗子树！

　　秦以风把药扔在一边，散着衣服狂奔过去，像一只快活的鸟儿。
　　这两天把她饿的，可想念现代的大米饭了。虽然越往深山走可以明显感觉物产越富饶，但也只是动物明显变多，大大方便有本事的人打猎。像她们一家三口这种一老一瞎一瘸腿，身娇体软饿得发虚的，连只兔子都抓不住。

　　秦以风用矛戳戳打打，把树上的刺球打下来，又用石头把刺球砸开，只取里面的板栗子，用外衫把果实包起来。一直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秦以风足足包了十多斤栗子，用矛当扁担，一边捆栗子一边捆药材，踏着余晖晃晃悠悠回去了。

　　每多用一次矛，她都不禁要为自己的睿智感慨，为什么一开始就决定做矛呢？这是因为预见到了它的多功能性，正是居家旅行必备佳品，绝不是因为别的武器她不会做！

　　湖边已经四处燃起了炊烟，各个家庭的驻扎地之间都有段距离，不会太远，又保留有一定的隐私性。

　　因为扎营以后每家每户的女人都四散去找食物，秦以风这时候拿了东西从林子里出来并不扎眼。家里两个勤劳的男人已经找了柔软的草铺了床，捡的干柴也有了一小堆。

　　“爹！我给你看个大宝贝！”眼瞅着就要吃饱饭了，秦以风心情舒畅了，看谁都顺眼了，忍不住就想皮一下。

　　秦爹爹:“……”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等打开布节，衣服里满满的栗子露出来，秦爹爹也瞪大了眼，高兴道:“好！爹爹去借锅，今晚我们吃这个。”

　　秦以风emmmm了一下，道:“待会儿再去吧，哪有天天饭点借人锅的。”

　　“没事，你胡叔叔家也没女人，哪来的吃的东西，孩子都快饿死了，也就剩一个锅了。”

　　秦以风:“……”胡叔叔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秦爹爹性格泼辣，在村里的时候就没有几个玩得来的，也就村口的胡氏，因为也是一个鳏夫带个女儿，因此倒是颇为互相宽容，渐渐地也就成了朋友。不过同为鳏夫，胡氏又跟秦爹爹不一样，秦爹爹本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不过是早死了女人，女儿又是个无赖样，人家不乐意接近，但村里人心里是认同他们同宗同源的，因此诸事上多少有些照顾。胡氏是外来户，女儿也才十岁，没人帮衬日子本就过得艰难，遇上逃难就更是难上加难。

　　秦爹爹揣了些栗子，风风火火走了，没一会儿就单手提着个锅回来了，兜里的栗子也不见了。
　　柳絮早就搭好了灶，秦爹爹从不让他当厨，此时无事可做乖乖坐在一边休息，风吹过山林，带来丝丝惬意。

　　秦爹爹的处理手法非常简单，舀了一瓢泉水，滴哩咚隆把够一餐吃的栗子扔进去，盖上盖子猛生火，能熟就成。

　　秦以风趁着这个空闲功夫将几颗白及洗干净，捣碎了，招呼柳絮:“过来，给我试试药。”

　　柳絮拄着小木棍，乖乖溜达过去，然后被秦以风按坐在石头上，无处安放的双手被秦以风抓住了，接着清清凉凉的药汁被涂抹在红肿疼痛的地方，连腿上自小的刮伤都不放过。

　　给小孩涂完药，秦以风也给那个崴了脚的人送些过去，又给秦铁花换了药，回来的时候便拎了一小团肉。这是她特意要的，准备用针做一个鱼钩，来一场夜钓。

　　煮的板栗没什么味道，有几个身手好的村民捕到猎物，或煮或烤，都比板栗飘香许多，因此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本着闷声发大财的原则，秦以风暗搓搓计划着凌晨再去偷偷摘一批，不管怎么说，身上有粮心里就是不慌。

　　三人都已经很饿，也不搞什么花样，等板栗一熟，秦爹爹揭开锅盖就开始分板栗，照样是先给秦风分走一大半，秦爹爹再拿大半，剩下的不多几个才是柳絮的。

　　柳絮还有些迷迷糊糊，被塞了一手板栗的时候还有些无措和惊讶。俩父女怕别人知道了，做板栗都是偷偷摸摸的，柳絮只知道妻主找到了一些吃的，也不知道是啥，更没想过会有自己的一份。

　　他没吃过板栗，呆坐了一会儿，只听身边咔嚓咔嚓的声音，跟着摸索着咬开板栗的外皮，一股香甜软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了……

　　饭后，秦以风把剩下的白芨都处理了一下，白芨要炮制成中药铺里卖的干药材，需要除去残茎、须根，洗净泥土，再经蒸煮至内面无白心，然后撞去粗皮，等这些工序做完，已经不剩什么太阳，秦以风无奈只能将药材贴在火堆边上，小心伺候着慢慢烘干。

　　第二日凌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秦以风再去看板栗树，发现地上全是板栗带刺的壳，树上已经一颗板栗都没了，估计是其他人也发现了这里。

　　所幸昨晚的夜钓倒是有些收获，钓上来四条巴掌大的鱼。秦爹爹本来打算烤了留着路上给秦以风慢慢吃，哪想到会在一阵扑鼻的肉香味中醒来，一探头，哦豁，可怜的鱼鱼已经变成了一锅奶白的鱼汤，里面还煮着板栗肉。

　　秦爹爹差点没气死。

　　没办法，鱼汤也带不上路，只能拿碗装了一人吃一一些，不过也算是吃了一顿饱饱的早饭。

　　等还了借来的锅，秦以风见昨晚悄悄离开队伍的秦勤等人已经回来，与村长聚在一处谈话。秦勤与秦铁花玩得好，与秦铁花家不同的是，秦勤家也算耕读人家，只是在她幼时她母亲进京赶考，一去再也没回来，不过她父亲一直教导她要读书，因此虽然还没考上功名，但一向也是村里青年才俊。秦铁花受伤后，一直是她在带着人组织巡逻和探查消息。

　　秦以风偷摸靠近，见村长几人都是愁眉苦脸，秦勤道:“村长，我们不能不进兰城，大家带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能捕到猎物的人太少了，根本供养不了这么多人。”

　　“我知道。可是现在进兰城，不就是送死么！金人手段残忍，打赢以后屠城的还少么？！”

　　秦以风心里一惊，这是说兰城已经沦陷了么？她对这时代了解不深，从没想过要去给他们出谋划策，只想跟个队伍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定居下来，找份工作赚钱，争取自己开个小医馆，继续救死扶伤。但现在所有人的打算都落空了，甚至危及生命。

　　那边还在争论，秦以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正苦恼间，听见远处传来喧闹声。

　　“村长！欢哥儿捡回来一个女人！”有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