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絮（女尊）》君彻尘

19、掉下悬崖

　　秦以风和柳絮被金人交谈的声音惊醒的，秦以风醒来的第一反应，便是捂住柳絮的嘴。

　　两个金国女兵身材魁梧，拿着武器在不远处走动，所幸此处长着许多灌木，将坐着的秦以风和柳絮的身影遮盖，还未曾被她们发现。

　　金兵口中说着秦以风不懂的女真族语言，搜索的动作不紧不慢，秦以风现在不敢动，只能暗暗祈祷两人搜查得不认真，她俩的位置就在悬崖边上，若是搜得马虎，很容易被忽略。

　　或许是意念太强起了作用，两个金人果然没有往这边来，反而朝着东边走去了，但那边地形较为开阔，两个人一直在附近徘徊。

　　柳絮很乖觉，他眼睛不好，耳朵便被锻炼得更加灵敏，甚至比秦以风更早地发现情况，因此被捂住嘴的时候也乖乖地丝毫不反抗。

　　秦以风的心跳稍缓下来，但头上悬着利刃的感觉依旧紧绷。她本以为出了兰城就能松一口气，哪里能想到为了一个暗卫，涵普竟然能如此兴师动众。城外尚且如此，也不知城内是何光景，只希望秦勤在昨晚便顺利逃出来了，阎娇等人也千万别为了她的事情而暴露了。

　　此时尚且没有功夫说这些，秦以风不敢在此时下到原本计划的羊肠小道，因为小道地形太陡，还多是石道，没有草木遮蔽，若是此时金兵一回头，往下一看便能看个正着，都不用追上去，只需在山上丢几块大石，秦以风和柳絮便避无可避。

　　金兵还未走远，秦以风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她拉着柳絮的手，两个人蹲着身子小心翼翼往西面移动，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行了一段路，秦以风刚想直起身体，带着柳絮狂奔，两个金兵便转头又往这边来了。

　　眼看着敌人越走越近，或许是做医生的职业素养生效了，秦以风心跳如雷，却并不慌张，她迅速观察地形，只见此处怪石林立，秦以风研究就立着一块巨石，石头后面便有一处小小的平面，刚好够站两个人，若是不趴在石头上看，一般人只会以为石头之后便是断崖。

　　秦以风拉着柳絮过去，却怕柳絮心里紧张，无端出错，只小声道：“我寻到一个藏身之地，我们小心过去。”

　　柳絮点头：“嗯！妻主先走。”

　　秦以风将柳絮护在怀里，身前是亲人，身后是深渊，崖底的风呼啸着往上吹，两个金国狰狞的金国士兵越走越近。

　　两人站定在巨石前，一人用金语道：“你看，我早说了这边没人，随便搜搜算了，反正搜到了好处还不是伍长的，跟你我又有何干。”

　　另一人回道：“我刚刚真的感觉眼角瞥到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也有可能是一只山猫，走吧走吧。”

　　两人争辩着往回走去，秦以风想探出头去看看，脚下一绊，身体踉跄着往后倒去，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秦以风的第一反应却是闭上嘴，明明死亡的恐惧笼罩着心头，却不敢喊出哪怕一点声音。

　　柳絮还在上面，不能被她们发现他！！！

　　那一刻脑中走马灯一般闪过许多画面，有前世刚考上医学院时的青涩面孔，有当上科室主任的意气风发，有刚穿越过来时柳絮弱小无助的脸庞，还有秦爹爹别扭又好胜的面容。她不后悔为了大家进城来运粮食，有的事情，必须有人去做，就像当初跟随医疗队支援非洲一样，她失去了生命，嘴上虽然说着亏了亏了，但若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恐怕还会这么选。

　　因为她心中总有一股“大丈夫”的气节，或者说是“大女子”也不差吧。

　　柳絮听得身后似乎有什么穿风而过的声音，他动了动嘴巴：“妻主？”却并不敢发声，两个金兵并没有走远。

　　他伸出手往后摸，身后却什么都没有，伸出脚去，只触碰到一块小石头，再往后竟是悬崖！

　　她们俩一直在断崖附近，风声时常呼啸，因为虽然此处风声呼呼，柳絮也并未多想，他一直相信秦以风。

　　他这才恍然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了不发出声音，他咬着手背，一直咬到鲜血直流，无声地眼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这一瞬间，就像是心被剜了一道大口子，里面似乎也有冷风在吹。

　　柳絮从没有感觉如此绝望过，他甚至开始相信，村里人口中说他是丧门星的话，也许是真的。不然为什么每当他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时，总是会轻易失去。

　　父亲死的时候，他才刚刚出生，还不知事，姐姐死的时候，他还年幼，只觉得伤心和怨恨。

　　但现在妻主是因为他而掉下了悬崖。

　　柳絮握着手里的小石块，恨不得将它生吞了，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它，妻主才会掉下去。

　　不，妻主是为了他，如果他站在外面，掉下去的就不会是妻主。

　　金人的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柳絮却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

　　有一瞬间，柳絮甚至想跟着跳下去，反正这个世界并不爱他，如果没有妻主，这世界上已经连一个他牵挂的人都没有了。

　　但他的这条命是妻主换来的，他不能这么轻易死去，就算是爬，他也得爬回去，好好活着，替妻主好好照顾公公。

　　就像是做梦一般，柳絮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山下，秦勤早已经回到了队伍里，带了村里秦铁花等青壮在山下等着。

　　“姐夫，你们总算是来了。”秦勤欣喜地迎了上去，又察觉不对,“秦大夫呢？”

　　柳絮非常冷静，方法在山上时就已经将感情全部宣泄，此时反而冷静得不像是他了：“她掉下崖去了，还请你们带我去西边寻一下她。”

　　秦爹爹思女心切，叫胡爹爹给自己作伴，寻了过来，正好听见柳絮的话，一时只觉得浑身鲜血倒流，昏倒了过去。

　　众人赶紧将他接住，放在平坦的草地上，又派了一批青壮照柳絮说的方向去寻秦以风，只留下秦勤帮忙守着秦爹爹几人。

　　柳絮缓缓在秦爹爹身边跪下来，他内心叫嚣着想要去找寻妻主，但他知道自己一个瞎子恐怕无法找人，反而给秦铁花等人添麻烦，而且，秦爹爹更需要他的照顾，他至少得忍耐到将秦爹爹安置好。

　　秦爹爹只是一时激动昏了过去，很快便醒了过来，他拽着柳絮的头发站起来，对着柳絮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的宣泄。

　　他哭诉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怎么你回来了，风儿却没有没有！是不是你推她下去的！你连眼泪都不掉一滴！是有多狠的心啊！”

　　柳絮任打任骂，丝毫不反抗。

　　秦爹爹的拳脚全打在柳絮摸爬滚打下山时受的伤上，柳絮咬着牙，仿佛丝毫不痛一般。

　　因为秦爹爹的话带给他的，是诛心之痛。

　　好一会儿过后，秦爹爹打累了，坐在旁边一边骂一边流眼泪。

　　柳絮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他忍着痛跪直，磕了一个头：“爹，您若是无事，我想去找找妻主。”

　　秦爹爹又何尝不想，但他认定肯定是柳絮害得女儿掉下去，不然柳絮一个瞎子都安然无恙下来，他机灵的女儿怎么可能出事？

　　他心里恨极，偏要为难柳絮：“瞎子还找什么？丧门星最该做的，就是磕头祈求上天，或许老天感动了，还能有些用处！”

　　“要找你就跪着找！”说着秦爹爹便跑去找人了，胡爹爹自然帮着他。

　　秦勤简直进退两难，一边怕秦爹爹两个男人遇到危险更不好交代，一边又可怜柳絮，不能弃柳絮于不顾。

　　她虽然谨守礼仪，没有跟柳絮说过几句话，但三人一起闯过狼窝，多少有些情谊。只是她也不知具体情况，刚刚那种状况却是不好拦了秦爹爹，怕他更生气，又晕过去。

　　她敬佩秦以风，自然该照顾好她的夫郎，但以己度人，若是在自己爹和夫郎之间选，发生矛盾的时候她肯定还是愿意夫郎多受些委屈，反正夫郎没了可以再找，万不敢因为受公公的气而跟妻主发脾气，爹却不能换一个，惹怒了爹还得来折腾自己。

　　想着这些，听到柳絮道：“秦勤，还请你跟着照顾好爹爹。”便毫不犹豫追着秦爹爹去了。

　　秦爹爹说的是气话，柳絮却不由得当了真。

　　若是他诚心实意恳求，是否老天真的会可怜可怜他，将妻主还回来？？

　　到了秦以风可能会掉到的地方，山谷间满是呼喊秦以风名字的声音，喊了许久，却无一人应答。

　　每膝行一步，柳絮便磕一个头，一直磕到额头上有血顺着眉眼往下流都不停止。

　　自被划破眼睛以来，他第一次对后爹和异父妹妹有了怨恨，如果不是妹妹不知轻重弄瞎了他，他是不是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到处奔跑，或许妻主就躺在山谷的某个角落等着他找过去。又或许，妻主失足掉下去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拉住她。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彳亍前行，卑微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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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想要的甜虐，我都能给你奉上，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