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修梦》救驾来迟

6、第四章 涉世初步2

　　话说被打的人叫杨中强，高一年级的体育生。也是香里中学铅球纪录的创造者，保持者。能连续做三十多个俯卧撑，有人亲自数过。这些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表哥是体育老师，姓蔡，名今。身高一米□□，活跃在香里中学的篮球场上，靠一点点小技术独步篮球界，所有的篮球爱好者都让他三分。——要是他出面料理杨中强的事，黄耀章，谢街亭，林欣敏等人合力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幸亏杨中强体魄强健，伤势恢复得快，不足以引起蔡今的注意。要是知道了，以往常的经验，肯定会批评杨中强一顿。
　　蔡今说过，体育精神就是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无论出现在何种情况，都要学会忍耐与等待，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言一出，所有得罪过他的人无不背上精神包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杀上门来！人们恨不得长痛不如短痛，早早的了结了恩怨。然而他只一味地等待有利时机！同样，体育精神也是一种力争上游的精神，要么不打，要打就打赢，没有十成的胜算，他不会轻易出手！就像一句话所说的：“科学练兵，敢打必胜。”
　　杨中强一边安心疗伤，一边筹划复仇，还一边刻苦学习，成绩一直保持倒数第一！——拯救了班上不少不学无术的人。如果不是他倒数，就会有更多的人轮流倒数！是他，在下面扛着，又是他，自我牺牲！救了大家呀！是大家的大恩人呐。
　　另一方面，他的朋友少，树敌多，关键时刻没有人能帮上忙。琢磨了几天，仍不见有实际行动。原来，他早已向黄守仁告密，趁伤势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
　　黄校长对他的病情十分重视，尤其担心他的眼睛影响学习。于是宽慰他：“我会仔细调查清楚的，你回去安心读书。”
　　林欣敏吃一堑，长一智，言行举止谨慎多了。表现在，很少与陆涧川谈论无关痛痒的话题。能少说话就尽量地少说话。的确，他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淡忘。特别是那种被勒紧脖子时无助的感觉，将是永生难忘的。
　　黄耀章倒没有任何异常，上课看小说，写文章。偶尔和老师拌上几句嘴，活跃一下课堂沉闷的气氛。谢街亭无所事事，上课东张西望，下课上串下跳。陆涧川积极备战其中考试。李珊珊零食不断。其余一切正常。
　　黄守仁明察暗访了两周，没有结果。原因是没有人愿意出面作证，担心遭到报复，在学校没未表明有能力保证证人的安全之前，大家相对低调一些。况且学校里打架的事接二连三，层出不穷，人们一时也说不清是哪次的事情了。有的说看见了，可那个时候大家都光赤着身子。注意力不放在脸上，而是在其他的部位。——除非有谁能够恢复现场，方有利于辨认！
　　林欣敏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发现面临最大的问题是身体素质的问题。强壮的体魄才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至于如何提高身体素质，他秉承洋务运动时期的“师夷长技以自强”的思想路线，所以迷上的篮球。打篮球与打架有许多的相同之处，攻防进退之间蕴含着搏击的精髓。技艺上，他师法黄耀章，黄耀章这小子不但球技精湛，而且丈义疏财。原来一直以为他骜傲，其实是对他最大的误解。林欣敏一直站在罗马克的立场，戴着凸透镜去审视他，结果放大了许多缺点。黄耀章深深地知道林欣敏在篮球一毫无天赋，因而很多球技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两个人为了共同的目标终于走到了一起，相处融洽。外人看上去很不协调，一个大智若愚，一个大勇若怯。
　　黄耀章又发表了一篇随笔，在市日报副刊的一个旮旯里。是林欣敏首先发现的。林欣敏向来有浏览报纸的习惯，每天一次，一次一张，看完之后随即扔进脚下的茅坑里面。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用报纸擦屁股，用不了多久，大家就会聪明起来，因为可以充分利用许多时间来阅读。另一个重要的意义就是为减少文化垃圾做贡献。看，你们的报纸只配给我擦屁股，表明了我们反对文化垃圾的坚定决心！
　　报纸是班上订的，班上又是上级规定订的。钱当然只能是从班会费中扣减。黄耀章当时意见还挺大，认为报纸不干净，如果非要订，也起码订一些纸质好一点的刊物，如《青年文摘》、《读者文摘》、《课堂内外》……
　　“我不是没想过，这是市里的规定，为了保证销量，没办法。”杨献也是受害者之一，他们老师的收入虽然还不是很高，可每个月仍然坚持订两到三份内部刊物呢。仔细思纣之后又出言安民，宣传说：“其实报纸也不错，五笔钱一份。——你们看，那么大的一张！”
　　林欣敏仔细看过几张，头版的主题永远不变，如美国又向伊拉克增兵，巴格达一片混乱；某国进行大选……另一版是农家天地，登几张瓜果蔬菜的图片，再撰文说这是某农民朋友刚刚培养出来的优质品种，市场前景看好。引导广大农民朋友脱贫致富云云。中缝通常刊登医学最新成果，某医院新引进美国H-DNA先进基因检测仪，治疗顽固性脱毛脱发，让您从此有“发”可依。最引人注目的是征婚启事：“某女，年方二十五，身材高佻，面貌娇好。拥有一套厅三室高级住宅，月薪五千。现欲觅一重情男子，贫富不限，年龄在二十五至五十二岁之间，托付终身。”
　　罗马克说过，广告是一种文化，一种前沿文化。经常看好的广告词，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提高写作水平。广告词迷惑性大，这正是它的生命力所在，能让人信以为真。作文也一样，能让阅卷老师信服才是真本领。如有一则广告这样写：“激光缩阴技术，十五分钟见效，随治随走，不影响学习和工作。——幸福生活真要紧！”
　　“那不是骗人吗？”林欣敏心中疑惑，但没有公开。
　　“在竞争激烈的社会当中，适者生存。能者上，贫者退，劣者汰。学生时代，没有好的文章，只有高分的文章！在当今的文化领域，没有流芳百世的文字，只有能够卖钱的文字！”罗马克如是说。
　　黄耀章的小文章恰好与一则小广告并肩排列，看来编排者费了一番心思。黄耀章的题目是《强者的选择》，而广告却为：“男人不强，用‘强龙’壮阳胶囊！”林欣敏以看黄耀章的大作之名，偷偷地看了两遍广告。越看越来劲，奇文共赏，推荐给身边的陆涧川。陆涧川立刻被耀章的文章所吸引。黄耀章的开篇来得深沉，题诗一首：“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十三年。”接着抖出家底：“喧嚣的城市哺育了我，渐渐地，我却发现我更适合生长在农村。疲惫了，出路，我选择了香里中学——一处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黄耀章’好像在哪听说过！”陆涧川道。没想到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竟到了这种境界！
　　“大概是使用过‘强龙’的康复者吧，用了之后恢复了男子雄风，所以与点心得！”林欣敏将计就计，说道。
　　黄耀章听得一些风声，以为有人与他同名同姓，贬损了他的令名。忙抢过来报纸。见到确是自己的文章，欣狂若喜。林欣敏只顾妒忌地窃笑，引发了谢街亭不明不白的笑。
　　李珊珊也一起大笑，报纸是她第一个发现的，但她却不是第一个笑出来的。而是将笑意保留至今，现在看到形势宽松，忙释放出来。她何尝不想第一个大笑，报复黄耀章往日的所作所为。
　　黄耀章镇定自若，成大业者哪能跟他们一般见识？再说了，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各种后果早就估计到了，早就作好了扛住流言蜚语的充分准备。
　　黄耀章发表文章的消息不胫而走。杨献两天后发现了。查了一下花名册，知道本班有了个叫黄耀章的。
　　“听说，你有一篇文章发表了。不错呀，年轻人出名要趁早呀，另外，也应该倡导畅所欲言。”杨献鼓励似的对黄耀章说。他明明是亲眼所见，却还用“听说”来掩饰，可见想得十分周全。因为他始终抱有一种怀疑的态度，在要职干久了，对一切事物都保持一种职业的怀疑。
　　“过去了事了。”黄耀章淡淡说。对于过去的事，黄耀章不愿提及。这些年，他彻底看破了为文之道，写文章就是撒谎的最高形式。以黄耀章的经验，如果他的文章不是位置特殊，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及时发现的。杨献很可能就是看广告的不经意间发现的。像上次他的一篇得意之作，见报一个多学期，没人发现，最终自生自灭。
　　黄耀章的名声响彻整个香里中学，人们根据文中所指“我选择了香里中学”这条线索，确定黄耀章就是我们香里中学的。连罗马克在内的学校名流，也是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推断作者的出处！罗马克为了顺应形势发展，将一节作文课提前了，说：“如果你们觉得写得不错，可以大胆地向报刊杂志社投递。像我们学校就有一个学生，好像叫黄什么章来着，我一时忘了。这个学生我指导过，我看了他现在的作品，进步很大！”
　　“是黄耀章……”底下立刻有热心人提示。
　　罗马克似乎没听清，道：“必要时，我帮你们打听一下，我们当中的几个语文老师都说他们班上没有这个学生，我估计‘黄耀章’多半是个笔名！”
　　黄耀章很委屈，但努力地挤出一片宽宏大量的微笑，与林欣敏他们一齐笑。其他同学莫名其妙。
　　“你的文章怎么写上去的？”回到宿舍，林欣敏问了一个很不专业的问题。
　　“简单，写好之后，填个地址，塞进邮箱，便没事了。”
　　“用不用贴邮票？”
　　“你真会开玩笑，我看你就有写作天赋。”
　　“何以见得？”
　　“爱说假话！”
　　在黄耀章的督导下，林欣敏进步神速，并制定了长期的写作计划。首先，从早餐上省出一块钱，买了一枚邮票，再向陆涧川借两毛的零钱，买个信封，郑重地把上次罗马克无暇拜读的大作寄出。当然，一切都是秘密行事。他生怕一篇文章就能让他一鸣惊人，为了出名之后仍然可以继续做个平常的人，平易近人的人，他得把眼光放得长远；就算泥沉大海，也无任何的消极影响、毒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