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Period 08 颠覆命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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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时隔百年，再次回到这里的弥宵一阵恍惚，未被磨灭痕迹的印象，在记忆深处层层叠叠的堆砌着，让她差点没能分清现实与过往的分界。
“先说清楚，我回来，不是因为忍受不了凌月你的咒缚，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而已……”
面对迎面站着的三人，弥宵手扶门框努力挺直站立着，同时故作平常的慢慢说道，但与她相对的，散开了发辫后显得神态憔悴的凌月，却是微笑着缓步走来，然后敞开双臂将她拥住——
“啊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弥宵才不会那么软弱啊，不过，只要你回来就好了。太好了，总算是……把你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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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之前，弥宵，你不该先解释一下吗？”
在四人围着矮桌坐下后，气氛仿似越过了中间百年的断层，回到了从前他们闲时小聚的时候，可是，清曜的这句话，立刻打破了这一切。
“如果清曜你是因为渎职而对我不满的话，很遗憾，我不能认同这一点。虽然形式上有些差别，但我这百年来居于下界，确实是在为某个神明实现心愿。”
因着凌月解开了咒缚而状态恢复如常的弥宵如是答复，她淡淡的看着一旁的少年，说话的调子不紧不慢：“而且，这本来就是仅向我一人传达的愿望，没有一一告诉你们的必要。”
“你……”
“好了，别继续浪费时间了，说完我还想早点休息，你们也为我这个快要换代的考虑考虑啊。”
喝止了眼看又要吵起来的两人，凌月不堪重负般的向身旁的绚辉使了个眼色，而后者会意后意欲开始正题，却在开口前先叹了口气：“弥宵你啊……你其实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急着回来和我们确认的吧。”
“绚辉你明明都知道，还来反问我？没错，就在刚才，本来也是一时冲动赋予的祷祝，却发现……”
弥宵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划擦过脸颊，半遮半掩住了她翻涌着复杂情绪的血瞳。
“却发现……你想要赋予祷祝的那个祸津神，早就已经接受过你的祷祝了，对吧。”
接话的是凌月，她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是自顾自的拨弄着垂下的发梢，丝毫不去在意另外三人的表情变化，而在静默了片刻后，浅绿发的女人才抬眼看向他们，轻笑着继续道——
“也不是什么需要缄口的事情，仅仅是因为现在知道的就只有我，而我以前也没提过罢了，但是，怎么说呢，还真的是牵绊至深啊，你和那个祸津神——弥宵，你还记得吗？在消失之前，你曾问过我，‘我们究竟是将什么作为依存，才得以一世世传承到现在的’，而我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是出自两代以前的你之口。”
凌月的说辞淡淡，却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其中自以为知晓大半真相的绚辉，更是一时间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两代之前，有个神明向我许愿了，希望我能让他的神器复活，可那时候我才换代没多久，根本没有能力去为他实现，当然，那个神明在那时还年幼，支付不了代价也是一个原因。
“当时，和我一起前去拒绝那个神明的，就是弥宵你啊。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后来，我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弥宵你……答应了他的请求，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而在那之前，你对我说了那句话……
“神器的问题是我擅长的领域，弥宵想必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吧，可最终还是没能为他实现心愿——他死去的神器，在死前就化妖了，即便复活你也没办法帮她复原，而在最后的关头，弥宵你似乎是将祷祝赋予了他，自己迎来了换代。”
说到这里，凌月像是累了一般停了下来，看看脸色比弥宵本人还凝重的绚辉，本想让他继续转述下去的念头，还是给悄悄的打消了。
“然后呢？换代之后的我，又经历了什么？”
弥宵语气平淡的发问，丝毫没有获悉自己前代经历该有的情绪变化，冷静的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然后啊……虽然经历了换代，但前代的你似乎还是被留下了什么之前的记忆——你怀疑我们存在的意义，不满于我们不被任何神明铭记的现状，你想要改变这种永世不断的虚无感，最后，你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独自去了黄泉……”
“黄泉？我为什么会去黄泉？”
到这里，弥宵终于是有了反应，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黄泉是所有神明避之不及的地方，包括被称为护法的他们四个，那里污秽不堪、妖魔横生，是神明们完全不愿去沾染的所在。
“真实的原因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可以猜测，你可能想去追问伊邪那美——据说最初创造了我们的就是她，但最后的结果……弥宵，前代的你不是自然换代，而是在黄泉被杀的。”
在场同样经历过这一段的绚辉在这时接话，他尽量以平和的语调来叙述，但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他看向还在沉默的弥宵，犹豫了下还是继续了下去：“前代的你死去的那一刻，我们三个一起赶到了黄泉，却只见到了在风穴边呼喊你名字的祸津神，他当时还带着你的佩刀。”
没有更为详细的叙述，因为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初在黄泉发生了什么，绚辉的叙述到此为止，凌月也没有继续补充的意思，而在短暂的静默后，事件中心的弥宵终于开口了——
“牵绊至深……凌月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吗？我已经三代和夜斗有过接触了，而且前两次都与我提前换代有关……我明白了，至少我可以保证，我不会重蹈覆辙，因为我还有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弥宵的话被突然站起的绚辉打断，本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者身上的凌月和清曜，也因此转移了视线，而在其他人的注目中，绚辉眯起了他那双异色的眼瞳，表情凝重——
“有妖出现在高天原，地点是……毘沙门天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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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时]
身处尽力恢复、却也只能勉强挡雨、根本无法御风的神社里，千羽正襟危坐着，那面目肃然的样子，像是在潜心等待着什么一般。
而不多时，等候在外面的冷夕走了进来，看着她的神明半晌后，犹豫着开了口：“千羽大人，黛夕前辈回来了，她还带回了夜斗大人。”
听闻冷夕带来的这一消息，千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门口，果不其然看到灰头土脸的夜斗神，以及跟在他身后，一点好脸色也没摆出来的黛夕。
“又被神器给抛弃了？”
千羽端起茶杯递给坐下在她对面的少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询问着，但从他狼狈的样子便可窥见端倪。
“光音那家伙，居然说跟着我几百年都不会有出息？！我们才合作了半个月，她哪里就看出我不会有信徒不会有神社，看我以后怎么去把她的脸打肿！”
“别说以后了，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神器在手，别说收获信徒了，光是走在外面就有可能被妖怪吃掉。”千羽晃了晃已经空了的茶盏，血瞳之上的细眉不经意的蹙起，而领悟到其中深意的冷夕立马接过她放下的茶壶。
“您没资格说这些吧，千羽大人，到现在还是会忘记召唤神器，一马当先冲上去的神明，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我们可是已经合作了十几年了！”
见冷夕离开后的黛夕立刻上前占了她的位置，但刚坐下就忍不住的把自己的主人数落了一番。
“是啊，黛夕说的没错，千羽你明明自己就超级容易吸引妖怪，还总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在外面到处乱晃，前不久孤身一人下山去，一个劲的往妖怪堆里跑的是谁啊！”
似乎对千羽这时候数落他颇有不满，见黛夕开始行使神器的职责，夜斗便也浑水摸鱼的掺和了进来“善意规劝”，但意料之中的，千羽丝毫不买他的账。
“总是待在这样的神社里，是不会有人类来信仰你的，而且疫病多发的地方，也是妖怪聚集的地方，而我的职责，就是消灭这样的妖怪来救助人类。”
听千羽如此一板一眼的说道，夜斗也觉得没趣，一仰头把杯中的茶水喝尽之后就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夜斗，你给我回来坐下。”
见少年还算听话的乖乖回到了座位，千羽看了一眼身边的黛夕，说出了她没经过神思、自以为无伤大雅的提议——
“总而言之，没有神器的神明非常危险，所以……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愿意长久侍奉你的神器的话，我暂时先把冷夕让给你吧，我有黛夕就够了。”
千羽此言一出，不光是夜斗，连坐在她身边的黛夕都愣住了，而完全没能理解少女说了什么的夜斗，更是连拿在手里把玩的茶杯脱手摔碎了都没注意到。
“您……您在说什么啊，千羽大人！”
率先反应过来的黛夕拍案而起，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被神明赐予名字的神器，不是说让就能让的，主人的这种态度，对神器来说是天大的蔑视！”
似乎不是很能理解黛夕何以如此激动，千羽竟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赐名的意义……真的有如此巨大吗？”
银发少女的疑问，让黛夕深刻的明白，自己的主人对神明与神器间羁绊的完全不理解，可自己却无从解答她的这个疑问。
“没错，赐名的意义很重大……”见黛夕无以回复，悠闲坐着的夜斗好意的出声回答，“赐名不仅仅是建立神明与神器间的从属关系，对神器而言，那是无上的恩德，是包含在名字中一起赠予了他的归属之地，而对于神明来说，一旦赐名就该负起全部的责任，只有神器犯错或忤逆主人时，才可以收回名字……所以，以后不要再随便说出这种话了，千羽，那是对你的神器极大的不尊重。”
夜斗很难得的正色说教着，但在他话的中途，他所教育的对象便已经不再听他说了——面朝着漏风的纸门，千羽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冷夕……
“原来，千羽大人是这么看待我的吗？对千羽大人来说，我的存在是如此无关紧要的吗？！”
原本和颜悦色的少女突然脸色一变，捧在手里的茶壶也在她失控的哀吼之后失重落下，而与碎裂之声同时响起的，是朝向远去的少女伸出手的神明的，那不自然的一声呻吟。
“千羽大人！您……该不会是……”
黛夕焦急的想要查看，却被夜斗拦了下来，而后看着千羽拿下捂着后颈的手，其上诡谲的紫黑斑块正一点点的扩散。
“染恙被刺伤……就是这种感觉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Period 08 颠覆命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