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番外二【两叶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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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和叶双小时候并不是叫这两个名字，他们原本姓王，他们的爹叫□□。听上去是个挺正经的名字，但是他本人压根就没什么文化，大字不识三个，除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脾气特别的不好，老是爱喝酒，有时喝完还会发酒癫，一发疯就专门拿自家两个儿子出气。抽出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打，打得解气了就好，还会走过去摸摸他们的头说真乖。叶双最怕的就是这个，每次都吓得浑身发都不敢动，到第二天还缓不过来。
叶双没有见过他娘，因为大家伙儿都在传是自己把娘给害死的，要是自己不出生，也许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他爹的脾性的确是不怎么好，但是村里人都知道他对叶双的娘特别好，没冲她说过一句狠话，平日里喝完酒火气一上来只要他娘在，他爹立马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所以他娘是因为生他死的，叶双的爹心里也有怨恨，怎么也解不了。
每次挨打都是叶一把叶双护在身后，有时候他爹出手狠了，叶一身上的淤痕连续十多天都消不掉。叶双看到后总是哭，一哭就停不下来，又不敢让他爹发现，只好捂着嘴呜呜的咽着。
很难想象他爹是怎么把他们拉扯大的。
日子过得清苦，刚几个月大的孩子没奶水喝，叶双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喝粥水长大的，难怪小时候病痛也多，营养从一出生就没喂够。也亏得村中还有个好心人，大家都叫他吴老头。吴老头家里养着一头羊，到了哺乳的时候就会送些羊奶过来。本来非亲非故的，他爹不乐意空手拿过来，于是就时常找他喝酒，喝醉了还胡言乱语，老吴头没敢把那些话告诉这两个小孩。
这日，他爹又跑外头喝酒了。
叶双从外面回来，灰尘满面，衣服还沾了好多泥巴，眼睛红得发肿。叶一见状赶紧放下砍柴的活儿跑过去，给他擦擦，并问道：“怎么了？摘果子摔了？下次别一个人去了，我和你一起去。”
叶双摇摇头，吸吸鼻子问道：“哥，我真的害死了娘，对不对？”
叶一立刻明白了缘由，道：“外头那些小子又欺负你了？改明儿我揍他们去，尽会胡说八道！走，我带你洗脸。”
“哥，我想娘了，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叶双委委屈屈的低下头，眼泪立马掉下来了。
“别哭。”叶一伸手拍拍他，“不关你的事，别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我相信咱们的娘亲肯定不会怪你，娘那么温柔对不对？”
想了想，叶一又道：“房间里有一副娘的画像，平常的都宝贝着，谁也不给看，生怕是弄坏了，我去拿出来给你看看。”
叶双一听既高兴又不太敢，先是点头后又是摇头，道：“不要了吧？要是爹回来看见我们又乱翻东西肯定又要打人了。”
“没事，他没那么快回啦，怎么得也要到响午。”
叶一径自拉着他弟弟进木屋子里面去。
那幅画像是他爹的念想之物，偶尔的会翻出来看一看，所以一直放在他床上的暗格里宝贝着，谁也不给看。
叶一小心翼翼的打开安格，拿出里面的画像，叶双觉得自己十分紧张。
待画像摊开来以后，有些泛黄的纸上描摹着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子，虽然称不上是什么绝世倾城，但却似有一股子灵气儿在，是叶双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叶一摸摸他的脑袋，“你的面相随娘，长大了也会俊的很。”
叶双笑了笑，心里高兴呢。
谁知道没看多久，他爹居然在这时候就推门而进，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俩臭小子跑哪儿去了！柴火还没劈完呢！看我……”
一进屋发现嘴里骂着的的两个臭小子居然在自己床上，手里还拿这个熟悉的东西，等他定眼一看，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酒坛子狠狠地砸在地下，怒吼道：“干什么呢！反了你们！给我下来！”
叶双早就吓傻了，叶一手也在哆嗦着，赶紧收好画卷。
他爹越想越不解气，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藤条，狠狠地就抽了上去。
叶一左手上立马起了条青紫的淤痕，疼得他没拿好画，摔在地上顺势就打了开来。
他爹两眼骤红，拿着藤条指着他们：“我今儿个就让你们娘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不听老子话的！老子打死你！”
藤条对准叶双，力道极重不留手劲儿，叶双疼的瞬间就大哭。
叶一赶紧过去护住他弟弟。
“还敢哭！你还敢哭！”他爹边骂边抽，“要不是你，你娘会死吗！没天理的次崽子！打死你也是你活该！”
“唔。”
抽的叶一背部完全都没知觉了，藤条不比木棒，多了下来血肉就会一片模糊。但是叶一始终不哭闹，只是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叶双不敢顶嘴，可也不想让哥哥受苦，只好一把推开他，自己来承受。
“哇！”
皮肤本就稚嫩，哪经得起这般狠打，一顿下来，两兄弟都是气息奄奄，半条命都快没了。
他爹打得没力气了，就收起地下的画，狠道：“这东西要是你们再敢动，老子他妈的就剁了你们！”
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叶一赶紧过去看他弟弟，“你那么傻做什么？”
看着他一身的伤痕，叶一心疼得紧。
“我不能老是让哥哥受伤！”叶双嘶了一声，“要挨打就一起挨！”
叶一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赶紧找出老吴头给的药膏帮他涂上。
叶双特别心里难受，道：“哥，我们什么时候才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没有谁愿意在父亲的挨打之下过一辈子，这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说是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了！
叶一怎么不懂这个道理，但是外边的世界他们不懂，能依靠的就只有他爹一个人。即便是要受这些委屈，也还是要留下这里。
“等着我们长大了，就可以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长大？”叶双又开始哭了，哽咽道：“什么是长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长大就是等我们长大梧桐树那样高了，我们就有自由了。”
门前的梧桐树，当年还只是一个成年男子般的高度。
那一晚叶一带着叶双睡在外面，他不敢进屋去，怕他爹半夜三更回来又是一阵气儿不顺，他们再也吃不消第二次的毒打了。索性那还是夏天，屋子里头闷热，外面反而凉爽好入梦。
听着蝉鸣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却是没发现他爹在屋里头。两兄弟松了口气，赶紧好好洗一下脸。
由于昨天的伤还淤着，叶一就不打算出去了，直接在家里弄了地瓜来吃。
刚填饱完肚子，老吴头就匆匆跑了过来，样子十分着急。
叶双总算开心了那么一点，道：“老吴头，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天要跟我们玩下棋吗？”
“玩不了今天，快跟我走，你爹出事了！”
叶一一听惊了一跳，道：“他出什么事了？”
老吴头面露为难，道“今早儿村里的刘子上山砍柴，经过一地儿，发现一大摊血迹，上面残留着血肉沫儿，还有碎衣服和一副画像，瞅着这些，估计，估计就是你爹的。”
叶双睁大了眼睛，叶一拉着他赶紧跟老吴头走。
刘子捡回来了一些碎布和那带着血的画放在村门外头，招来了全村人的围观。
老吴头拨开人群，叶一上前打开画像，果然是他娘的那副。
有好事的道：“王酒鬼估计是给狼吃了吧？我听说最近山上那边多了个狼窝，可吓人了，砍柴都要小心一点。”
有讥讽的道：“哎哟也是，昨儿个我就看他拿着这东西出了村子，估计又是喝醉捅了狼窝，这可比马蜂窝惨多了。”
有不屑的道：“真是可怜啊，没了娘又没了爹。”
有嘴坏的道：“果然是克星，克死了娘又害死了爹，可真是家门不幸！”
“你说什么！”叶一怒了，抓起一把沙子就往那人丢去！
“嘿，我说的是你吗？你小孩子家撒什么气儿？！”
老吴头挥手赶她：“妇道人家嘴皮子也不干净点！回家做你的饭去！”
大家伙也就没了看下去的念头，一哄儿的散了，有些还骂咧了几句才肯走。
两兄弟最后是被老吴头领回家的，终归是血肉之亲，都很难过。
他爹落了个死也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叶一第二天就把画像埋在了他娘的坟里。
再后来他们就搬去了老吴头家住，给他的羊喂喂草，稻子熟了的时候帮他收割，地瓜熟了就帮着采摘，倒也是过得其乐融融，比起以前，那是幸福自在的多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老吴头也是喜欢着他娘的，可惜因为他年纪比他娘大上一轮（一轮是十二岁），所以一直没敢去提亲，知道他娘嫁给了他爹，老吴头也是一生未娶。
就这么过了两年，老吴头有一日着了风寒，咳嗽得厉害。起先都没多在意，以为只是寻常的感冒罢了，可是到后面愈发的严重，每日每夜的咳着，甚至无法下地了。两兄弟实在担心他的身子，于是就用两根竹竿搭着条棉被，把老吴头抬去了镇子里边。
大夫说是肺炎，已经严重了，怕是治不好了。但还是依旧开了些药给他们，说是先吃吃看。
这样过了半个月，老吴头依旧没起色，就在一个普通的夜晚里没了气儿。
叶一和叶双大哭了一场，把老吴头埋在了他娘的墓旁。在他们认为，这个人比亲生父亲对他们要好得多。
只是，他们失去了这个唯一对他们好的人。
林天虎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小恶霸，时常带着人欺负他们俩，这些老吴头死了，他们更是一见到他们就用石头砸，嘴里还喊着：“克星克星！害了亲娘又害爹，天打雷劈招呼你！”
闹得狠了叶一就会和他们扭打在一起，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却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村里的人都对他们冷眼相瞪，村长还赶他们出村子！两兄弟没办法，只好出了村子然后到山里头去，好在找着了一间荒庙，样子是破旧了一点，但是还能住人，至少门什么的都没有破，于是他们就暂时住在了这里。
叶一会做山灯，很耐燃的那种，也是老吴头教他的。平常要是没拾到干枝，就用山灯，可亮着呢。
秋天接近尾声的那会儿，山里开始降温了，庙里边也没有什么防寒的东西，还下起雨来了。雨势特别的的大，天上就像是倒水一般，整整下了两天两夜都还没有停。自家弟弟晚上睡觉都冻的不成样子，叶一见这里正好有把破伞，就打算打着它回村子一趟。叶双执意说要一起去，叶一想想也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
两兄弟就下山去了，一路上都是泥泞路，鞋子全湿掉了，不过也顾不着，眼看着就要踏进村子里面了，谁都不曾想居然在这时居然有一波大水自里边冲了过来，把整个村子都淹了。
叶一拉着他弟弟不肯放手，洪水来势汹汹，很快就把他们卷入了水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上似乎有光照了过来，热热的。周围鸟儿啼叫的厉害，像是在欢喜什么事情。
叶一睁开眼那一刻，就看到一片绿得发亮的叶子从上空飘了下来，落在自己的头上。手里还紧紧拽住另一只手，叶一赶紧起身，看了看身旁的叶双，好在还有呼吸。他的衣服被这棵大树的节头勾住，所以他们才没被大水冲到危险地带。
不多时叶双也醒了过来，还咳出了一口水，两人都没大事，就是擦伤了一点点。
天空已经放晴了，景色清新沁人。
因为那棵树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他们两个，如今村子也不能再待下去，所以就改了个名字，以此重新开始。
也不知是怎样就走下了山，到了杭州城里头。还是十多岁的孩子，没有手艺也没亲人，所以乞讨了好阵子，遭尽了别人的白眼，他们终是活了下来。
直到那位卖盐乳花生的大爷救了他们，还给他们饭吃。这是两兄弟命中的另一个贵人。
这老头有间铺子，规模不大，也倒是乐意他们住这里。老头年轻时是胸有大志的，可惜没实现，所以只能窝在这里开铺子。他也告诉过他们不少道理，那番话说的两人都刻骨铭心。
“好男儿该有一番作为，所谓是有志者方是能力者，不干出点令人佩服的事，活着也没什么劲头。”
老头后来给了他们全部的储钱，跟他们说京都正在招收小孩子进皇宫当影卫，要好好学，将来有成就了再回来杭州城！
临行前叶一就带着叶双在他铺子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踏上了京都之路。选上了影卫，跟着命里第三个贵人，也就是他们的师父苦学了功夫，终于成就了今天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番外二【两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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