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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蛇柏神树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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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就说……就说……你跑不过我的!”少年大喘着气,终于身子一歪,倒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谁……说的!我明明……赢了你的!”花未因为先前的御风疾行,也是面颊绯红,此时她学着卯兔的样子,也大咧咧地往草地上一倒。和卯兔在一起,她从来都是轻松的,虽然早已过了“总角之宴”的年纪,但受到孩子气的他感染,她也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她有一百多年没这样开心过了,不需要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不需要处处设防,不像面对……那个人的时候。
察觉到自己想法的时候,花未惊了一跳,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那个人。
“嗨,你怎么了?”卯兔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那样明艳的笑颜,与她近在咫尺,她却莫名地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从没见他笑过的人。他笑起来,是不是也这样好看?
“没有没有,发了个呆罢了。”花未连忙抬手去撩耳边的碎发,借以掩饰掉眼里的失落。
“未儿,昨天你父君召见过我。”卯兔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对她说道。
听到那个称呼,花未只觉得心中的那根弦猛地绷紧,她听到自己有些恍惚的声音:“他……怎么了?”想起来自从卯兔来了之后,自己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放在平常他虽然一向不同她亲近,但隔三差五地还会召见她聊表几句关心。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她有丝苦笑,潜意识里,自己原来这样担心他。
卯兔没听清,挑眉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他找你做什么?”花未敛了敛神,撑着下颚看向卯兔。
桃花灼灼,与少女的面颊相映成辉,少年看得有一瞬间失神。
“哦,那个……”卯兔不知想到些什么,脸颊有些发烫,说话都不利索起来:“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要问我伤好没好,打算什么时候回伊园。”说到这句的时候,卯兔先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想起那个言行缜密到滴水不漏的人,他就忍不住打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花未自然知道那个人在担心些什么,但她觉得卯兔这孩子秉性单纯,没道理会是伊园派来的细作。
“那个,未儿啊,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卯兔滴溜着一双水蓝蓝的大眼,那表情简直让人没法拒绝。
花未咬着唇,一脸认真地等他下文。
卯兔挠了挠头:“就是,那个,我吧,对你父君特别好奇,我以前在伊园听说,他的原身蛇柏是上古神树,亦仙亦魔,汇聚了如今六界最强大的灵气,那个,我就是想见见,就看一眼……”卯兔拽着她的衣袖,撒娇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行!”几乎是同时,花未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语气之坚决,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是完全相信卯兔的不是吗?为什么一提到有关那个人的事自己就这样多疑?
卯兔也是第一次听到花未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讲话,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瘪瘪嘴:“呜呜……,人家……人家就是想去看看嘛,未儿你,你就这样吼人家!”
花未头大起来,每次他俩一有点矛盾,这小子就来这招,不过别说,他那梨花带雨、不胜委屈的模样每每都能让她妥协。
“行了!行了!”花未连忙抽出手帕,有些手足无措,她只有一个不太爱哭的妹妹,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个爱哭的男孩子。
卯兔继续长袖掩面,哭得一副肝胆俱裂的样子。
花未干咳了两声:“那个,别哭了!我带你去就是了!”她在心里想着,自己以往经常带着花予在蛇柏神树的附近玩,那个人似乎也没同她说,他原身不能随便靠近什么的,人家一上古神树,想来原身不像他们这些凡夫那样脆弱,再说有自己在,卯兔也不敢做什么。话说回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卯兔怎么会害他?花未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走吧走吧!”卯兔晃了晃她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波灵波灵地闪着光。
花未一咬牙:“走!”
其实蛇柏原身所在的地方,离她的寝宫还挺近的;不,准确说来是她寝宫离蛇柏近才对,她还记得当年那个人一道命令把她请入宫、并下令安排在离他最近的宫殿居住时,宫里有关“君上很看重花将军家的那两丫头”的传言就没断过,当时她还很愤愤然,觉得这不过是他为了博一个“善待忠良之后”的名声,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不过因为这件事,宫里那些原本瞧不起她们姐妹的人,倒是减少了许多。
花未带着卯兔穿越重重禁制,进入千冠园。因为是位于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甸园的灵眼之处,一入千冠园的地界,便觉得周遭皆是灵气涌动,云蒸雾绕之下,恍若碧落仙境;连呼吸都格外地舒畅起来。
“这里……就是历代甸园之主原身所在的千冠园?”卯兔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起初的雾气很浓,越往里走,反而渐渐淡了开去,走到最里面的时候,雾气突然全部消散,眼前的世界一下子清晰开来。
卯兔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第二次见这等奇景:足有三四座宫殿那样大的灵池,正中央矗立着一棵足有五六层楼阁高的柏树,树的主干很粗,几乎要十几个孩童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相比之下,树的枝干就如触手般既细且长,但由于数量众多,且互相缠绕纠结,看上去别有一番狰狞遒劲之感,任谁看到都不由心生敬畏。
卯兔的一双大眼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蛇柏看了半天,良久才开口道:“他的名字就叫千冠蛇柏?”
花未摇了摇头,看着蛇柏的眼神有些飘渺:“族人都叫他千冠君上,不过千冠其实只是甸园之长的尊称,至于蛇柏,你知道的,也只是他的种姓,身为甸园之长,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因为没有人敢直呼他名姓,花未突然觉得他也有几分悲凉,谁对他都是那个看似尊崇实则疏离的称呼。
“植物仙灵如果原身被毁会怎样?”又过了一会,卯兔突然幽幽地对花未说了一句。
花未立马觉出不对劲,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强制他转过身来:“你要做什么?!”
卯兔霎时又换回先前一派天真无邪的笑脸:“我那点能耐你还不知道,人家堂堂的上古神树!我能把他怎么样?”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语气,但花未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怨恨的口吻,立时警铃大作:“卯兔,你可不要背着我做对父君不利的事!”
“哎呀放心吧,兔子是吃草的,又不是吃树的!”卯兔刮了刮她的鼻子,故作轻松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垂着头嘀咕了一句:“再说他又不是你亲爹!”
花未自然觉出他话里的辛未:“这与他是不是我爹无关,植物仙灵不同于动物,我们一族生长繁衍极倚赖水,且必须是这灵池中的至清之水,整族之中,只有族长才有能力把普通的风霜雪露转化为至清之水,从而使一族得以生存。”花未言毕,还给了卯兔一记警告的眼神。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如果卯兔敢对千冠蛇柏不利,便是与他们整族为敌,她自然不会放过他。
卯兔看着她,眼里原本炙热的某种光芒,慢慢熄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