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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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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为什么每个地方被废弃几年以后都显得阴森、恐怖,白色的光线从灯丝出发在温特森脸上折射,然后进入了我的眼睛,停止于视网膜,然后转变为电信号通过视神经传到我的大脑,大脑成像,于是我看到了温特森比复印机上的A4纸还白的脸。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温特森,他上去没变多少浅金色的头发,蓝得像宝石一样的眼睛,过度苍白的脸色(我猜是被关了一段时间的原因)穿着高档西装,虽然有点脏,但是看得出来他混得不错,他靠在墙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眨眼频率很低,他仅仅只被手铐铐在水管上,嘴被封上,而我这边就悲惨多了。
我的双手被一条从天花板垂下来的铁链末端的手铐拽着向上,双脚除了被套上铁链基本没什么,起码还在地上。要命的是我现在基本就是跪在温特森面前一副谢罪的姿势(我又不欠他什么)我动了动脖子,试图站起来,但是不幸的是,我的腿已经基本没什么知觉,刚站起来又跌了回去。
样子我在这应该有段时间了。
因为我刚才的动作铁链发出了响声,我听见从背后传来脚步声。
这是个男人。我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这么想到。
那个男人最终停下了在了我身后,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头发,使劲往后扯。白色的光线瞬间充满了我的视线。那人弯下腰,然后我看到了兰德尔的脸。
“Hello,Laster”他这么说道。
“Hello,my big brother.”我扯着嘴角回答道。
纽约警察局里进出着各个级别的警官,警长警探,甚至警察局局长正在办公室里和某位政要开会。而门口围了一群记者,而警局内显得异常热闹。科林莫名地觉得不安,他和艾莉森坐在警局的电脑前拼命的找着兰德尔的资料,希望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希望能找出兰德尔名下的公寓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科林又找了找卡尔森名下的不动产,但仍然一无所获。他中途被叫去开会,结果手机拉在办公桌上,等他发现回来拿的时候,手机上多了个未接电话。
“看这个科林,”坐在电脑前的艾莉森对着科林喊到,科林快步走了过去,盯着电脑。“兰德尔刚毕业的时候和一个吉姆。罗伯特地人合办过一个公司,他们在瑞奇街有一个仓库,这个仓库在罗伯特名下,但是从文件来看,估计已经废弃了很多年。”“真是个好地方,uh.我去看看,你去找维特森。”科林跑向停车场,他想起了那个未接电话,那种不安开始在他心中翻滚,他拿起手机反打回去,却发现是个公用电话。当他开始听语音信箱的时候,一个明显压低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Hi,I'm sorry,I'm later…”
有人说人的祖先是鱼,而我在被迫喝了一升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后,已经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
“咳咳……”我低着头咳嗽,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的地方,这多亏了兰德尔拿了个袋子套在我头上,然后一手抓着布袋一手往上倒水。不过显然他对自己的腕力过于自信,我的头逃脱了他的钳制。
咚——橡皮桐与地面接触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兰德尔拿掉了罩在我头上的布袋,然后掐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就像狼盯着猎物一样,令人生畏。
“50%的离婚率,uh”他嘲讽地笑着,“看来她的品味还是如此的糟糕。”“已经……咳咳……好很多了不是吗?”我一脸讥笑,“起码,他不打孩子……”我觉得我的下颌骨要被兰德尔捏碎,他的眼睛充满了冰冷、嫉妒、愤怒、憎恨以及疯狂。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里能表现出这么多东西,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他放过了我的下颌骨,然后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给了我腹部一拳。
腹部的疼痛和胃部的不适混杂在一起,我几乎想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但被掐住脖子后这就是奢望。
“我去过阿拉斯加找过她,那时候我十三岁,花了半个月从内华达的一侧走到另一侧。”兰德尔对我着语调柔和地说到,“我看到你们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看着你到处跑,很温馨的一幕啊!可以不属于我。她看着你,那眼神仿佛是她的全世界。”他手劲小了点,我的肺终于能获取一点空气。“然后我看见了你父亲。”兰德尔讽刺地笑笑。“那个从赌场出来的男人,虽然当时他的行为不太明显,但是我知道他迟早会沉迷于赌博就像我父亲沉迷于酗酒。然后我回了 ”兰德尔松开了卡在我脖子上的手,转而抬起我的下巴,“你长得和她很像,那时候很可爱,总是笑我想这大概是为什么把你带走,而放弃我的原因,因为那时候那个老家伙总是说我是个魔鬼。”兰德尔突然笑了,笑得有点凄凉。“我十八岁时又去了一趟阿拉斯加,在得知你们搬家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所猜测的东西成真了,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你们的住处,然后我看见你父亲在打她,然后……”兰德尔拉长了语调,一阵不安涌上了心头,我甚至不受控制地试图站起来,然后在重力的作用下跌了回去。兰德尔有些得意的笑了,脸凑近我的耳旁然后说道:“我看见你杀了你的父亲。”
我觉得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瞬间只留下一片空白,然后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漂浮在我的眼前,世界变得恍惚。我突然听不清兰德尔在说什么,看不清周围的世界。而直到兰德尔再次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时,我才因为缺氧从这种状态脱离出来,然后听见兰德尔说:“你跟我一样。”
然后他放开了我,我猛烈地咳嗽着,兰德尔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咔嚓——好像什么东西被打开地声音,然后一阵剧痛袭击了我的大脑,跪在地上抽搐着,惨叫着。我无法思考,视线逐渐模糊,我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我恍恍惚惚能看到兰德尔笑得扭曲的脸,温特森的衣服,白色的光线和灰暗的房间,然后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漂浮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突然我看到了一道白光,我走了过去。我看到了阿拉斯加,我看到了母亲。我们住在三楼的一间公寓里,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他在三年内把一切能输的都输光了。他从来不打我,我猜是因为他只需要一个出气筒就够了。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感受,我是说当你看着自己母亲被父亲打得鼻青脸肿,然后你的母亲会躲在厨房默默哭泣,当你走过去时,她还会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抑制着即将流出的眼泪问:“你饿了吗?小乔治。”’我感到一种无力,我不想在看着这种事情再次重演,但它还是重演了,尽管从法律层面上来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当我再次感受到这种无力的时候,它促使我把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我记得那时混乱的情况,母亲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而胸口插着一把刀的父亲倒在地上抽搐着,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我记得母亲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站起来抱着我,然后把那把刀拔出来握在手中,父亲的血溅了她一身,然后她让我把衣服换掉,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我找了个地方把那套衣服埋在了地下。
母亲报警了,她说父亲试图打死她,她最后不能忍受用刀不慎捅死了他。在法庭上她展示了常年累计下来的伤痕,流着泪叙述着这些年的日子,结果他们认为她是自卫,无罪释放。
然后我们就来了纽约。
纽约不是个好地方,物价挺高,母亲拼了命地工作,希望我能上好的大学,我的确去了好的大学还附有奖学金,然后在我大一时候我谈了场恋爱,然后在大二开始的时候她把我甩了(那时候我和她已经开始考虑订婚的事情)。之后我开始酗酒、逃课最后认识了温特森,在我毕业的时候,卡尔森冲进公寓勒死了我的母亲,然后我改了名字,当了警察。
我不否认我在逃避着什么,就像我大二的时候去酗酒一样,我不得不用警察这个身份来提醒自己,我不能顺从某些欲望。我不需要去伤害别人来获得满足,尤其是在青春期以后。
一种名叫良知的东西在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理智在告诉我这不应该,但是这都不能掩盖我在杀人过后感受到的那种仿佛可以永恒的平静和满足。
我憎恨自我,就像兰德尔那样,我们都在内心的深处唾弃着自己那肮脏的灵魂。
我们看到的世界都是如此的苍白,以至于只有用鲜血才能染上颜色。
愿上帝保佑你。
这是我们每次去教堂,神父都会说的话。
我在白光里走着,好像听到了钟声,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听到,我好像看到了母亲,我走了过去,白光笼罩着我,我伸出手去,好像什么东西被打开了,我看到了灰暗的天花板,然后发现我躺在地上 ,只有脚上还有束缚。我活动活动了手腕,虽然稍微有点僵硬,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想实施我的疯狂计划。
“欢迎回来,我的兄弟。”兰德尔喘息着说道。“你看上去可真狼狈。”我扯着嗓子嘲笑道。“托你的福。”兰德尔笑了,“看样子你很有精神,我们继续怎么样?”“第一次用电击?”我看着他笑着问道。“你确实很有精神 ”兰德尔走了过来,腰间的枪若隐若现。他半蹲在我旁边,揪住我的头发使劲往上扯,疼痛又再一次的刺激着我的脑神经,但是我还没忘了我要做什么。
我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然后迅速的从他右边口袋里拿出来枪,然后对着他的脸砸了下去。
兰德尔在我抓住他手腕的时候就反映了过来,但是那只足够他来得及挡下枪托,他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当他看到我用枪对准他的时候,他迅速拿出了另一把枪,打开保险,对准我。
但是我不可能让他崩了我,所以在他开枪之前我已经对准他的胸口,连开了三枪。我手被后座力震得发麻。但我的眼睛始终盯着他。
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试图抬起枪对准我,想杀了我。我看着鲜血从他的胸口涌出,染红了他的白衬衫。我仿佛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像那河水流淌,像泉水流出的声音,无比的安详,我听到了钟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砰——
我被一声枪响拉回了现实,呆愣地看向前方。
我看见了,举着枪的科林和脑浆四溅的兰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