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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邻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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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下午到早上一直呆在屋子里,早上又忙着去沈府,因此直到现在铃兰才有空闲好好打量婆家的院子。
典型的农家院,跟别家的倒也没什么不一样,充其量因为院子西边是一间牛舍并着一间猪舍,另外还养了几只鸡,是以比别家的院子大了不少。而东边则是灶房、深井和一棵枝叶繁茂的桂花树,旁边是大石块垒成的狗窝。
木质大门上面是土坯茅草搭旧的草棚子,两侧墙壁挂着蓑衣和斗笠。
铃兰走到院子中间,再转身看去,三间石瓦房一间土坯房,由东而西。
三间石瓦房,中间是正堂,东边是公婆的屋子,西边是他俩的新房,;而再往西是一间土坯房,她方才见二老从里面拿了农具,应是用来置放农具的屋子。这间农具房离外墙还隔着一米来宽的距离,被当成了鸡舍。
四间房屋外加鸡舍相连,面积上看起来还是挺大的。这给铃兰一种其实自己嫁的还是不错的感觉,起码就这屋瓦房跟牲畜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诚然外表看起来稍嫌破败,但这无碍,有她在,这房屋早晚要推倒重盖不是,她要住小楼呢。
铃兰想起昨晚儿瞧见的后院,跟正在忙着喂养牲畜的的沈砚打了声招呼便直奔菜园子去了。
篱笆跟树枝交错围成的菜园子,面积也不小,里面种着时令蔬菜。有辣椒、茄子、黄瓜、豆角之类十分常见的农家蔬菜。
看着这满院子的黄瓜,铃兰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话说她会穿越到这里完全是因为她嘴贱调戏了黄小瓜,那如果她在这菜园子里再调戏一次各种蔬小菜是不是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说做就做,当下铃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再过几日就是夏收了,家里就一头牛,可得好好喂养了,夏收的时候就指望它呢。
沈砚这边喂养好牲畜,关了灶房的门,正打算带着骨头去趟苹果园看看呢,转身才想起来他的小媳妇儿还在菜园子呢。
当沈砚带着骨头来到菜园子,就见他那个媳妇正围着黄瓜架来回打转,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离得远,他听不真切。
“喂!”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铃兰正忙着想穿越回家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她瞪男人一眼,凶巴巴的:“做甚么?”
沈砚也不搞不清楚被瞪的原因,只能继续装傻,笨拙道:“你自己玩吧,我要带着骨头走了。”
铃兰翻翻白眼,谁在玩了?还有哪儿有新婚第一天就把媳妇儿撂家里不管不顾的?
“那你倒是走啊。”
“我想走的,”少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娘说让我陪你。”
铃兰看着他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暗叹口气,也不知当初自己嫁过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当初只想着左右不想在这里落根,而许家那对爹娘又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倒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思,左右对方是个傻憨的,也好拿捏。
然而如今再想想,她当初是否太过异想天开了?认为只要躲了嫁人这道坎儿就好了,却忘了万一她回不去了呢?在古代,尤其文化思想封闭的乡野山村里,即便是夫妻和离,于女子而言,也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砚见她叹气倒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在怨自己傻,拍拍骨头的脑袋,转身走了。因此他错过了铃兰那一瞬间便不复存在的惆怅和无助以及怯意。
试问,她一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吃穿用度都是靠伸手向父母要钱买的的人,不过跟好友往乡下跑了几趟而已,谈何在这样一个边关小地的山村里发家致富?
铃兰往北的方向看了看,听许家爹娘说,那里是□□的最后一座城池,也就是□□的大门。不知这□□安不安稳,可有跟四方诸邻打好关系,届时可不要有战争才好。
沈砚已经走远了,铃兰无语了一下小跑跟上,还真是个呆子,就不晓得等自己一等。
沈家因为是外来户,当时多亏铃兰的父亲跟村长和里正都说得上话,再加上归隐镇的孔镇长亲自出面作保,这才在临水村末尾处划了一块土地盖房子。
村里房屋虽错落毫无格局,却也是紧密相连的。村末尾处最后一家不巧正临着一条不大不小的小沟渠。沈家若是想落户,只有将房屋建在河渠对过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沈家的院子才比村里其他人家的面积都要大。
铃兰回头望去,这么一户人家远远看着不免单调不合群。
大家都准备夏收了,这一年四季就指望这一季麦子过冬,是以格外上心,几乎每天都有人往地里跑一趟并暗暗祈祷老天爷可得开眼,万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下雨。
铃兰小跑跟上沈砚,远远就见前方有人缓缓走过来。她不认识这些人,怕落了单打招呼时出了丑,只得三步并作两步恨恨跟上沈砚,就等着他张嘴呢,要不她怎知该如何称呼这二位?
恰巧这一幕被迎面而来的几人看见了,其中一个打趣道:“哟,瞧这水灵灵的丫头,这不是傻砚儿家的新媳妇儿吗?怎么跑什么呢,砚儿你也该等等啊。”
此人是沈家的邻居,也就是跟沈家一样临着河渠的郭家。两家之间只隔着一条沟渠,说话也近,是以比旁人熟稔了些。
另一个夫人接话道:“可不就是,瞧这丫头长得,真是眉清目秀,砚儿可真有福气,可得好好疼媳妇。”这是韦氏,跟方才说话的妇人是亲家关系,大女儿孙梨白嫁给了郭家长子。
又一个妇人道,“就是就是,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傻砚头脑不清楚的可得看紧了摸清楚了底细,莫要学了那老张家,给咱村里添了那么大的笑话,”声音顿了顿,又将铃兰上下打量一番,阴阳怪气道:“可得好好疼喽。”最后一个音节飚的十分高,听得铃兰直别扭额角直抽,真想把这尾音拍回她嗓子眼儿去。
这位说话的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本人冯氏,夫家姓曹,名河,也是个有本事的。因为曹河胆子很大,敢一人独闯深山,所以村里人都叫他曹大胆,也因为他狠,村里没人敢跟他叫板,当然除了村长。而村长之所以能治他,也是他本人极好面子,喜欢别人说他一个好,这才给了村长面子。
曹大胆经常上山,家里荤菜不断,手上也有现银子,且又是村里第一个买的起地的人,是以冯氏在村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经常把富农中农贫农挂在嘴边。而她之所以这么膈应铃兰倒不是因为铃兰得罪了她,毕竟她们不过头次见面,而是因为沈砚。
曹大胆跟冯氏有个儿子,而曹大胆这人又十分注重脸面。他见村里郭家送长子郭耕去了归隐镇的“云鹤书院”读书,就琢磨着家里若是有个读书人走哪儿不得被人高看一眼?再者若是以后考了官,那可真真是了不得了,当下便交了束脩还给原本叫曹大力的儿子改名为曹文塾。
然而事与愿违,他算盘打的是好,可他儿子曹文塾却不是块读书的料。人家郭耕诚然落榜未曾考个一官半职,但多少也有个秀才之名,可曹文塾却还只是童生。
能将孩子送进学堂的都是有些家底的,村里人起初心里泛酸,见这曹文塾不争气难免说道两句。
冯氏溺爱孩子可不干了,非说她家孩子进学堂进的晚,课业跟不上实属正常,过两年就好了。然而后来就连半途入学小了曹文塾三四年的归隐镇沈府的沈砡也考上了秀才,冯氏这才深觉被人生生打了脸。
因此沈府便被她记恨上了,虽然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村里几个妇人总有几个看不惯她的嚣张劲的,听她炫耀烦了难免就拿沈砡赌她的嘴。冯氏这个人欺软怕硬,她不敢得罪归隐镇的沈府,只能时不时给村里的沈家使点小绊子。
比如刚才那句,“也是啊,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小沈这头脑不清楚的可得看紧了摸清楚了底细,莫要学了那老张家,给咱村里添了那么大的笑话。”
铃兰默默瞅她,只知道归隐镇的三大家族之一许府逐渐潦倒,却不知竟潦倒这程度,一个乡野妇人也能指着许府姑娘的鼻子出言讽刺。
说起老张家,这又是一桩陈年旧事,铃兰对他们说的事虽然不知,但是听冯氏的语气和韦氏二人的脸色也能猜出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因此冯氏这话说得她心里窝火了。
只这一个照面铃兰就不喜冯氏,她看着后者淡淡道:“冯大娘说的是,我相公单纯善良,我这做媳妇儿的还真担心哪儿天他被哪个不长眼的哄骗了呢。劳烦冯大娘为他着想了,明儿过了后天就是咱们回门的日子,届时回了娘家,定要让我爹好好教导教导他识人定要清的本事。还有那曹大爷,一早咱们一家就去了祖宅,路上听公爹跟婆婆说起咱们村里人,那曹大爷绝对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呢。在咱临水村里,去了村长就属曹大爷最心实公正了。都说好人扎堆,瞧冯大娘这般心善,那曹大爷肯定不会差,要不怎能娶到冯大娘这般热心肠的?”
吕氏跟韦氏二人都清楚曹大胆一家的脾性,此刻听这沈家新媳妇明里暗里的将冯氏讥讽的一张脸青白交错别提多高兴。只是都不好说什么,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跟着称喝冯氏的好。
只是越称好冯氏的脸色就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