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喜鹊街》清纯的蒂娜

11、海福星

　　一盏盏彩色霓虹，耸立在街道两旁，整整齐齐的榕树，在夜下含叶摇曳，夜晚海福星，上下两层座无虚席，临窗圆桌上，鱼腥草炒猪肝，碳烤花蛤，碳烤猪手，茴香墨鱼仔，藿香海鱼，米凉粉焖驴肉，养生粗粮煲，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红皮赤壮，浓油赤酱。”秋收嫂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到碗中，一尝显得十分满意：“这种五花肉，抹上山楂片和冰糖，最合我口味。”
　　福伯用筷子，在鱼身上撕出一个小口：“你们看这鱼，山河知道我血压高，这鲫鱼划这么多斜刀，却半点油都看不见，真是细心。”
　　“怎么都没人碰那道芝士焗龙虾？”海福星服务员胡梦蝶，倒茶从后走过，漫不经心地插嘴道：“别看白汤一片水汪汪以为是做失败，其实是老板用淡奶油和黑椒汁调的，还有今日的五彩豆腐太极羹，不同于以前的翡翠白玉火山款，里面放有松口蘑和新鲜菠萝，老板说天气热时吃起来会更加开胃，隔壁桌的客人吃过后都忍不住多点了几个菜。”
　　苏画从外吃着芝麻烤串回家，见方才那位马尾导游，正在店门前，耐心指引着一队穿白底红花校服，蹦蹦跳跳的小学生：“各位小朋友，慢慢走，今晚这顿包你们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不要慌不要着急。”
　　“咦？”苏画见状，好奇走上前问道：“我们海福星什么时候改接儿童团了，我爸最近急着用钱吗？”
　　“这群孩子是参加夏令营，全没父母陪伴在身边。”马尾导游抬头，抹一把前额汗水对苏画道：“今日爬一天山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在古叔为他们准备足好吃的，你们海福星童叟无欺，以客为尊，各家旅行社都争相订座，熟人价钱又有得商量，不来这里还能去哪里？”
　　“迟小姐，迟小姐。”海福星服务生卢伟，端着一杯热茶从前而来，眉眼之间溢满殷勤：“这茉莉菊花茶，我专帮你泡过一次滤掉颜色，你辛苦一天也该喝口水坐下歇歇脚了。”
　　“多谢卢伟哥。”马尾导游，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松了一口气：“卢伟哥，星期带这么多团来，你忙前忙后，招呼周到，客人这么多还维持水准做得这样好吃，连个紫菜蛋汤都能让鸡蛋开花，客人们吃过都是赞不绝口，真是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不辛苦，不辛苦。”苏画还未开口，卢伟就抢着说道，一脸笑得如鲜花般灿烂：“所谓力不到不为财，不辛苦哪来的钱赚，没钱赚我又怎能存够老婆本，我们海福星今晚准备的甜食有擂沙汤圆，黑芝麻糊，莲子羹，红糖冰粉，林小姐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我去给你盛一碗出来？”
　　“不用了。”马尾导游甜甜一笑，对卢伟柔声道：“卢伟哥你这样体贴又细心，海福星生意又这么火爆，我相信你一定能很快存够老婆本，娶到好老婆的。”
　　“迟小姐你也这样认为？”卢伟一听，抓住时机忙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两张戏票来：“林小姐，这出星期六晚上戏台演出粥食文化，专演中国人喝粥上千年的演变，我买到头牌的握手位，到时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啊？”马尾导游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往后退却一大步：“卢伟哥真是不好意思，这星期六我男朋友从国外回来，我要去接机还要带他去东海龙宫吃盘龙膳，实在没空。”
　　“迟小姐，迟小姐。”卢伟见马尾导游匆匆往前，拔腿想追，苏画方才见卢伟分外殷勤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时方才明白过来，叹口气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卢伟哥，红油配抄手，咖喱配鸡肉，大千世界样样都有规有矩，不能胡乱搭配，你也不看自己跟人家差了多少岁？”
　　“让开，让开。”胡梦蝶收拾碗筷，从前方而来，没好气瞪卢伟一眼：“今晚这么多客人，做得手忙脚乱，你当自己是大少爷，来打工不用做事啊？”
　　“你看，你看。”卢伟一见，只剩一副恨不得以头撞墙的表情：“我一天到晚都在店里面忙活，又要清洗鱼缸，又要修理气泵，片刻不留神就会鱼头朝上，虾翻白肚，一来客人还要招待周全，免得砸了我们海福星的口碑招牌，甚至厨房准备工作切菜洗碗都要我做，走进走出能看到的都是这种快绝种的恐龙货色，你让我到哪里结识女人去？”
　　苏画还未来得及开口，卢伟全然是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就像是煮菜熬汤不放盐带不出鲜味，我是个男人，没有女人滋润，我现在断气跟几十年后断气有何分别，你说，你说？”
　　“也不能这样说。”苏画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只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信口胡诌：“人生短短数十年，好吃一顿，不好吃也一顿，酸甜苦辣，开心也过，不开心也过，振作是一天，颓废也是一天，你开开心心把今天的工作做完，说不定明早出门就会有桃花运了呢？”
　　“前言不搭后语，都不知你在说什么？”卢伟一甩手，气冲冲走到柜台前，朝着新来的伙计小黄大声训斥道：“老板不是教过你，这白米饭是用很大的压力煮出，若是在店内吃，白饭跟白饭每一勺与每一勺之间就要留下空间，别压得太紧，这样吃起来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可以保持完美的温度，口感才好。”
　　“是，卢伟哥。”伙计小黄，胆战心惊低头一看米饭，卢伟已经不管不顾劈头盖脸教训开来：“可你现在是送外卖，海鲜压在上面，送外卖的时候最上面的饭随电瓶车震动，压向下面一层的饭粒，最底层的饭粒很容易被压紧，饭就会变得很硬，所以要在中间的位置，留下一个空洞做缓冲知不知道啊，你哪家学校毕业的，没学过物理吗？”
　　“知道了，知道了，卢伟哥。”小黄连连应道，吓得脸色煞白，不住往后退，卢伟却已经拼死拼活冲出店外：“早告诉过你送三次外卖就要电瓶车充一次电，你看现在这样哪还跑得动？”
　　“失恋的人真可怕，我爸怎么会聘请这种人？”苏画再次摇摇头，随手剥开柜台边一颗薄荷糖，甩手走到外方海景露台，见马尾导游，双手一拍，声音甜美：“小朋友们可以不可以告诉姐姐，你们平时最喜欢吃什么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