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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艳曲3 ...


  •   再说,把伐折罗放在太医署的房内也不错。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能挡一下。不过,这也不一定就能高枕无忧。

      “多谢你帮我找着它。”我对封五郎说,一手倒提起伐折罗的脚。“虽然它散架了,但是我还是会爱死它的。”

      “要谢就谢吴一凡吧,谢我就帮我。你要不要拿个袋子装?”

      他笑着说:“再找个牛皮袋子也送给你,保证不会破。”

      我摆摆手,把伐折罗塞进原来的麻袋里。“不必了,这次我就这样带回去。”我微笑地回答:“我亲手拿回去。”

      “随你高兴吧。”封五郎说。当我转身向大门走去时,他又急急召唤着:“别走,我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我抖抖衣摆坐下,听他开讲了。

      “你听说过绿玉髓不是?”他又倒了杯梨花春,慢吞吞地问我。

      “没听说过。”其实我在一个富波斯那里见过,那东西是呈苹果绿的透明宝石,拂菻国(希腊与罗马)的金匠们常把它们雕刻磨光成风格典雅的样式,然后镶嵌在黄金中。

      “那是惟一真正值钱的珠玉。其它的珠玉主要还是看做工如何。而绿玉髓的价值是它有市无价的,所有的人们都晓得只有波斯的商主们才能横渡大漠,带来这种大海极西的拂菻国(希腊与罗马)中贵臣们最喜欢的装饰宝石。我的一个好兄弟有一丸金香薰,上面有十三颗绿玉髓,每颗都有指头大小。那丸金香薰作工精细,得值□□万钱,回纥牙帐有一件稍微大一点的,价钱十一二万,值银百笏(即100锭5000两)。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朋友的这丸金香薰被人抢了,我当时也在场,可是却无能为力。那天我用奚车带我的朋友去归觉寺的赏花。之后,我经小市从驾车回她家,到了殖货里时有两辆运鱼的鹿车(独轮车)撞到了我的奚车后,停住不走了。我以为那些鱼花子是吓傻了,但那是次干净利落的打劫。有三四个人,我其实只看到了两个,但我敢肯定奚车后面还猫着一个,我从眼角里看到第四个人影。我的朋友提着那条绿玉髓金香薰,他们把它抢去了,此外还有两个戒指,一只宝钿步摇与一只镶金琉璃手镯。那个看上去像是愁眉苦脸的头领,不慌不忙地用火招照着,把那几件东西看了看。然后他把其中一个戒指还给了我们,并且说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晓得是在与什么人打交道了。他还让我们不要上报武候铺,不然他们就让大溪婆给金香薰施咒,金香薰可是我那好兄弟的贴身之物。我们没法就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了。当然,这一类事情很多,你不能去声张,照付些小钱就是。如果它们不值钱的,你也就随他去了,但如果它们刚好是珍品,你就宁愿付一笔小钱,就当破财挡灾。”

      我点点头:“这绿玉髓金香薰可不是随时可以买到的。”金香薰就是小娘子们整天提在手里的小巧的机关金香炉,放一小块红炭在贮香盒中,加上一粒香丸,然后,点燃香薰,能把你香喷喷的熏上一整天。

      “你说的很对,她就不应该把它带出去,招惹这祸事。可她是那种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的娘们。”讨厌鬼脸上带着梦幻似的表情,把一根手指沿着那架屏风光滑的表面滑了过去,仿佛触摸那光滑的物体可以带给他一种快感。

      “嗯,你要付他们多少?”

      “八千钱。这很便宜。这可是镶十三颗绿玉髓的金香薰,那些亡命徒也不能轻易找到人把它卖。那件东西大概天下各业的行首商主都晓得。”

      “你的这位好明友——她尊姓大名姓字名谁?”

      “这个,我不方便说出来。”

      “嘿,那这事你是怎么谋划的?”

      他用淡淡的眼睛看着我,我想他似乎有些害怕,可我又不十分了然他。也许是喝酒过量的缘故,他那拿着酒盏的手有些颤抖。

      “我们谈了好几天——这是通过我结识的一个游侠儿找的人。一切都已经商定好了。是今天夜里的某个地方,我就等人上门造知去哪碰头,我说那个地方要离这里不远,我准备好马上动身了。我想他仙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开什么圈套,他们怕武候铺出面。”

      “嗯,那些钱有不能做记号?我猜想那应该是旧钱币吧?”

      “当然是旧钱币,百钱一串。不能做记号,啥要做记号呢?”

      “就是做了也可以让武候查出来。万一如果武候想抓这伙强人的话。有记号的钱可能会在某个倒霉撞上刀口的乞索儿身上找到。”

      他眉头紧拧着在想事情:“恐怕我不清楚这记号是什么,现在也时机弄了。”他简短地说。

      “这是让我担心的一件事。”

      “怎么?”

      “你啥今天早上才让吴婆婆找我?你啥选择了我?是什么人把我说给你听的?”他笑了,笑得有点娃儿气,但又不像是很胖的娃儿。

      “这个嘛,我只不过是从奉医局咒禁生名簿上随便挑出来你的名字,你晓得我之前实在不结识什么巫觋,不料一打听,小侯爷的名头不小。便让吴家小子找你。这不挺好。”

      我也给我倒上了一杯,瞧着他脖子上的胖下巴:“我们的谋划是怎么行事呢?”

      他把双手一摊:“不过是到他们吩咐的地方去,把那些钱交给他们,然后再拿回那件绿玉髓金香薰。”

      “嘿。”

      “你像是喜欢用这个词儿。”

      “什么词儿?”

      “嘿、喝。”

      “嘿、我呆在哪儿——在奚车里面不是?”

      “我想是的。那是辆大驼车,你可以赶车。”

      “你听我说。”我慢慢地说,“你计划把我藏在车里面到一个今晚你才得知的地头去;你将随身带着八千钱,想用这笔钱买回一件比这价值十倍以上的金香薰;会不会你什么也拿不回来,又让他们就这样把你的钱再抢走一回?你真信那伙人会在某个鸡角鸭栏数过饯以后,再把那金香薰还给你,如果他们真这么心肠好的话。为啥要抢你。反正我是对这事不看好的。货殖里那片的乞索儿是专门打劫老弱的下贱货色,他们是遭瘟的疯狗,他们甚至会给你来上一刀——不用刺得很深——不过是把你躺在那儿以便让他们逃走。”

      “这个我懂,他们还有个大溪婆施巫术,我也有点害怕发生这种事。”他轻声说着,那眼睛抖动着,“我想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想找你跟我一起去的。”

      “他们打劫时,有不能用火照着你瞧?”

      他摇了摇了头:“不能。”

      “这就是了。在抢你之前,他们就对你早就了如指掌了。这行行事都是事先查看好的了,就像讨债鬼坊柜的兴生胡肯给你借钱之前,肯定会事先查好你家有几囗能卖去口马行还债的生口一样。你时常与这娘子出门不是?”

      “这个……也不是经常的。”他不自然地说。

      “你们成婚了不是?”

      “呃,”他叫了起来,“我们不能把那位娘子牵扯进来,千万千万。”

      “好吧。”我说,“什么口风都不透。我不该接这个活儿,封五郎,我真的不该接。如果那帮畜牲想照规矩办事,你就用不着我了。可如果他们想骗你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陪着我。”他马上说。

      我耸了耸肩膀,把两只手一摊:“好吧,可是得由我来驾车、由我来带着钱,你藏在车后面。我们俩个子差不多。如果出了事,我们就实话实说,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闪失。”

      “不行。”他咬着嘴唇说。

      “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就拿你五贯钱。如果有谁要去挨刀,那应该是我。”他皱着眉头摇摇脑袋。但过了好一会之后,他的脸色慢慢缓与了下来,现出了笑容。

      “好吧。”他慢慢地说,“我看这也没什么大关系,我们反正会在一起。你愿不愿再来点西市腔?”

      “嗯,你还可以把我那五贯钱飞票拿来,我喜欢摸着那纸票,沙沙的感觉。”

      于是,他像个跳胡腾舞的胡腾儿一样蹦着步子走开了,上半身几乎一动不动。

      门在一个半时辰之内被敲响了四次,最重要的是亥时过八个呼吸时敲响的那次。他正要出去的时候门响了。有人上门了,我想那应该不是我们在等的那个人。他开门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太亲热了。

      屋里十分的寂静,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大概是夜鸟拍翅的声音,或是一辆轻快驴车在坊中十字街上盘旋而过的声音,或是风儿吹过枝刊的响声。那远远的从外面传来的此起彼伏是提瓶卖荼人的呟喝声。

      封铭非常小声谈了几句,把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门外橘黄油苙下后,覆着一袭俏丽绿衫。

      封五郎一见来人便揖道:“主人头多日不见!在下冒昧相请,实在是唐突之至,还请任小娘子莫要见怪才好。”

      门外那人径向封五郎敛衽施礼,盈盈拜倒:“五郎安好。五郎要务繁忙,难得能来过来一趟,倒是二娘见客简慢,草草而来,才要请郎君多多海涵。”

      封五郎拱手作揖,连称不敢。

      “主人头?任小娘子?”我不由一怔,来人……莫不是洛阳有名的写状钞书的书讼师,那个任梓任小娘子?

      这可是个名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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