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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之前是谁在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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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本来以为,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这次徐文美摆明了就是回来争权的。
所以之前徐文美没有自己上位,反而把马太监顶上来,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不过平安想了想,觉得人家可能就是喜欢低调,喜欢搞幕后工作呢?有个马太监顶在前面,也不引人注目嘛。
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在马太监接手钟鼓司之后,徐文美就再次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不是马太监实实在在成了钟鼓司的话事人,而周围的人也还会时不时的谈论起这个惊鸿一现的男人,平安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他私底下也偷偷问过马太监,“那位徐少监,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马太监的回复是,“不该问的事情别瞎打听。”
平安只好垂头丧气的继续去写自己的戏本。说到这里要提一句,马太监掌管了钟鼓司之后,平安便重新被任命为了钟鼓司的戏本创作人,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待遇则比照学艺官,也就是以前马太监的那个档次。
果然上头有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不过平安的自己心里的压力也很大。毕竟端什么碗吃什么饭,虽然是马太监照顾自己,但是既然坐了这个位置,拿了那么多好处,自然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所以最近他反而没有写什么东西,而是反复的阅读马太监那里拿过来的各种戏本,从中学习经验。至少最后自己能够独立写出戏本来。
小白龙最后虽然没有被送到内侍省,但这个人也算是废掉了,平安隐约听说是被打发去了浣衣局——那是二十四衙门之中,唯一一个不在皇城之中的机构,做的是最低贱的活,当差的人也都是由由年老及有罪退废的宫人充任。去了那里,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前程可言了。
《金玉良缘》的底稿也在小白龙那里找到了,看来他还没来得及拿出去替自己谋求什么。于是平安就一边学习,一边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修改,弄出一个戏本的雏形,然后再逐一琢磨遣词用句。
他的性子是有些倔的,不做事则已,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一旦投入其中,还颇有几分废寝忘食的意思。等他弄出个大体的样子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深秋,平安入宫也大半年了。
“不错。”马太监看完了平安写的戏本,不由点头赞叹,看向平安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满意,又仿佛还有几分惋惜。在马太监看来,平安实在聪明得过分,明明是从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却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学成这个样子,若是从小培养,又不知会如何了。
平安松了一口气,“您觉得还成就行了。我自己现在已经看不出好坏来了。”
马太监有心抬举平安,便道,“你若真想找个人替你看看好坏,不如去找徐少监。他不喜欢与我这样蠢笨的俗人往来,但你若去请教他戏本,想来无妨。”
“徐少监?”平安有些意外,没想到马太监不让自己问,却又主动对自己提起。不过他也要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是非常好奇。
马太监便指了徐文美所住的地方给他,“你就带着这戏本去,就说向他请教。若是他愿意最好,若是不愿意,你就只当不知道这个人吧。”
“我明白了。”平安见马太监那么忌惮对方,还有什么不懂的?
于是按照马太监的指点,他带着戏本找到了徐文美所住的小院。隔着篱笆,平安能够看清小院的样子,是一栋小小的青砖瓦房,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殊。院子里种了一排桂花树,这个季节开得正香。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装饰了。
那个容色出众的人,竟然就住在这样毫不起眼的地方。
“你在看什么?”身后忽然有人问。
平安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人竟然就是此间主人。他一瞬间有种被抓现行的尴尬啊,连忙将戏本摸出来,“我是来拜访您的。这是我写出来的戏本,请您指教。”
“你写的?”徐文美有些惊讶的打量他。心下不由摇头,不过十来岁的孩子,竟然都会写戏本了?
不过他还是随手翻开看了两眼。这一看倒是有些意外。唱词其实不过规规矩矩,某些地方还有些粗浅错误,然而徐文美却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他就站在那里,一页一页翻过,直到将整个故事全部看完,才带着几分怅然的抬起头来,看向平安的视线已经格外不同。他再次问,“这是你写的?”
“……是。”平安有点心虚。但是转念想想,红楼梦的故事当然不是他的,但这个戏本的确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在他那个年代来说,这应该算是衍生作品吧。四大名著已经过了授权保护期,创作衍生作品应该也是合法的。于是说到最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金玉良缘,木石前盟……”徐文美忽然一笑,“倒是有些意思。跟我进来吧。”
他说着转身朝门口走,结果大概是站了太久,突然一动脚步竟有些不稳,险些跌倒。平安连忙伸手去扶,但没等他的手伸到,徐文美已经重新站好了。
他瞥了平安一眼,“我还没老呢。”
平安并不知道他曾经也算是戏台上的名角,那是练过的,就算现在身日柔韧度不如年少时,但也不是寻常人可比,所以听到这句话,只是有些莫名。
进了屋之后,徐文美让平安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就再次低头,将手里的戏本重新看了一遍。
这一遍他看得比之前慢了许多。
等他全部看完,再抬起头来看平安时,神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慵懒,看向平安的眼神也由之前的惊异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这写的是什么东西?错谬百出!竟然还敢拿来请我指教?你倒说说,之前都是谁在教你?”
平安愣了一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没人教,我自己胡乱琢磨着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