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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衬衣的烟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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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前两天的成都,冷寂的像个空城。
走了一站路去买烟,回来时楼下平日里热闹的街铺关的干干净净。
突然觉得这条满是梧桐树荫的街道好美,像高中校外那银杏飘摇了三年的小巷。
K字打头的列车,成都——阆中。
我一个人站在站台抽烟,火车呼啸而过,都快不记得当初离开的初衷。
四小时的颠簸,不长,但是闷的厉害。
中途喝了瓶红茶,在抽烟区抽了两根薄荷烟。
看着玻璃雾气氤氲出自己的脸,突然觉得陌生。
手指触碰冰冷的玻璃窗,渐次的田野灯光照进眼,耳朵里是民谣少女哭泣似得吟唱。
安检时,我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好像好像你。
左手轻握,心里紧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成都市每年有将近一个亿的人来来走走,而我们却再也没有偶然见过一面。
好像每次回来,都是弥漫着汽车尾气和闪着无尽红色灯光的夜晚。
大老婆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车子却一直往路的尽头滑。
黑暗中我看到她黝黑且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我蹬上驾驶座,拉上手刹。那么想我,以至于下坡路上忘记拉手刹这样重要的事情?
过嘉陵江大桥时,我拉开窗子,冷冽的寒风刺骨,看着河滨上炫目的霓虹,好想去放河灯。
三十那天和匈牙利回来的朋友在滕王阁山上晒了一下午太阳。
是异国恋的COUPLE,我们嗑着生瓜子,嚼着青柠味的脆薯片,谈及下次见面。
以后在成都定居?
嗯,买房买车,四处旅行。
一个人?
嗯,一个人。大概......定下来会很晚吧。
哦,你不是一直这样子吗?
我在阳光下笑的洋洋洒洒,对,那你呢?多久回来?
不知道,她看看身旁穿红色冲锋衣的男人,摇摇头。
丸子头冒出可爱的须绒。
他多久决定结婚,我多久回国。
是么?我手里拨弄着暗红色假面ZIPPO打火机,浅浅摇头。
晚上三个人去放烟火。
好担心穿的皮草被流炮打中。
难得,我会来看热闹。
十八岁那年,我捂着耳朵,一个人斜躺在破旧皮卡车的后座,看着满城此起彼伏的烟火。
发誓一定要带我爱的男人来这座小城看那么漂亮的天空。
他一定会爱我,也会爱这场烟火,爱很久很久。
回家的路上,她拿出湿巾纸擦鼻孔,我们在便利店那里的十字路口分别。
觉得胃好撑,去买了酸奶,买单时电话响了。
旧同事,聊得来的男人。
你在哪里?喝酒,我过来接你。
哦,北街。
好。
十分钟,不来我回家了。
你抽根烟,玩会手机,我在加油站,过来大概......唔,十五分钟。
我们去了爱尔兰酒吧,五个人,三男两女。
可笑的是,那家酒吧的WI-FI依然不好,而唯一的空座是和前度曾经坐过。
开了红酒玩猜拳,我抽着烟一直笑。
旁边还是一个绑丸子头的女生,在念书。
她给我喋喋不休讲她的男神,零点已过,她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给他发了很长的段落。
他很简洁的回了谢谢。
他是水瓶座,他从来说话嫌麻烦,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我跟她赌酒,他不过不喜欢你。
他如果喜欢你,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钟。
没有人打电话催我回家,我也没有喝醉,和三个男人把车停在了空旷的马路中央,讨论从引擎盖流出来的到底是机油还是水。
讨论是该回家睡觉还是通宵开黑。
到家时,我偷开了杨大爷的五粮液,就着生花生看了两集逍遥法外。
日式吊灯的灯光很暗,幽幽的亮着。
一直想要逃开的回忆又纷至沓来。
你逃课打篮球被班主任抓到时脸上的狡黠。
闷热的夏夜被汗湿透依然紧牵的手。
雪白槐花朵朵散落的午后,还有你白色衬衣上的烟洞。
那些,都成了我离开的理由。
每一次,提及想起,胸膛某一处都被扯的生痛。
偲,不管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那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