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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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kpoint】
方进寒一个激灵醒过来，还没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就狠狠地撞了头。捂着发痛的脑袋，他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滚筒洗衣机里。“……我靠？”他爬去推开筒门，艰难地爬出洗衣机。许是因为在里面呆的有点久，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肌肉是不疼的。
看了看周围，是一家自助洗衣房，然而室外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并且洗衣房只有一扇玻璃门，外间是一间小便利店。方进寒还在扫视，收银台一个人揉着眼睛喊他：“嘿。”“……你好。”方进寒尴尬地挥挥手。“你不要把你身上的衣服洗洗么，”收银员打了个呵欠，伸手指指方进寒身后几个装满衣服的篮子，“那里面衣服是干净的，可以临时穿一下。”“……”方进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果然到处是土，还有几处像是血迹，颇有些狼狈。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圈，除了江明轩给他的通讯器和一只打火机，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他看着收银员：“我没钱。”“哎，免费的免费的。”收银员摆摆手，趴下似乎是打算继续睡了。方进寒愣了一下，看看收银员，又看看洗衣篮，开始动手脱外套。
等待衣服洗好的过程里，他坐在椅子上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情，不时看两眼通讯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能联系上江明轩。他又推开门，在便利店里选了巧克力和酒，结账的时候收银员却没有问他要钱。
“就这么点？”收银员挑眉看着方进寒。这人长得倒白净，之前刚睡醒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蛮乖，人畜无害，这会倒是带了丁点痞气，还把人衬得更帅了。方进寒懵懵地点头：“啊。就这么点我还没钱付你呢。”收银员又是一个挑眉，竖起食指在脸旁摆了一下让他稍等，弯腰在柜台里翻了好一阵，摸出来一个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哗啦啦翻开，紧接着上一段文字的地方，然后拿起笔问他：“你叫什么？说真话啊，不说真话就拿东西抵押。”“方、方进寒。”方进寒盘算着没什么风险，就报了真名。“生日。月日就可以了，要是知道年份就太多了。”“5月20。”“得。”收银员盖上笔盖。方进寒偷瞄了一眼，本子上写满了人名和生日。“那……那个，我问一下，”方进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在我之前，有……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来过吗？”收银员打量了他两分钟，却跟他说：“你衣服洗好了。”
从洗衣机里把衣服拿出来，居然是完全干的。方进寒一件一件换上，看着换下来的临时衣物，回头问收银员：“这些怎么办？”“洗了呗。”收银员依然打量着他。等方进寒再次跑到收银台前，他补充道：“要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你就把这件外套给我。”
见方进寒犹豫，收银员又补了一句：“其实你也不用非得知道。我们这现在是冬天，冷的很。”“那我不问了。”“行行行，”收银员被逗笑了，摸出来一根烟点上，“那你再选点东西吧，这么点真的蛮少的。”“哦。”方进寒点头，又返回货架之间。
“诶我忘了问，这是哪儿？”方进寒隔着琳琅满目的创可贴和棉签喊道。见对方不答，他又探出头去：“该不会这个问题也值我一件外套吧？”
收银员弹掉烟灰，吐出一团烟雾：“Checkpoint.”然意味深长地看着方进寒：“你以后还会来的。”
【Side B】
雪下得很大。周维桢开车比平常多花了一个多小时。
把车停好，装作没有听见那孩子慌张跑走的声音。踩着积雪向别墅走去，看见地上一片匆匆的脚印，那孩子从房里跑出来，没走几步又着急地跑回去。
进门，客厅里就坐着那孩子，手插在口袋里，显得有些局促，面前的茶还冒着热气，管家摆好的曲奇没动过，透露出一股怕破坏人家精心设计的摆盘的意味。鼻尖和脸颊因为在屋外冻过一下进入室内太暖和而泛红，鞋子边上还沾着没化的雪。周维桢露出一个微笑冲对方点头示意，对方抬起头，先是露出一丝没被发现的窃喜，然后猝不及防地也冲他笑了一下，让人刚才被冰冷的寒冬冻结的心绪一下由和煦的春光填满。那孩子面相上看来大概比周维桢年轻个四五岁，也是亚洲面孔，面目秀润，方才注意到他的鼻尖是有点微微上翘的，但翘得很是好看，然而又比不上他的眼睛，神采流动，总让人想起一种生物，周维桢一时间竟叫不上名字，有些懊恼。
管家很快也送来了热茶：“Just a minute.”“It's okay，”周维桢笑着回应，“but he sounds in a hurry……”“I think you two should talk.”管家微笑着看着周维桢和他身旁那个眼睛漂亮的孩子，然后离开了。
那孩子有点诧异，扭头看着周维桢，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Alright……”周维桢放下茶杯，冲男生伸出右手，“I'm William.”“……Derek.”男生犹豫了一下，伸手回握，又再次把手放回口袋里。“You're……Korean？”周维桢试探地问道。Derek摇了摇头：“I'm Chinese.”“Wow，”周维桢笑了，“so you speak Chinese？”Derek笑得有点羞涩，然后点了点头。“好极了。我叫周维桢。”他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中文名字。
Derek依旧是羞涩地笑，脸颊似乎有点泛红，说中文的声音和英文比起来亲切感甚是浓厚：“我叫方进寒。方圆的方，前进的进，寒冷的寒。”
也就是听见方进寒名字的那一刻，周维桢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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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出书房门的时候和周维桢撞了个满怀，抬头说对不起的时候显得有些落寞。周维桢冲他笑了笑，进屋去了。
教授正在打电话，那头是谁不得而知。“China？Seriously？……Oh yes yes……right……Yeah yeah I agree……okay I'll tell 'em.”
挂断电话，教授笑意盈盈地看着进来的二人，流利的中文脱口而出：“随便坐。”周维桢在刚才Michael坐下的双人座上落座，方进寒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点距离，在他身边坐下。“你别紧张，”教授见状笑着摆摆手，“你们俩来日方长，William很好相处的。”“嗯。”方进寒局促地点点头，扭头对上周维桢带着笑意的目光，有点脸红。
“Amanda刚才把这孩子的情况都跟我讲了，”教授坐下来，交叠着双手看着周维桢，“千叮万嘱要我一定不要把他交给别人，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让你照看。”“嗯。”周维桢点点头，“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嗯……所以，进寒，”教授偏过头，喊那个正低着头的小东西，“今天开始你就跟着William咯。”“嗯。”方进寒点头。
“还有一个事情，”教授把身体靠向了书桌，“可能刚才William也听到了，还是Amanda的叮嘱，要你们两个尽快回中国去。”“回去？”周维桢重复道。教授点点头：“她的意思，你们留在中国相对来说会安全一点，因为不知道后面还会产生什么样的情况，就眼下来说回中国也能够多争取一些准备时间。”“那……Bambi他们呢？”“这个看你，如果你觉得日后他们一起过去比较方便的话也可以让他们跟你们俩一起走。”“嗯……”周维桢点点头，思考着。方进寒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微微撅起了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捏了捏那只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通讯器。
周维桢把伞打开，站在门口等着方进寒戴帽子。方进寒围巾也没围好，又怕周维桢一直等着，帽子就捏在手里跑出来。“你别急。”周维桢按了按他的肩膀，站在原地等他把帽子和围巾整理好，“我又不会跑。”“嗯……”方进寒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快快地拽了拽围巾，帽子扣上也没整理头发：“走吧。”
周维桢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慢慢地迈开步子往前走。“什么时候来的？”“前天。”“都见什么人了？”“昨天去见了Amanda。”“你认识Amanda？”“嗯，在我那边她挺喜欢我的。”“是吗……”“她建议我来找Professor。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这边也有Professor。”“这边怎么就没有Professor了……”“这边没有我啊。”方进寒一直不敢看周维桢，就盯着鞋尖。周维桢一时语塞，沉默了几秒也只能闷闷地回他一个“嗯”。
上车的时候方进寒没犹豫就往后座钻，周维桢拽住他说“你坐前面”。方进寒笑了一下，从后面绕一圈钻进副驾，乖乖地扣好安全带。周维桢发动车子，然后说：“那我们先去趟超市吧。”“？？？”方进寒疑惑地看着他。“你肯定在这边什么都没有啊。哦对了不要买太多，Professor说回中国，过不了多久其实就可以启程了。”周维桢换挡，然后把车慢慢地开出去，“我觉得Professor把你托给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有钱。”“噗。”方进寒被逗笑了，用力点了点头，“在我那边，你也很有钱。”“所以你才喜欢我？”周维桢调笑地看着他。这调戏有点猝不及防，方进寒看着忽然靠近的周维桢紧张得说不出话。周维桢迅速摆正了身体，正经开车。等开出了教授的院子，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也喜欢男人。”
方进寒坐在副驾上，心跳得快要奔出嗓子眼了。
雪天路不好走，花了很长时间到了附近比较大的一个超市，停车位找了很久——大家都留在超市里等着雪变小一点。一部分人已经结账在出口等待，但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在货架间转来转去。周维桢拽了一个推车，怕方进寒挤丢，十分自然地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方进寒只是抿了下嘴，没说什么，却悄悄地红了耳根。
作为一个生意人，周维桢自然是个有决断力的leader，做事也是很有原则，却偏偏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时常拿不定主意，比如牛奶喝A牌还是B牌，毛巾用纯色还是条纹，晚上吃中餐还是印度菜。但还好他这次是带方进寒来买东西而不是给自己买。他当然不了解方进寒，他的世界以前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所以眼下看着一头卷毛的小家伙从生活用品区只走了一趟就选好了所有的东西，周维桢心里默默地佩服了一下。
挑选牙刷的间隙，方进寒回头看了一眼周维桢，那人正撑在购物车上看着他笑。方进寒一僵：“看我干什么……”“我觉得你现在这样特别可爱。”周维桢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出来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于是他站直了身子，干咳了两下，正色道：“你也不看看价格。”“这怕什么，”方进寒也就就坡下驴，装作刚才的话没有听见，心里却是有什么东西甜丝丝的，“你有钱。”“买完就没钱啦。”周维桢伸手抓过他正在看的牙刷，又抬头看了一眼价签。“少来，”方进寒把牙刷抢回来扔进车里，“也不看看你开的什么车。”“……”周维桢被堵住了。
因为方进寒在另一个方面的决断力，超市之行没有呆很久，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调戏渐渐熟络，时间也过得很快。晚饭在快餐店解决，方进寒也没有挑剔，吃得倒是挺香。
“So，home sweet home.”周维桢打开灯，然后蹲下去给方进寒找拖鞋。他住在downtown的公寓，离Professor的家不太近，开车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找好拖鞋，周维桢把袋子扔在沙发上，去给方进寒收拾客房，小家伙路上已经开始打呵欠了，早点休息比较好。方进寒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瞪着大眼在屋里打量着，从整洁程度来看，这个周维桢跟他认识的那个还是不太一样的。大概是不请保洁，屋里略有些乱，但还是充满生活气息的。最整洁的大概是厨房，完全跟新的一样，于是方进寒打开冰箱，只有几听啤酒。日子还很长，以后可以做饭给他吃，他想。
“参观好了？”周维桢从客房出来，看着站在冰箱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进寒，“收拾收拾东西去洗澡吧，回来路上就看见你打呵欠了。”方进寒微微撅了嘴，合上冰箱门，然后才抬眼看着周维桢问他：“不应该好好聊聊么？从今天开始我不知道还要缠着你多久呢。”周维桢笑着摇摇头：“休息好了再说。来日方长。”方进寒低下头独自笑了。
嗯，来日方长。方进寒默默地回味了一下这四个字，往客卧走去。周维桢突然想起了白天教授说的话，恶作剧的心思起来了，就回头叫住方进寒：“嘿方进寒。”“啊。”方进寒一只脚已经踏进客卧，又斜着身子茫然地看着他。周维桢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所以，白天教授说的话是真的？”“……什、什么话……”猜到周维桢说的是什么，方进寒却不敢承认，耳朵又红了起来。
周维桢露出一个腐笑：“就是说，你，暗恋‘我’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