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风景》许寒心

7、振作

　　梦萱将宝宝送进了幼儿园,这样她就能空出很多时间,在别人的介绍下她在一家物流公司负责仓库,虽然有点累,但她干的很卖力很开心,她的家庭又重新走入了正轨。梦萱每天早上吃过饭后把弟弟送到学校,然后去上班,下午下了班再去二婶家接弟弟。一想起二叔二婶梦萱的心里就热烘烘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对他们的恩情,如果没有他们的照顾跟帮助,她真怀疑自己能否坚持到现在,自从妈妈死去,二婶显然已经充当起了一个母亲的角色,无时无刻不在照顾她们姐弟俩,他们更是完全担负起了照顾老人的责任。近两年林四平的身体已大不如前,生活起居也不大方便了,这是让梦萱更加愧疚的地方,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有时连自己和弟弟都顾暇不过来,还让二婶为她们姐弟操心。每次看到二婶不停的忙活,她就握住二婶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早已经哽咽了。二婶总会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二叔二婶再不管你们,还有谁管你们啊!咱是一家人,你们也是二叔二婶半个儿女啊。要是我对你姐弟俩不好哇，你二叔说了,他绝不饶我的。二婶的话逗得梦萱又哭又笑。
　　这晚梦萱和弟弟在二叔家吃饭,吃过饭后梦萱去刷碗,转身间发现二婶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梦萱笑着说:二婶,你干嘛这样看我呀二婶笑着说:我看我们青青长成大姑娘了，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梦萱使劲摇着头道:“我不急不急!”
　　“怎么不急啊，你姐像你这么大都结婚了,你也该考虑了。前两天前院的那个老张家提到她娘家有个表弟想要介绍给你,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你也老大不小了,迟早有这一天,你也不用担心宝宝,我把你的情况都跟人家说了，人家说了，如果你愿意,结婚后可以把宝宝接过去。”
　　梦萱狐疑地看着二婶,二婶肯定地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不过那个男人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早就分了家，他是个厨师，常年不回家，你要是嫁给他”
　　“二婶”，梦萱喊了一声，有些许羞怯，又有些许无措与无奈。
　　林广川在外打工几乎是不回家的,他只会每月把钱递回家。梦萱也很少给父亲打电话,每个月会定期打一次,让宝宝叫一声爸爸。梦萱很少对父亲说些什么,其实她知道父亲一直就是个不擅言谈的人,但她从来都不曾怀疑父亲对她的爱,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不大爱笑,但看到她就会笑,把她举到头顶,那时候是她爷俩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叶宝青的死抽走了这个家所有的欢声笑语,只剩相对无言的痛楚。每年叶宝青的忌日梦萱都会要求父亲林广川回家,每当这一天爷仨都会到叶宝青的坟前,林广川从不说一句话,只是坐在坟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雾在他脸前缭绕,慢慢升起消散,然后又升起又消散。梦萱把准备好的点心水果放在母亲坟前,在心里总是会有个声音说:妈,我们来看你了!一样的说不出任何话语,她怕还未张口就控制不了眼泪。
　　这一年的忌日照旧是爷仨,林广川还是那般木讷地坐在土地上,眼睛看着远处,一根一根抽着烟。梦萱让弟弟双膝跪着,指着叶宝青的墓碑小声地说:宝宝乖,叫妈妈。宝宝转着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姐姐又看看面前的那块石头,天真地问:姐姐,妈妈是什么梦萱一阵心酸,她强忍着泪温柔地说:妈妈就是那个最疼你最爱你的那个人!"好了，天快黑了，走吧!"林广川打断梦萱的话,熄灭没吸完的烟起身径直走开了。梦萱擦掉眼泪抱起弟弟看了一眼母亲的遗像,跟着离开了!一路上林广川走的很快,梦萱看着父亲佝着背两步并一步地往前走,父亲的背佗了，头发也白了一半了，梦萱忍不住又掉下泪来,脱口大声喊道:爸!林广川像被电击了一下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这是叶宝青死后女儿第一次喊他爸。林广川强忍住老泪转过身说:咋了梦萱泪流满面,抽泣着说道:宝宝长大了，我抱不动他了。宝宝看到姐姐哭,哇地一声也哭了起来,林广川从梦萱手里接过宝宝,把脸埋进儿子小小的臂膀里,双肩剧烈地颤抖着。
　　夜深了,梦萱哄弟弟睡着后,又去给父亲铺床,林广川坐在檐下抽烟,梦萱坐到父亲身旁,拿过父亲手中的烟扔在地上踩灭,道:我和弟弟都需要一个健康的爸爸。爸,回家吧，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好吗要是你想再找个也可以,只要你能够好好的。林广川看了看女儿,抚摸着梦萱的头说:青青,你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有你们爸爸心里就不苦,爸爸就有支撑,就趁我现在还不是太老,再拼几年。说完林广川露出一副凄凉的笑,眼角的皱纹像一条条沟壑。梦萱用力地点点头,说:爸,明天你带我和弟弟去照张相吧,咱们一家人还从来没有一张合影,今天也正好是宝宝五周岁的生日。林广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五月的阳光温暖明媚,早上梦萱一家吃过饭就出发去照相馆，林广川抱着儿子,梦萱站在他身后照了一张,梦萱抱着弟弟照了一张,给宝宝单独照了一张,梦萱自己照了一张,为了来照相,梦萱特意把平时扎起的头发放了下来,长长的秀发温柔的披散在背后,有时候梦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有点不认识自己,像父亲说的自己已经长大了,时间在她身上诠释了年轻与青春的涵义。
　　从照相馆里出来,林广川说:去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吧,不要老是捡别人的衣服穿,也给宝宝买两件。梦萱低头看了看自己,拽了拽那不合身的衣服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不过她还是顺从的跟着父亲走进了商场。
　　走进商场,看着衣柜里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梦萱觉得眼花缭乱,那柔和的灯光映地她眼眶发热,宝宝也被里边的热闹气氛给感染了,他好奇地东张西望,快乐的像只小兔子,一会儿跑到这边看看,一会儿又摸摸那边的卡通熊,最让他新奇的还是那上上下下走动的电梯,刚开始他怎么也不敢站上去,梦萱笑着告诉他没有事,抱着他站在上面然后慢慢地把他放在上边,小家伙发现果然没事,便一发不可收地从底坐到顶再从顶坐下来,就这样来来回回,梦萱跟在他身后也上上下下,弄得她哭笑不得。就在他们的电梯慢慢地向下滑落时,一个声音让梦萱如电击般,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那张脸,那一刻她的心怦怦直跳,那一刻她的心也彻底的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