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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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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带了个姑娘上山,不知怎么就被小辣椒碰见了,也不知说了什么,就吵起来了。”
小辣椒等人一直来到后院,五爷正跟那骂小翠:“上次说是我强了你,兄弟们面前给我没脸,今儿自己找上门来了?我还道是什么贞洁烈妇,这才几天没偷着汉子……”
“五哥这是哪个女人那儿受了气来找小翠的晦气?”小辣椒从小就跟老五别扭,可以前还算是私事,她如今却是大当家的了,大奎昨儿才消停今儿又闹事,小辣椒渐渐连这个五哥的称呼都不想提起了,眼里也全是蔑视,没等大奎说话,小辣椒又问道:“听说有个姑娘,哪儿去了?”
五当家的看见她却更触痛了心事。
“你别跟我装大爷,按着规矩,我在这山上说句话你爹也不能轻易驳回的,你倒好,我还没开口呢,你就质问起我来了?”大奎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翠一看见小辣椒立即站到她身边,刚刚大奎着实说的难听,她虽也是嘴上不饶人的,却不是个会撒泼的,心中只觉委屈,这会站在他们身边,总算是心里有了底,不觉就红了眼圈,听小辣椒问,小翠说道:“二当家带走了,二当家说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别吓着了。”
小辣椒也没搭话,接着跟大奎说道:“五哥,也不是我存心不敬重你,这两天的事到底也不是我逼着你闹起来的,咱们山上一向好好的按着规矩作息,昨儿先是在校场喝酒,今儿又拉了姑娘上山,五哥倒是自己说说,是我小辣椒没规矩,还是五哥您忘了规矩!”
“规矩?我特么是个土匪!”五爷嚷的更大声了,恨不得骨子里都蹦出力气来:“你跟我讲规矩?老子落草的时候吃人肉喝人血,你特么现在跟我讲规矩?”
他这一吼胡文翰只觉一阵阵酒气扑鼻,怪不得昨儿闹完今儿又紧接着闹起来,敢是喝多了,胡文翰不及再想,只听小辣椒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五爷你在山上这么多年,不会今天才知道规矩俩字什么意思吧?”小辣椒昨儿受了气,今天又经他这么咆哮刚刚要讲和的心思也没了,干脆大声吵起来,大奎眼看就要跳脚,小辣椒也不示弱,浑身腾起一股怒气。
“就算老子特么犯了规矩也轮不着你来管,你管不着老子,趁早滚远点儿!”大奎自知理亏,有些慌了神,说着就要走。
“只要在这山上就没有我不能管的,谁坏了规矩都得受罚。”小辣椒也一声高过一声。
糖官胡文翰拦住大奎去路,胡文翰怕五爷神志不清,于是斯斯文文说道:“五爷你带了好人家的姑娘进山,可知道这要怎么罚么?”
五爷一下愣住,没想到连胡文翰也敢这么问着他,抬手给了胡文翰一巴掌,吼道:“你又是哪根葱,给我让开。”
糖官见状自己张开双臂挡住五爷,攥紧了拳头,看他一张满是青筋的老脸却是打不下来,只很恨地瞪着他。
小辣椒说道:“胡文翰现在是军师,五爷你刚打了他,干脆两件事一起罚!”
胡文翰先是一愣,可也知道不能还手,他上山的第一天就被大奎打过,自己可打不过他,又听小辣椒声音都变了,显然是十分生气,想自己上一次挨打小辣椒可是面不改色,现在她不只脸上颜色不对,这惩罚都要用上了。他挨打这一边脸颊还隐隐作痛,心里却升起阵阵暖意,他微笑着看向小辣椒,想要撞上她关切的眼神,最起码也能对视一下,可小辣椒却一直没有看他,只是双眼死死盯着大奎,胡文翰感到自己失态,于是看向大奎。
只见他脱了外套,口里直嚷嚷道:“我要见大当家的。”说着转身往雪上飞的屋里去。雪上飞跟老胡早就听见吵闹,当即就躲出去了。五爷看了一圈没人,他也没辙,心中却更气,嘴里仍嚷嚷着:“我要见大当家的,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
这次却是小辣椒挡住了他,说道:“叫谁也没用,罚了再出这里。”
祸害良家妇女是要“倒栽葱”的,五爷酒醒了一半,这丫头不会来真的吧。再看小辣椒,她还真是一脸的严肃,大奎本能地掏出枪来,指着小辣椒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给我让开,不然别怪五爷我翻脸不认人!”五爷酒乱心智,又加昨日也自觉委屈,现在被这许多人围住已经有点要跳脚了。
糖官小翠相互看了一眼,一闪身到了大奎身后,从后面把他枪卸了。
“押到大厅。”小辣椒只得说道。
小辣椒坐在上面的椅子一声不吭,走到大厅虽几步路,她脑中却是翻江倒海涌上来很多事情,生气归生气吵架归吵架,到了如今这个生死关口,她可下不去这个手,可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事儿也已经做下了,再想回头,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大厅里围了好多的人,都是来看怎么处置五爷的。
糖官等人站在小辣椒旁边,额头上都开始渗出汗来,真要给大奎倒栽葱,山上非乱了套不可。胡文翰也慌了神,可这时候非想出个办法不可,他眼珠转了又转,眼睛眯了又眯,终于捏紧了拳头,趴在小辣椒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只见小辣椒鬓角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也紧张的很,胡文翰说完又瞄了她手指一眼,只见她两手抓着扶手,十个指节全都白白地凸起着,不知心里是怎样的焦灼。
听胡文翰说完,小辣椒不自觉地微微点头,而后说道:“祸害好人家的姑娘,那是要倒栽葱的,今儿五爷承认自己祸害了人家,主动领罚,我敬他是条汉子。可是五爷他讲义气大伙儿都是知道的,但是我还知道他山下有相好的,犯不着到山上来祸害人,想是还有隐情,哪个兄弟知情便说出来,不管是何隐情都从轻发落,只是不要冤枉了好人。”
大奎一听愣住,这是唱的哪出?
众人一听也马上议论起来,下面嗡嗡声一片,
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窃窃私语之声,小辣椒有些后悔听了胡文翰的话,用手掩住了口鼻,清了清嗓子。
不一会,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小个子来,走到小辣椒椅子前,别着头说道:“是俺犯了事,一时犯了怂,要杀要剐,全凭大当家一句话。”
小辣椒很是吃惊,她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胡文翰一眼,可胡文翰也是同样的吃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小辣椒少一迟疑,忽然站起来一挥手,“啪”的一声,那人从肩膀到肚皮被马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疼的他一哆嗦。
“你个脓包,不说你还不出来。”他咬着牙没说话,小辣椒也没再打,又问道:“这姑娘真是你劫来的,哪里劫来的?”
“大丰村。”
小辣椒又一甩鞭子,骂道:“你倒讨巧,找出这么远去。”
那人也无话可说,只是梗着脖子不吭声。
五爷也没想到他自己又出来认了,脸上更觉无光,推开众人要走,糖官刚要去拦住,小辣椒一摆手不让他动,大伙儿就看着五爷这样走了,胡文翰看着大奎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偻了。
大奎的事儿总算是完了,小辣椒暗暗松了口气,可这个小伙子还是要倒栽葱,倒栽葱就是把人头朝下的埋了,山上已经许多年没执行过了,且这些都是苦命人,能活下来全是拿命在拼,她于心何忍。可是祸害了人家姑娘,这在山上也是大罪。
五爷出去后小辣椒只是来来回回地踱步就是不说话。
胡文翰站出来说道:“咱们一向是去窑子里的,再不济也是山下私会,你干嘛拉她上来?”
那人仍是别着头,却不说话。
小辣椒疑问地看向胡文翰,胡文翰也挠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先前不过是使个幌子不想立马处置了五爷,不成想真个是替人顶罪,算是个意外之喜,不管怎样,埋了一个伙计总比埋了五爷好办,可这埋人也要问个明白,偏偏这人却又一副受了委屈不容侵犯的样子。
忽见二当家进来说道:“那丫头碰头死了。”
说完只看着这人,这人听说却是双眼含泪,哭完又笑,哈哈大笑了几声。终于开口说道:“她是大丰村老催家的女儿,他爹掳走了我两个妹妹……”说着又哭起来。
大丰村,胡文翰看向糖官,糖官也正好看着他,这不就是收租子逼死人的那家么,难道还欺负人家女儿?
只见那人双膝一软,终于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我两个妹妹才……才十二岁。”
胡文翰倒吸一口凉气,小辣椒也不再走,一掌拍在椅子上,也说不出话来。
那兄弟抬起头来说道:“我坏了规矩该死,可不该给山上惹了这个麻烦。”说着就拔出枪来打在自己胸口,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谁也没料到这样一出,竟也来不及阻拦,只见他的鲜血流了满地。有几个跟他好的,都上前来抱住他的尸体失声痛哭,一半是为了手足之情一半竟是为那胡文翰问了但死者没说的话——他掳她上来,竟是为了报复这姑娘也遭受妹妹一样的耻辱。所以在这桩案子里,他们也都有份,可死者只决绝却让他们来不及有难同当,只好此刻抱头痛哭了。
小辣椒只得说道:“把两人都埋了吧。”